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城里,端是一派热闹气象,但今下的热闹却让人感到大异寻常。街上行人如洪流般只往一处拥行。那些变戏法的、卖唱的、杂耍的,表演都是那么精彩绝伦,此刻却像在唱独角戏,只因上前围观的人甚少,就连一些摊档也无人问津,这倒是桩怪事。
刘靖扬来得街上,心头果觉畅快些许,但见前方那杂耍的,一柄单刀使得迅猛利索,便上前赞道:“六根叔,好刀法!”王六根愣道:“哟嚯,这不是刘府的靖扬少爷么?今儿怎不去上学了?”刘靖扬笑道:“上学无趣得紧,来看看六根叔耍刀,那才有意思!”王六根得意道:“嘿嘿,好说好说,现在只剩你捧我的场了,我就免费给你亮一手绝活!”
见王六根握起柳叶刀,一边教人眼花缭乱,一边还以左右手交叉互换,竟能挥耍得这般流畅自如,实已分不清他究竟是左手使刀还是右手拿刀,最后“锃”一声,柳叶刀便在他娴熟的操控手法下迅速弹回了刀鞘。
刘靖扬这时方领会了“游刃有余”这四个字是何等的境界,心里一忖:“果然厉害,我要什么时候能练得像他一样的本领,那就好了!”问道,“六根叔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何不加入抗金的行列,而要在此卖艺呢?”王六根笑道:“我这丁点道行哪里够看的,倘若真上阵杀敌,我这几下就派不上用场了。卖艺卖艺,本就是卖给路人看的嘛……”刘靖扬见周围也没什么人,心里又是不解,问道:“那为何没人看呢?”王六根苦道:“韩家那两个女娃在城中搭了高台,大伙都过那边凑热闹去了,还怎会来捧我的场……”
刘靖扬一怔:“是她们?”心底寻思,“她们摆下高台,却想做什么?”王六根道;“听说她们在搞什么猜灯谜活动,想挑选才子,说什么才子配佳人,谁能成为她们心目中的才子,这姐妹俩就嫁给他!”刘靖扬一急,连连摇头,说道:“胡闹,简直胡闹!”当即往城中高台走去。
这时,高台那边已围满了大群百姓,也有年轻俊士,更多是秀才书生。他们都想得到那对韩氏姐妹的青睐,只见高台上悬满了灯笼,灯笼下吊挂着字谜,恨不得自己能目及千里,若可事先窥知上面所写,心里也好猜量答案是什么。他们此刻唯能在高台前边焦急等候,却迟迟未见正主出现。
有人不耐烦道:“你不走我可走了,今儿又不是闹元宵,猜什么灯谜啊?”有秀才当即道:“你还不知道哇,韩家的一对闺女,说是要挑选才子啊!”书生道:“我从别的省城听到了这个消息,立马不远千里赶过来,途中还连毙了七匹快马呢!”又有人道:“听说这韩家的闺女不但模样俏美,而且能歌善舞,能娶到她们,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却听那人“切”的一声,不屑道:“我还以为猜中了能多送我两袋盐呢,原来只是挑选才子,我都娶了第八个老婆了,第九个还追着我不放呢,娶老婆的事我哪还会稀罕?哈哈哈!”
“当真不稀罕么?”一声清音传荡,便有两块丝帕往高台处飞来。
众人凝光注目,只见一对姐妹乘风欲驰,似踏着丝帕飞舞而来。只着地一个轮翻,她们脚踏的丝帕便即送上了手,轻轻掩在面上,方才转身。与其说这块丝帕映衬着她们柔美的体态,不如说她们以那妙步舞姿为丝帕尽添芳泽,端的一派风雅之气。此二姝正值桃李年华,便是桂州城的韩氏姐妹了,她们以“风花雪月”著称,善于花影弄蝶之舞,姐姐叫韩晓雪,妹妹叫韩晓月。
此二姝伴歌起舞,人若花解语,舞似凌波步,她们身姿绰约,体态婀娜,真若凌波仙子一般。虽有一层薄纱掩面,但这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亦足以令人醉迷。姐妹二人丝帕一挥,倾露了闭月羞花之容,众人“哇”的一声,谁也没说一句别的话,却听刚才那人连声道:“稀罕稀罕,怎会不稀罕呢?”
