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凛冽的寒风中,小漾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拿着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在小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节日红发卡一个五元,两个八元,三个九元”的字样,还想着画个小人儿,可是似乎没有空白了,只好作罢,这么冷的天,也没有兴致删除重新写。
人有三急,小漾有些难为情地问烤串的新疆大嫂厕所在哪里,大嫂直摇头,指着大哥笑着摇摇头。原来大嫂不会说普通话,可能也听不懂普通话。大哥的普通话也很生硬,似乎表情也有些僵硬,也许是寒冷的缘故。
厕所在马路对面,小漾鼓起勇气和新疆大哥说:“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摊子。”唯恐被拒绝又补了一句,“我等下买你的羊肉串吧!”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马路对面是个小区,门卫穿着制服正襟危坐着,他看着小漾从小区进去似乎习以为常而无动于衷。小漾听新疆大哥说厕所在六栋,便直奔六栋,果然有个物业的标识,也许就在物业部里,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楼栋,可是单元门是关着的,不是业主进不了,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跟了人进去,可是压根就没有物业部,她到负一楼的车库去找也是徒劳,爬上几段楼梯,又坐电梯到二楼找物业部,还是一无所获。好容易出了单元门围着六栋转圈子,依然毫无进展。看来新疆哥哥情报有误,或者是自己听岔了。返回到门岗一问,果然不是六栋,而是更远的七栋,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小漾上完厕所回到靠近门岗时,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她心里有些急躁,加快了脚步,只觉得脚底被什么突起部分绊住了,一下子站立不稳匍匐在地,整个人摔在水泥地上,膝盖和两手都火辣辣地疼,她爬起来一看双手,血!殷红的血正从手背和手掌渗透出来,她倒吸一口凉气。门岗没有创可贴,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跑药房了。这一下子又耽误了十分钟,回到摊位半个小时就虚度了。
其实无所谓虚度,她的商品根本无人问津,因为消费主体还在幼儿园上课呢。可是小漾对每个路人都抱有幻想,如果是情侣,幻想着女主能够低一下头考验男友的情商,如果是爷爷奶奶,幻想着他们能够在看到发卡时想到可爱的孙女,总之无论什么人路过,她都会脑补许多画面,可是那些人的余光只从她眼前掠过,根本就没注意那么低位置的东西。
一个卖鸡蛋的老大爷推着三轮车过来,同时一个卖水果的大叔骑着电动三轮也来了,两个人也许不习惯她的存在,要她稍微挪动位置,最后她的小桌板被夹在中间,更没有了被人注目的优势。老大爷的三轮车上除了一筐筐明码标价的鸡蛋,还有用墨笔写着中央政策鼓励地摊经济,我是炎黄子孙等字样的纸板。老大爷上下打量着小漾:“你有没有初中毕业?”
小漾几乎一口鲜血吐出来:“怎么可能初中毕业?”一个研究生遭此羞辱,真的是有些悲愤。
老大爷点点头靠近小漾,告诉她自己姓黄,是炎黄子孙,又拿手机出来展示黄姓的历史渊源。小漾对于陌生人的这种近距离非常有不适感,她下意识地站开了一点,一眼看到大叔水果摊上高高悬挂在竹竿上的灯泡,有几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的摊子选水果,草莓、苹果、砂糖橘、香蕉,好不热闹,感觉他一定是地摊高手。与此同时,新疆烤串的烟熏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吃烤串的人来来往往,卖鸡蛋的主顾也三三两两。当然不在小漾视线范围内的卖小菜、卖烤红薯、卖煎饼、卖糖葫芦的都已经开了张,唯独小漾的摊位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