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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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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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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的公平》连载

第八章 调查

     一
香江大酒店在浦城新区里,这里是刚刚开发的新区。新区紧挨着大广高速公路。新区是新兴工业园区,计划入住的企业是汽车配件和生物制药产业。许多电子配件产品企业也成为这里热门招商项目。新区也是浦城工业区的一部分,是上一届领导打造的新浦城的一个项目。香江大酒店是为了配合这里的企业建造的五星级酒店。这里是五星级的服务,经济价格。所以入住这里的客商相当多。酒店的运营成本比较低,所以利润还是可观的。
这里是投资商的乐园,也是商业谈判的最佳场所,这里有最先进的会议中心,还有最有名的喜剧茶座。吴江选择这里,就是为了接近普通百姓,这里靠近普通的乡村。他接到了一些人举报,这些人举报冷信义以前的医疗事故受害人在这附近村里很多。据说,冷信义看的儿科出现了很多残疾儿童,在这里看病的儿童落下很多后遗症,其中大部分是耳朵失聪。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果属实,冷信义的案件远远不限于陆强的死亡。据爆料,除了陆强,还有其他三位受害者死亡。为什么连续出现死亡案件,浦城就没有追究。那些死亡家属是怎么想的,这个冷信义怎么下药这么重,他不懂得国家法律法规吗?冷信义开到药方已经是国家禁止的药品,这些药品已经被卫生部定性为禁止上市药品。他们的进货渠道是什么?
吴江在中心街诊所门口,看到一个规模非常大的药方,这个大药房的名字叫做同心堂大药房。这个大药房的规模不要说浦城最大,恐怕是中原地区是最大的。他是地区一些药品的总代理,负责周围县市的批发业务。到这里来批发药品的除了本地的药房医院外,周围几个县市的药房都来这里批发。吴江在这里打听到这个大药房就是冷家的。大药房的经理是冷家三公子,其实他的老板就是冷信义。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他知道了那些违禁药品的来源了。这个大药房一定经营着违禁药品,他们的诊所自然能够采购一些国家明令禁止的药品。吴江觉得这里的问题已经是超出自己调查的范围,可是这些隐患就在于极容易出现医疗事故。
国家之所以把一些药品做出限制开方,那就是考虑到药品有一定的危险性,没有专业知识的人,是不能够有处方权的。冷信义没有精神麻醉药品的处方权,中心街诊所也不具备这个处方权单位,他们开了这个处方就应该存在一定的风险。现在,大家对这个处方都觉得有问题,就连上海的司法鉴定也得出这个处方存在问题,由于委托方不能提供死亡时间的血液样本,不能说明死者陆强是死于脑积水,冷信义在处方上存在过失,冷信义没有麻醉精神药品的处方权,他擅自开出这些药品,对死者有直接的影响。冷信义应该负主要责任。这是上海的司法鉴定结论。这个结论武汉的结论刚好相反。谁的结论正确呢?吴江自己觉得应该重新进行司法鉴定。
吴江在陆聚提供的八里张村里摸到了一些情况,吴江和小霞一起去了这个村子。
八里张村是临近县城的村子,这个村子离县城八里路,是一个经济比较落后的村子。村子现在离新区不到一里路,香江宾馆离这个村子大约一公里。他们散步就来到这个村子。村子和现代化的县城比较起来,显得非常的破旧,就像是一些城市的棚户区。这些房子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房子,许多房子是土坯房子,房子顶上长满了野草。到这个村子里没有公路,据说是为了让这个村里的村民们搬迁,不给这个村子修路。因为刚刚下了雨,道路很泥泞。唯一通向村里的路坑坑洼洼,里边积存着很多泥水。黄色的泥水把道路变得无法通行。出进村的人们只好坐着村里的拖拉机出门。拖拉机把那条道路碾压的更加泥泞不堪。