韩晓雪道:“今日我姐妹二人,要瞧瞧在桂州城里,谁才是真正的才子?这里的灯谜有的是,你们谁猜到的多,谁就算过了第一关!”韩晓月道:“过了这关嘛,便可去向我爹提亲了!”有秀才当即大喜,笑道:“如果只是猜猜灯谜,那还不容易?”便走上高台,要取下灯笼悬挂的字谜,他不慌不忙,怎知才刚一伸手,就被韩晓月的绫缎捆住了手,刷的一甩,即被抛下了台。众人见状,当即后撤一步。韩晓月笑道:“哈哈,不是猜灯谜那么简单,还得有本事拿到灯谜才行!”但见高台拔起数丈之余,且灯笼一个高甚一个,身上若没竹竿这等长物挑及,除非是身怀轻功,否则恐怕要一步一步登上这高台,才能摘下悬在高处的灯谜,但只要有人靠近这些灯笼,韩氏姐妹便会向他们发难。高台架上那最高的灯笼是最大的,里面悬着的灯谜自然也是最难,能上得这高台本不容易,若想猜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二姝才这般胆大妄为,决计不担心会嫁错了郎。
如今天色尚早,但这些灯笼却照得比白日还要明亮。有人不知从哪处搬来竹梯,即冲往高台,大喊:“莫要担心,我们借了竹梯来!”便搭靠在高台上,利索爬上去抢拿灯谜。手伸递处,正要摘取字谜,灯笼却被绫缎拉了下去。韩晓雪把灯笼提在手上,取下灯谜,随即又将灯笼抛了上去,正还原位。她微微笑道:“抢个灯谜也这般难么?不如我念给你们听:箭射无余洞,刀砍不留痕,雨来成碎锦,风起现澜纹。”书生即抢道:“水!”韩晓月道:“虽然答案是对了,可惜灯谜不是你们抢的,答出来也是不作数的。”那书生“啊”的一愣,当即气得摔了下来。韩晓雪噗嗤一笑,心下暗想:“这样脓包的书生也想让我们姐妹嫁给他,当真可笑之极!”
有个秀才千难万难,终于摘下一条灯谜,念道:“枝梢托残月,雁阵挑寒星。”思索半晌后,便即抢道:“秋,是秋!”
见此,别的才俊青年也一拥而上,已浑不理会她姐妹俩的绫缎能挡住多少人,个个去抢登竹梯。但韩氏姐妹倒也有趣得很,她们并非一意阻拦那些摘灯谜的人,只觉得瞧哪个不顺眼,便想把他们拽下来,决计不管来的人是死是伤,全当是他们自找。
那些秀才爬到一半,姐妹二人即把竹梯抽开,让他们自己抱在高台上,有人失惊,极为恐高,不过数丈之余,已吓得魂不附体。也有人双手一紧,当即抱住高台上的木梁,整个人悬吊在上面,只死死抱住,却怎么也下不来了,好在还能用脚勾到字谜。有个秀才直接倒勾在木梁上,摘取下字谜,端是洋洋得意,念道:“掌下不留人,一个不出头。”即想道,“既然掌下不留人,人都没了,底下的手自然也跟着没了;一个不出头,说的并非是人,而是一个‘木’字,那合起来便是一个‘棠’字了。”
韩晓月看那秀才这般倒挂着,着实嚣张之至,定要给些颜色他瞧瞧,竟在底下飘舞而起。她们身子一将舞动,便轻易上得高台,姐姐韩晓雪用绫缎捆缚木梁,如飞舞的仙子一般,在那秀才面前斜斜飘过,即往他腰间一戳,叫他吃痒难耐,一旦抵受不住,非摔下高台不可。
这对韩氏姐妹丰采独特,台下的百姓全当看好戏一般,都想瞧瞧她们如此这般,谁还能把灯谜猜下来,这当真是件让人极感好奇的事。
是时,有个青衣秀才提议:“既然我们上不去,不如把竹梯破成了竹竿,再把灯笼挑下来,这样捡灯谜岂不更干脆?”众人大赞,道一声“好主意”,纷纷破了竹梯,用作长竹竿去挑灯笼。韩晓月笑道:“姐姐,这些书生还不算太笨嘛!”韩晓雪说道:“不笨又能怎样?他们这群呆子,怎比得上靖扬哥哥啊!”韩晓月道:“你说我们这样摆擂设台,能引他出现吗?”韩晓雪道:“他一定会来的!”韩晓月道:“只不过我们很久没见过他了,也不知他今儿长什么样了,怎生认得?”韩晓雪道:“你别忘了,我们小时候青梅竹马,那种感觉是谁也假冒不得的,又何必去认他现在的模样?”
