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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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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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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农事》连载

第六章 加工,碾粟米

“头伏芝麻中伏粟,处暑荞麦白露(油)菜。”分产到户之初,农村劳力都还困在家中,人多口粮也就不够吃,很多人家为了补充口粮,割了大豆之后就种早粟。如果天旱,头伏天地里太干,芝麻种不下去了或种的芝麻未出苗,人们便在中伏天选择种粟。种粟的手脚多,种得好的,粟穗子真的有狗尾巴大。粟穗子晒在院场靠赶牛滚石碌子脱粒。圆珠形的黄色粟粒看上去就是粒状的“黄金”,捧一把放在手上搓,感觉非常滑溜舒服。在那还是点煤油灯的年代,村里只有一家用柴油机做动力的机米加工厂,但加工厂还没有能给粟脱皮的技术,粟要脱皮还得用原始方法碾。

那时,村村有公共的碾屋,是老百姓粮食加工场地。一般的碾屋是四角亭式的瓦房,尖顶四柱无墙壁,两根双手都合抱不住的大驼梁交叉成“十”形横搭在四个方形大石柱上。两个大驼梁上数十根短柱竖立、穿枋横连,叠加成“犇”字形屋顶。两根大驼梁“十”形交叉点都挖了圆心,一根“I”形碾心轴(柱)竖立,上嵌驼梁圆心,下插碾心盘石。碾心轴下粗上细,托住套在“I”形碾心轴的“O”形转盘。两根五米左右相当于时钟秒针般的长木呈侧“V”形向外为半径的一个圈即为轨式碾槽。碾槽是大条石凿的,比人头还高的“O”形大碾盘(也叫碾砱子)竖卧于碾槽之上,碾槽外围是赶碾道。两根横木呈“H”形夹住大碾盘,侧“V”形的两根长木“尖”端与转盘连接,另外分叉两端与呈“H”形的两根横木嵌接成等腰三角形,套住和支撑住大碾盘立而不倒,在有动力的情况下可沿碾槽滚动向前。

一般到了腊月,碾房就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开始排着队碾粟米,你家碾完我登场,换牲口不歇人,日夜连轴转。为了能在腊月廿四过小年吃上粟米粑,有的人家晚上挂上“三芯灯”碾粟米。

记得那年腊月,我家好不容易在半下午时排上了号,父亲牵着水牯牛,带着我去赶碾,这种绕地打转耽误功夫浪费时间的事当然是小孩最合适不过了。父亲先把箩筐里的粟均匀地倒入碾槽,接着把水牯牛牵到赶碾道,然后把牛丫搭在水牯牛的峰脖子上,一根横绳套住牛脖子,再将牛肚两边起拉力作用的牛丫绳缚在一根“V”形长木上,顺便将牵牛绳系在“I”形碾心轴上(这样牛就会围着碾槽一圈一圈地往前走,不会偏离方向),最后给牛戴上篼嘴(这样牛就吃不到碾槽里的粟)。父亲让我站在牛和“V”形长木的后面,他给我一根牛鞭子,嘱咐我:牛偷懒不走时就在它的屁股上甩一鞭子,我点头明白。一切妥当,我朝水牯牛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大碾盘先是“哐当”一声坈了一下,然后就“呼噜噜”往前滚动了。父亲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着碾的还顺畅,又叮嘱了一遍准备回去。就在走时,父亲又转身叫停了水牯牛,他从箩筐上解下绳子走到我跟前,用绳子将我齐腰缚在“V”形长木上。我抬头疑惑地望着父亲,他说缚住了,人才安全,不然跟不上牛的脚步时就会被牛带倒摔跤,弄不好还会摔倒碾槽里,那就惨了。

我就这样失去自由地一圈一圈地跟在水牯牛的后面赶碾。要碾一槽粟得花一个时辰,排队碾米的人们都回家吃晚饭去了,我半趴在“V”形长木上想象着黄黄的软软的香香的粟米粑的味道,不知不觉上眼皮和下眼皮就打起架来了……

“老五、老五,你怎么睡着了?”等父亲把我叫醒,我不知被水牯牛拖带了多少圈。粟米可能早碾熟了(即脱完了皮),父亲喝住水牯牛停下,解下我身上的绳子,把我半抱半牵到一边。父亲松牛绳解牛套,将牛系在碾屋的石柱子上,我走到碾槽边,捧起碾熟的糙粟米,似乎闻到了青甜青甜的粟米粑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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