吴江和小霞站在公路旁,看着这个道路,不知道怎么才能够进入这个村子。他们正在发愁,一个要进村的拖拉机过来了。开拖拉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青年看上去有些迟钝。但是还是非常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看样子你们要进村吧,如果不嫌我的车破,上我的车吧。”吴江和他搭话,他似乎听不见自己说什么。但是,他们还是非常感激这个小伙子。他们坐上了这个颠簸的很厉害的拖拉机。他们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觉得非常的颠簸,车轮下扬起的泥点打在了他们的脸上,觉得有些生痛。拖拉机的声音非常的刺耳,排气筒冒出乌黑的黑烟。拖拉机在路上来回打滑。本来不到二百米的道路,虽然坐着拖拉机,他们用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村里。来到村里,他们发现,他们身上已经沾满了泥点。村子里的街道已经硬化。
他们下了车,感谢这个小伙子的热情。但是,来到这个村子,他们已经没有目标了。到谁家问这些事情呢,这些事情已经给这些人家造成了伤害,自己来调查这些事情,能不能给这些受到伤害的人以补偿难以说,他们会配合自己吗?吴江和小霞在大街上有些犹豫。
虽然是大街,但是这个街道非常不规则。这样的街道只有在农村才会出现。不规则的街道看不见哪里有出路。进了这个村子,就想进了一个迷宫。他们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地。原来,这个村子是有名的八卦村。

吴江在街里无所适从的时候,一个老大爷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老大爷看上去年岁不小,留着雪白的胡子,长须披匈,精神焕发。虽然有漂亮的长须,但是面若童颜,声音洪亮。他穿着棉布唐装,戴着园边老花镜。老头和他们搭腔,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这个老头有股仙风鹤骨的气势,老头手里拿着鹅翎小扇,大有老神仙的气派。老人家问他们:“你们是外乡来的吧,来到我们村就会迷方向。你们是走亲戚还是找朋友?”吴江说:“我们想找一家人,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家。”老头看看他们,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小霞说:“我们是省里来的,调查他们在中心街诊所给小孩看病的事情。我们需要他们给我们提供实际情况。”老头看了看他们两个,有些不相信。小霞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让老人家看了看。老人家把工作证拿过来,仔细地看了又看:“你们要找这些人家,可多了,我们村有十几户人家都在那个诊所看病,好几家的孩子都聋了,还有一个孩子给看死了。听说只给了十万元,他们私了了。”
吴江本来不想暴露身份,看到小霞新机口快,就顺着小霞的话茬说:“如果这些事情属实的话,我们可以帮助他们讨还公道。”老人叹了口气说:“要说公道那是奢望。我们这些庄稼汉,并没有那么多的奢望。前些年也来了市里法院调查的,也有一些电视台的来调查。后来没有结果,我们还不是受了很多委屈?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去了谁也不会说什么。你们走了,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老头说完,就摇着头去了。吴江无奈地看着这些人,自己坐在街中心的一块石头上叹气。他们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找到当事人是非常困难的。怎么才能够找到自己要找到的目标呢?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家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很警惕地看他们一眼,都像躲瘟似的躲着他们走。人们为什么会这样?他感到不理解。八里张离县城还有八里路,按说冷家的势力到不了这里,为什么他们如此害怕他们呢?在村里转了整整一天,他们没有一点收获。他们回到宾馆后,觉得骨头散了架,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到了第二天,他们起来时,已经是上午十多点了。他们到外边的小吃店草草吃了一点早点,就计划到八里张村摸查一边。看起来,问题没有向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家都回避着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一旦遇到了冷家,大家马上都回避了。他们吃过小吃,又遇到了开拖拉机的小伙子。小伙子今天进城,看样子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不知道小伙子怎么穿这么干净。他看见了他们两个,非常热情地打招呼。小伙子也是来小吃摊吃东西的,吴江立即和小伙子打招呼:“小张,你来的很好,我们今天谈谈。你到城里干什么了?”小张知道吴江和自己打招呼,他认出是自己带进村里那两个人。但是,他显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小张耳朵有问题。吴江觉得这个小张肯定和自己找到的人有关系。