她们二人自幼便很喜欢和刘靖扬一同玩耍,可谓青梅竹马,刘靖扬待她们如亲兄妹般,极是照顾。她二人很喜欢跳舞,极是好动,刘靖扬小时候亦然,只是他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与她二人所喜略微不同。十年寒窗,刘靖扬幼时入了君瑶书院的门墙以后,就再没见过韩氏姐妹了,倘若此刻真碰了面,究竟认不认得,谁也难说得上来。
有些秀才抢到不少灯谜,自己却多半猜不出,还要求助于旁人,她们瞧在眼里,便觉可笑至极。怎惜那竹竿一挑,又即被二姝用绫缎捆缚,不经把梁上的灯笼碰落在地,芯里的焰火竟点燃了高台。
众人大呼:“失火了,失火了!”底下的人再顾不着猜谜,也顾不得看戏,忙去救火。但眼下还有书生秀才等人被困高台上,怎么也下去不得,便在上面嚎嚎大哭,没想到自己为了猜灯谜,这回却连性命也搭上了,莫非自己的一生要断送在这火场?焦急之下万般思虑,也不知该怪自己还是迁咎于旁人,若非有人自作聪明挑下灯笼,怎会引火自焚?但韩氏姐妹若不多加阻拦,何会祸发至此?
眼见火势愈烈,二姝一惊,呼道:“不好!”要翻身上台救人,但刚一起身,就有焦木砸下,想以绫缎抛出将他们救下,却即被烧断。大伙都束手无策之际,真恨不得能有个武学高人前来施救。韩晓月一急,叫道:“姐姐,姐姐,该怎么办?我们闯下大祸了!”韩晓雪正也不知所措,大呼道:“救命啊!救命啊!谁能来救救大家……”声音远远传去。
便在此即,刘靖扬听远处有女子呼喝,只道:“庸俗,庸俗,惹了麻烦只会喊救命,那定是凡夫俗子才做的事!”匆匆赶去,见高台竟起了火,心下一忖:“不好,来晚一步,起火了!”当即奔往高台。
众人缓住了火势,却见这白衣书生奔入火场。韩晓月见有人朝这边跑来,咦的一声,问道:“那书生是谁啊?”韩晓雪凝目一看,只摇了摇头。二姝果真认不出他,只当他是个陌路人,且这时烟火已熏黑他的俏脸,又怎能瞧清那副英朗的面容。刘靖扬顾不得和她二人多聊半句,只想将高台上的那群秀才救下,但木梁已被大火烧得焦黑,再难踏足上去。他不暇思索跃了上去,一纵竟有数丈之高,似身怀轻功一般。
刘靖扬这么一跳,自己起先也预知不到,心中既未能预觉,落地时一个踉跄,但他本身手敏捷,随即一个侧翻,便稳稳站定。他不觉其然,已来不及一愣,这时纵身上去将秀才一一救下。高台虽被烧得左摇右晃,但他左手一提便是一个,右手一抓又是一个,把他们平安送落。韩晓月当即喜道:“姐姐,太好了,这位公子出手,大家有救了!”韩晓雪眸光始终凝留在刘靖扬身上,生怕错过他救人时的每一个动作,这些动作和幼时的他又是那么似曾相识。
刘靖扬在高台上纵上欺下,兔起鹘落,敏健的身法委实令人瞠目。他平日躲在书院里自个习武,没想到这一身本领,竟在救人的生死当头激发了出来,比之那杂耍的王六根又高明百倍不止。
君瑶书院此时已经散学,卢青海路过此里,见有大火,也赶忙上去施救,却见刘靖扬在高台上下翻纵,好不利索。他诧道:“靖扬,你怎也在这里?”刘靖扬笑道:“青海,你来了就好,接着!”便当是蹴鞠一般,将那顶上的大灯笼一脚踢灭,顺即摘下了字谜。
