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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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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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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遥》连载

第九十章 夙愿

绪氏本名绪姝莹,乃是天河城商贾巨富绪氏一门娇生惯养的掌上明珠。记得那年她方十六七岁,正是花季少女,如仙似玉。那一日,天空是如此的湛蓝澄澈,绪姝莹随家人出门远游,第一次来到了仰慕已久的长山胜地。

踏着缤纷落叶,绪姝莹斜裙轻舞,在家人陪伴下欢快地追逐游戏,转眼黄昏将至。她停下来休憩,却没有马上离去,相反地,似在等待着什么,眉间若蹙,多愁善感。直到看见山前平野上,一队七彩流萤随着清风翩翩而来,她才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兀自追随流萤而去,不想流萤越走越远,而自己也不觉迷了路。

绪姝莹沉迷于七彩之流萤,丝毫不关心迷路之事。她看着流萤翩翩而去,突然想起自己来长山的路上特地准备的灯芯草。于是从如意袋中轻轻取了出来,倒了一些在不远处的青石上。

清风拂过,灯芯草独有的香气弥漫开去,闻之心旷神怡。不过片刻功夫,已有些许流萤闻香而来,盘旋在那铺着灯芯草的青石之上,远望如灯。远处,似乎还有数支流萤队伍闻到香气,缓缓结群而来,飘在空中,犹如彩练飞舞。

绪姝莹睁大了双眼,满心欢喜,她伸出了巧手,掌心上的灯芯草香很快引来了翩翩流萤,在她身旁萦绕。

如此美好的一幕叫人陶醉,更是吸引来了一个偶然路过的俊美男子——白鹭衍。

那时的白鹭衍紫冠束发,皎如玉树,临风飞过,远远望见长山旷野点起了彩灯,遂被迷住。

年轻心性,最是好奇。

白鹭衍转眼便来到了长山之上,这才发现那彩灯不是彩灯,而是被灯芯草迷了心窍的翩翩流萤。更令人惊喜的是,在七彩流萤的中间,萦绕着一个绝色美人,桃腮带笑、美目流盼,正忘我地蹁跹而舞。

白鹭衍落在青石之上,扶着一旁高枝,凝神而视,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绪姝莹从没见过这种七彩流萤,还似通人性一般,萦绕左右,宛如梦幻,心中早已两忘。良久才发现有一英俊男子居然也被吸引了过来,她害羞一笑,连忙将其唤了过来。

白鹭衍环顾左右,确定身前仙子唤的是自己,这才快步走来,和绪姝莹一起嬉戏于七彩流萤之中。

夜色渐染,气氛正浓。

绪姝莹见多了个帮手,便将如意袋中准备好的天灯取了出来,放入了灯芯草。天灯高约五尺,方圆一尺半,七彩流萤很快便群扑了进来,围绕着灯芯草起舞。大抵是天灯内空气相对封闭,灯芯草香气更为浓郁,诸般流萤越聚越多,随着流萤起舞,清风自生,天灯缓缓地从地上飞起,飘向了天空。

一会儿功夫,白鹭衍已经帮着绪姝莹放飞了十来盏天灯。看着天灯如满月,飞翔入天际,绪姝莹特别沉醉,远远而望,似是跌入梦境。

只是天灯入天之后,慢慢远去,终究是要消失于天际的。看着天灯一盏一盏地飞远了,绪姝莹开始有些难舍,有些留恋,明眸轻动,就要掉下泪来。

但她轻抹了一下眼角,终于释然道:“还是姐姐说得对,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白鹭遥听到身旁美人的感叹,随即收回了目光,走到了绪姝莹的面前,他潇洒地伸出了双手,对着她充满信心地道:“趁着天灯还没飞远,我带你去追它们”。

绪姝莹还愣在原地,白鹭衍却已牵上她的玉手,向前走了两步,而后扶着她轻轻跃上了滑翔板,两人就这样踩着滑翔板飞入了天际。

绪姝莹一开始很害怕,紧紧地抱住白鹭衍。白鹭衍心里像吃了蜜似的,别提有多甜。他带着绪姝莹很快瞧见了空中的流萤天灯,静静地观赏着。待绪姝莹慢慢适应了飞翔的节奏后,便带着她抵近天灯,并来到其中最亮最大的那盏天灯之前。他挨着绪姝莹的耳边,轻轻地道:“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把握时间,来许个愿吧。”

绪姝莹轻轻抬头看了白鹭衍一眼,所有的紧张情绪慢慢淡然,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靠在白鹭衍的怀里,双手合十,两眼微闭,开心地许下了美好的愿望。

许愿过后,天色渐晚,空中风大,白鹭衍便带着绪姝莹别了天灯,回到了地上。这时候,绪姝莹的兄长闻声寻了过来,见到绪姝莹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他礼貌性地向白鹭衍打了个招呼,便连忙将妹妹拉了回去。

至此过后,白鹭衍对绪姝莹一见倾心,其后更是拒绝了世家女子的心意,经历了诸般挫折,最终方与绪姝莹结为鸳鸯连理。两人恩爱厮守,形影不离,从天河城出发,一起赏过九州美景,领略了世间神奇,后来回到了白鹭岛,在寒江垂柳岸上安了新家,生下了白鹭逍、白鹭遥两兄弟,从此过上了辛苦亦是甜的幸福生活。

绪氏自知大限已至,她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丝毫不悔,只是遗憾自己的后半生竟是如此的短暂,她感到浑身乏力,昏昏欲去,如果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便是身前的这两个孩儿。

在临终前,绪氏提了最后一口气,将白鹭遥唤到了身旁,给了他一物,乃是一个绣着两只白鹭的如意袋。白鹭遥轻轻接过,他看到母亲身形消瘦已极,苍白容颜下,嘴角微动,似是有话要说,便含泪把耳朵贴了过去。绪氏用极微弱的声音对着白鹭遥道:“你父亲白鹭衍曾经跟我开过一个玩笑,他说他曾救下一个会算命的奇人,那奇人对他说过‘你八字命硬,有如天人,若非自裁,天险绝境亦要不了你命。’或许这不是一个玩笑……我信,岂能不信……你要好生照看你的同胞哥哥,耐心地等着你父亲归来,给你……给你哥哥治病……”

最后,绪氏深情地看着白鹭遥手中绣着两只白鹭的如意袋,带着无限的眷念,含泪与世长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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