小张看着他们笑了笑。吴江找了一张纸,在上边写了几个字。小张摇了摇头,似乎告诉他们自己不认识字。小张笑着对他们说:“对不起,我的耳朵有些背。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我可以和你们到你们的住处。我会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你们。”
原来,小张回到家里,知道村里人都埋怨他把外地人带进了村。村里人正在为村里搬迁的事情上访。他们村是老村子,也是有特色的八卦村。村里人已经准备把村里的布局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拒绝搬迁,和镇政府顶上了。他们已经派人到外地上访,决定要留下这个村子。但是按照新农村规划,他们村子已经被光明集团规划到了社区里。现在,只要是看到外乡人进入村子,村子里的人警惕性非常高。小张知道了他们不是拆迁队的,也知道他们是省高级法院的。就决定把自己的遭遇给法官们说说。他就是小时候到冷信义的诊所里看病,冷信义给自己输液落下的后遗症。自己上学听不见老师讲什么,他早早就辍学了。他到了该找对象的时候,也没有女孩看上自己。因为残疾没有文化,他没有工作,就是到工地上当小工,包工头都不要自己。他现在整天开着自己那辆拖拉机给人家打短工。
这几天,有人给自己说了个对象,因为他没有工作,而且耳朵也不好使,人家女孩又不同意了。他不知道法官住在哪里,他如果知道了,一定把自己的苦闷说给法官听听。像他这样的,村里还有几位,女孩还好些,找一个家庭比较差的人家嫁出去算了,他们男孩只好打光棍了。他今天见到吴江和小霞,非常愿意配合他们的调查,并且主动说服那几户人家,把真实情况说给他们听。
吴江把小张带到自己的房间里,给小张洗了一个苹果。小霞给小张把苹果洗好了,然后给他用水果刀削好,递给了小张。小张把自己的遭遇一字不漏地说给吴江。小霞做了笔录。做好笔录,小霞大声给小张念了一边,小张觉得记录的很全面,正是自己说的,就在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上自己的手印。他对吴江说:“法官领导,我一定动员他们都来反映情况。冷家害人太多了。他们现在又要来破坏我们的家园。我们的村是老祖宗留下的村子,是远近闻名的村子。他说让我们搬迁就得搬迁,我们偏不搬迁。”吴江非常欣赏小张的性格。他和小张谈了很久。虽然有些吃力,但是还是能够沟通。他让小张回去,把自己的小伙伴们带来,让他们的父母能够接受自己的调查。

小张回到村里,到了晚上,和自己一起玩的伙伴们在一起聊天。他告诉大家:“是谁害成咱们今天这个样?是了冷信义。他们害了我们,却依仗权势,对我们不管不问,继续害人。现在他们家的诊所还在,有害死了一条人命。大家如果不说服自己的父母作证,冷信义依旧会害人。大家听我的,回家说服家里人,举报冷信义。”
大家对小张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他呢,如果我们说了实话,冷明旦一旦知道了,我们还还能有个好?我们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了。”小张说:“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能够过好吗?我们村子马上就要被冷家撤掉。我们会被赶出这个村子,你们能安生吗?”大家说:“说的也是啊,我们想安生,也安生不了。我们就要被他们赶出家门。我们的八卦街就要被拆迁。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不知道到那里去。你说,我们怎么办呢?”小张对大家说:“我们几个都是冷信义打庆大霉素落下的后遗症。按照我们几个得病的时间,那个时候,庆大霉素已经被国家禁止使用了。可是冷信义还把这些违禁药用到我们身上,他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大家问小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呢?”小张说:“这都是吴博士说的,那个吴博士知道的很多。他是来为我们做主的。只要是我们把事情说出来,让咱们的爸妈把事情说出来,人家才能够给我们做主。不然的话,人家怎么给我们做主呢?”