灯笼踢飞到卢青海身上,他即用胸一顶,准备回射之余,却见里面又弹出字谜,顺手取了下,便“传球”给刘靖扬。刘靖扬双脚一夹那灯笼,当高台架上的火圈是风流眼,一个回身,径直射了进去,周围的火也便即灭了去。
众人鼓掌大呼,只觉此刻的场面比自己事先所预想的还要精彩,秀才得他平安救离,纷纷跪谢以后,方肯离去。韩氏姐妹见到这样一个人能助她们解围,心中不胜欢喜,欲上前问究其身份。怎知这时高台摇摇欲坠,准要倾倒下来,果不其然,只一声“格喇”,焦黑的木梁即如乱石砸落。
眼看韩氏姐妹险遭焦木压身之厄,刘靖扬当即抢身跃进,左手一抓,即搂住韩晓雪的腰,右手一带,便抱住韩晓月的小腹,登而飘身纵去。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刘靖扬闻到二姝身上的那股芳馨,心中一荡,双手在她们腰间一紧。二姝也却即一羞,但脸上被滚滚浓烟误熏了妆容,却是怎么也不会被看到了。只听“轰”一响,刘靖扬已携二姝飘身到安全之所,放了她们。
卢青海即上前道:“靖扬,你没事罢?”瞧着他那张被熏黑的脸,还是一样的俊朗。刘靖扬去擦干净脸,笑道:“既非伤,又何妨?”韩晓雪只想道谢一声,听到“靖扬”二字,即一回头,对他定睛而视,仿佛看到了儿时的影。方才被他搂住的那种感觉,韩晓雪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此刻再听卢青海那么一叫,当下确然无疑,便轻轻问了一句:“你当真是靖扬哥哥吗?”
卢青海抢接道:“不错,他就是桂州刘靖扬,君瑶书院第一大才子!”其实他自己也同样是个翩翩俊才,除刘靖扬以外,君瑶书院里最有学识的人当属他了。刘靖扬悬手停势,道:“诶,什么大才子?庸俗,庸俗……”即对韩氏姐妹笑道:“你们两个现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这么爱胡闹。”韩晓雪一听,喜道:“真的是靖扬哥哥,妹妹,是靖扬哥哥!”即把正端水洗脸的韩晓月喊过来。
韩晓月听姐姐这么一喊,那脸盆的水当即打洒在了地上,匆忙奔来,却被脚下竹竿一绊。刘靖扬当即从旁一挽,有股力道在她身上若有若无流过,端是举重若轻、潇洒如意的一拂,即令韩晓月站定了身子。韩晓月舞步极妙,本不该会被脚下的竹竿一绊,但听说刘靖扬此刻就在面前,却什么也理不得了,她急道:“我们哪里胡闹了,我们本来就是想见你一面,才摆下这挂灯笼的高台,想用灯谜挑选才子……”越说越急,声音却越来越细。
刘靖扬衣袖一甩,夹过秀发一捋,即笑道:“你们姐妹二人用这种法子来见我一面,我刘靖扬的面子当真是大得很呐!”便瞧了瞧手上的字谜,谜曰:“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他问道:“便是这个吗?”韩晓月得意道:“不错,你摘下来的这个是最难的,不但要答出灯谜,还须把下联对出来,而下联也必须为一道谜!”
卢青海最喜欢这样有难度的谜团,即打开自己手中的字谜,上曰:“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下曰:“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卢青海只道:“日月为明,这有何难?”竟一下子解了灯谜,便觉没了意思,又思索起刘靖扬手中的字谜来,但想得了下联,却始终构不成一道谜来。
刘靖扬回想起那些秀才攀爬高台时的模样,便想:“此即若是黑夜,方才的灯笼放挂夜空,便成了星星点点,我明白了!”即道,“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谜底是油灯和杆秤!”卢青海即想:“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这副下联刚好印证适才的情境,妙的是恰好成了一道以杆秤为谜底的字谜。靖扬他全不顾白天黑夜,也不管那灯笼是在天上还是地下,看来我始终还是为局势所限,因也不能对得下联……”心底对刘靖扬佩服更甚,觉得他不愧为君瑶书院第一人。
韩晓雪道:“秤杆的形色似乌龙,把秤杆上的刻度喻作为星。靖扬哥哥,对得好!”韩晓月道:“在桂州城里,靖扬哥哥是真正的才子!”刘靖扬呵呵一笑,只道:“二位妹妹超凡脱俗,怎说出这般庸俗的话来?”韩晓雪娇羞道:“靖扬哥哥,不如你明儿就到我家来,向我爹爹提亲……”
刘靖扬当即愣道:“什么?”韩晓雪柔声道:“靖扬哥哥,我们姐妹,从此跟定你了,再不要和你分开。”韩晓月一把扑了过去,挽住他的臂膀,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脸上微露出幸福的笑意。
卢青海看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更是愣得不知所以,当即挥开纸扇在面前一掩,两只眼睛在扇骨的缝隙间瞧着,也笑着。刘靖扬被韩晓月这般一缠,心中当真有万种说不出的滋味,既舒服又难受,当即挽过她的手,顺手如掌托莲花般一带,已将她的腰搂住,便反转了局势,这几下一气呵成,如曼妙的舞姿一般。
刘靖扬左拥韩晓雪,右抱韩晓月,说道:“我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跟我在一起,就怕害苦你们,我若害了自己喜欢的人,那是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他转念即想,“寒窗苦读十年,哪顾得什么儿女私情呢?我又哪遇见过自己喜欢的人了?”他如此一言,实在情非得已,便缓缓放开她们。
韩晓雪脸上一红,羞道:“原来这么多年,你心里也还想着我们,还道我们是你喜欢的人,嘻嘻!”韩晓月对他撒起娇来,道:“我不管,我就要靖扬哥哥向我爹爹提亲!”刘靖扬觉得她们甚是难缠,欲想抽身,笑道:“二位妹妹,你们还是先回去再打扮打扮,说不定我哪天被你们迷得书也念不进,就去拜会令尊了。”韩晓月道:“是啊,姐姐,一场大火后,我们弄得这般狼狈,还是改日再找靖扬哥哥罢。”韩晓雪正有此意,便道:“嗯嗯,我裙子也被烧破了,眼下这样子丑,怕靖扬哥哥不会喜欢了,我们还是先回家罢。”
卢青海在刘靖扬耳边笑问:“如此一言,莫非你早已有了意中人?”刘靖扬道:“我们相识且近十年,你岂能不清楚?寒窗苦读,又哪里会顾及儿女私情?我君瑶书院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女子,你说这意中人从何而来呢?”他只三连反问,脸上也颇现了三分无奈。
见二姝正欲转身离去,卢青海即道:“二位留步!”已对她们暗生了好感。姐妹二人听他的朋友叫住自己,心中甚自欢喜,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指教?”二姝此刻又端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虽在刘靖扬面前,也判若两人。
卢青海这时羞怯了不少,傻笑道:“不敢不敢,也无他事,只想请二位姑娘和靖扬一并上那万香楼用宴。”刘靖扬当即会意,心中笑道:“好容易让她们回去,你这家伙却想打她俩的主意,不知是想帮我还是真对她们有意思……”便道,“也好,二位妹妹,听说万香楼添了几道新菜色,我们定要去尝尝的,反正他来请客,我们何必为他省那点银子!”韩晓月听刘靖扬这么一说,岂能忍加拒绝,即道:“靖扬哥哥,有新菜色我怎不知道哇?”是对着刘靖扬说,看着卢青海。韩晓雪道:“那先谢过这位公子了!”是看着刘靖扬,对着卢青海说。卢青海还礼道:“客气,客气,这边请!”说罢,便往万香楼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