他们这么说着,小张的爸爸进来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两天不安分。他看到自己家里来的都是当年受害的孩子,他很想给大家说出当年真相。可是他害怕自己惹出事来,受到冷明旦的打击。就对他们说:“都这么多年了,还说什么呢?说出来,也不能让你们复原了,反而得罪了冷家。我们能得罪冷家吗?冷家不但县里有人,省里也有人,中央也有人。我们说了也是白说,不说还能保个平安。”小张看了看父亲,虽然父亲刚刚四十多岁,但看起来就像六十多岁的人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头顶已经光秃秃的。父亲是个老实人。他安分守己,从不和人斗嘴。自从自己得了这个病后,父亲更加的衰老了。他知道父亲为自己发愁。小张说:“爸爸,就是因为我们怕他,他才这么欺负我们。他们依仗权势,把我们还成这样。就连小凤也是他害死的。小凤多么可爱的孩子啊。到他们诊所看病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出来后就没气了。小凤是死在他们诊所的,没有出一年,他们诊所又死了一个人。”老父亲截住了他的话:“看把你能耐的。你不说话,能把你当哑巴?”
这时候,小张的母亲过来了。母亲比起父亲来,似乎要小二十岁。母亲虽然已经是是十多岁的人,但是依旧很年轻的样子。母亲是乡村教师。她不同意丈夫的意见:“看你那个窝囊样,怎么就不能说,提起这件事来,我的牙根都痛起来了。他们害人不浅。就是不认账。我们村你们几个孩子都是在他们诊所大的针,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他们用的是啥药。结果后来才知道他们用的是国家禁用的庆大霉素。如果有人调查,我们就检举他,看他能把我们怎么了。”大家一听小张妈妈这么说,都觉得她说的对。都回家去动员父母去香江宾馆去找吴江。
第三天,大家准备去县城去的时候。吴江和小霞过来了。大家看到他们过来,非常高兴。把他们带到了老五爷家里。这个老五爷就是那天见到的那个老头。老头是一个退休教师,见过大世面,大家有事都要去找他商量。昨天,大家都来这里问老人家。老人家对大家说:“咱们老张家的人不惹事,可是事情出来了,也不能怕事。他冷家有多大能耐,来我们八卦村来吧,他能够有几个人。我们八卦村里能够埋没千军万马。明天我带着大家去找博士。”第二天一早,大家聚到了老五爷家里,准备一起去找博士,谁知道有村里人报告,博士已经来到了村里。这会儿,大家不像前天那样冷待博士了。早有人把博士领到了老五爷家里。大家说:“我们准备去找您呢,您就来了。这么看来,您真实替我们百姓说话的人。”吴江说:“大家去宾馆的影响太大。我还是自己来好了。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你们不要怕冷家的势力大。现在是我们党的天下,不是冷家的天下。法律是公正的,法律就是保护老百姓的。不要有顾虑,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老五爷对大家说:“冷信义祸害了咱们的孩子,咱们凭什么给他保密?今天人家博士法官来到咱们这里,是为咱们办事的,咱们不要掖着藏着,有啥说啥!”
有了老五爷这句话,大家放了心。首先是那个死了孩子的母亲,虽然刚刚三十岁,看上去已经五十岁的样子。她的头发白了,说话也声音沙哑:“我的小凤刚刚四岁,她可懂事了。小小的年纪,爱唱爱跳,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机灵鬼。孩子发烧,到中心街诊所,去的时候,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可是一瓶液体没有输完,孩子就没气了。我和冷家是亲戚,我叫冷信义表舅。可是冷明旦当时就翻脸了,让人把我的孩子扔到了外边,送给我十万块钱。说要也是这样,不要也是这样。他们还说,要不是亲戚里道的,一分钱也没有。还说了,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我们全家都要倒霉。”大家一个个地说出来,他们也受到了冷明旦的恐吓。
在这里,吴江和小霞一下子找到了十多个人,大家都录了笔录。他们终于把憋在肚里的话一下子全部的倒了出来。把冷信义这些年的恶性全部的说出来了。大家从冷家大药房了买的假药他们不承认。冷家大药房每年都要搞专家义诊,其实他们就是为了推销假药。

在八里张村,吴江找到了陆聚反映的真实情况。他觉得陆聚没有说谎,冷家确实有问题。这个案子确实有问题,他们知道了冷家在浦城的命案不只是陆强一桩,他们感到震惊。浦城调查刚刚开始,他们决定顺着线索继续调查。吴江知道了小凤案件,也知道了其他案件。他决定把这些案件一并梳理起来。看看这个冷家到底有多少案件在里边。他们从八里张出来后,把这些群众的笔录重新整理一下。他们发现这些人都受到冷家的恐吓,并且冷明旦确实有许多恶行。冷明旦在浦城是一霸,这是大家不敢伸冤的原因。浦城是冷家的天下,这是大家的共识。扳不倒冷家,他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他们把自己的苦往肚里咽,敢怒不敢言,这样助长了冷家的气焰。但是,以前确实有人受到了冷家的欺压。他们决定去劳教农场,去看看被劳教的木匠。也许从木匠那里他们能够找到另外的线索。
劳教农场里,他们看见了木匠。木匠的精神已经崩溃。他的孩子没有了,老婆跟了别人,自己因为上访,被劳教了。自己有冤不能伸,他感到没有活头了。木匠看到吴江到来,一下子跪到了吴江跟前。吴江立即把他扶了起来:“不要这样,有什么话说出来,我们就是来调查你们的案子的。”木匠的头发已经花白,牙齿大部分脱落,很多头发已经脱落。他的眼睛似乎已经哭得失明了。他在申诉,农场的领导也帮助他申诉。省劳教委员会已经接受了他的申诉,他因为是劳教委派人来调查自己的。听说是省高院的人来了,他马上有了精神:“青天大老爷,你们可来了。我把自己的苦水可以倒出来了。我们冤啊!”吴江叫人给他倒了杯水,和声细气地对他说:“不要急,慢慢说。”
木匠说:“我们原来是野鸭子村的。我们村就在黄河滩区。我是村里出名的细作木匠,村里村外,谁家打家具都来找我。我会各种各样的雕刻技术,经我打造的家具大家都感到非常的满意。我家的日子过得非常好。我娶了我们那个地方最漂亮的女人。那女人是我们那个地方最出名的美女。因为我在他家给她哥哥打家具。她相中了我,我们就好上了。”
女人是非常董事的女人,过来后操持着家务,把个小家打理的非常到位。这家人在野鸭子村让大家感到非常羡慕。结婚不到二年,他们家就盖起了三层小洋楼,第三年,他们生下了自己的小宝贝,他们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小宝。这家人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让三里五村的人都感到非常的羡慕。木匠的手艺能够挣钱,媳妇的持家有道,儿子聪明机灵。日子过得非常有滋味。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们的儿子一场病让这个和睦幸福的家庭一下子陷入了绝境。如不是看到了中原名医的招牌,如不是去找冷信义看病,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事情还是从儿子小宝拉屎开始,小孩拉屎是平时常见的病情,可是小宝在村里的卫生室看了几次都不见效。他们看到了冷信义在电视台上的广告,觉得这个医生有能耐,就和自己的妻子和爱子去了城里。他们去了那里,见到冷信义。冷信义看见木匠妻子长得很美,心怀不测,就和妻子搭讪,不在意地给小宝开药方。让妻子哄着小宝去输液,一瓶液体没有输完,小宝就没有了呼吸。他们和冷信义说理,冷信义说小宝的病看得晚了,是应该死的。妻子不服气,抱着儿子在诊所门口大吵大闹,冷明旦带了一群人,来到这里,把儿子夺走。妻子大哭大闹。冷明旦当着大家的面,把木匠打了一顿,把妻子的衣服扒光,当众羞辱妻子。木匠被打得失去知觉,妻子被当众强暴。
他醒来,已经被扔到了城外边。他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局说这是医疗纠纷案让他去卫生局。到了卫生局,是冷家的大儿子当局长。二话没说,让冷明旦带人把他们又打了一顿。他们去法院告状,因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他们无奈到了外边。浦城他们呆不下去了,他们到外边打工。因为这件事情的打击,妻子对他很生气,觉得自己得不到木匠的保护,在光天化日下被人欺负,木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和木匠整天的吵闹,最后分居了。后来,妻子和另外一个人好上了,把他一个人扔到外边。
木匠回到浦城,看到自己的家也被拆迁了。自己的三层小楼只换来一套房子。自己不在,这是光明集团强加给自己的。他感到绝望,又开始了上访。他去县政府,被县政府的保安赶出来。他去市政府,又被市政府的人劝出来,被县政府的人接了过来。他去省政府,去北京,人们把他送到了浦城。浦城公安局说他违法上访,判他三年劳动教养。
木匠说到这里,流着泪说:“法官大人,你说我屈不屈,冤不冤啊?”木匠说完了,泪水也流干了。“政府为了维稳,不让我们上访,可是我们的冤屈没人管。我们不上访有出路吗?”木匠继续说,“我就这条命,只要是不把我打死,出来我还要告状。我就不信,中国这么大,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我的孩子就白死了,我的肾就白割除了?我割除了一个肾,这也是他们打的。我受了伤,要做法医鉴定,可是派出所不给开委托。我们没权没势,这冤屈就没有地方申啊!”

吴江和小霞从劳改农场回到浦城,觉得这个案件已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这案件已经涉及到了刑事案件。可是在浦城,绝对不可能得到公正的解决,这里涉及的人比较多。他想起了张立青院长的话,必要的时候和这里的县委书记接接头。县委书记是省里空降的,是一位比较有正义感的人。他知道这个县委书记是在网络上走红的八零后县处级干部,是干部政策的最新尝试,他们决定去会会这个县委书记。怎么才能够联系上这个书记呢?如果自己这么公开的去拜访他,会不会给那些冷家的眼线提供他们现在的线索呢?吴江和小霞觉得现在去见书记还是有点早。他们在宾馆看浦城新闻,知道这个县委书记刚刚上任,这里的工作似乎还是高志明为主。高志明是冷信义的女婿,木匠的被劳教就是高志明的作用。高志明虽然是县长,但是他和冷家的关系不一般。他是外地人,和冷信义的女儿是同学。原来当兵出身,在武装部工作几年转到地方,在这次换届时被选为县长。高志明的县长是不是冷家的力量,吴江不好推断。但是,他已经感觉到高志明的力量已经不小了,他在帮助冷家处理着许多事情。
冷家几乎摆平了许多自己的事情。从自己了解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但有医疗事故案,还有暴力拆迁案,暴力拆迁,已经导致十多人受伤,五六人死亡。这是光明集团的案件。光明集团花了钱,那些受害人家属才没有上告。冷明旦的故意伤害案,抢劫强奸案,敲诈勒索案,故意杀人案,多起案件积累在一起。他还是聚众赌博的罪魁祸首,也是组织黑社会组织的元凶。光明集团和冷氏大药房一些不法经营也是造成这些恶性案件的导火索。
吴江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全部回报给张立青院长。院长指示他们继续深入调查,以调查陆强案件为主,继续调查其他案件。自己会协调其他部门对浦城案件深入调查。他会和省委领导进行协调,给他们大力支持。
吴江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大案的层次里,自己已经不能自拔。他和小霞说:“看起来,我们面对的是一股强大的利益集团。他们不会看着我们对他们的调查的,我们会遇到很多风险。你看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经过这些天的磨练,小霞也学会了思考问题,分析问题。她看了看博士,对他说:“我们现在依旧是以陆强案件为主。我们的任务不是来查冷氏家族的,我们是复查陆强案件的。我们既然知道了陆强案件的真实情况,就应该启动重申程序。”吴江说:“是啊,但是,我还觉得时机不成熟,如果我们不把这里的黑内幕挖出来,这个案件还难以得到真正的解决。还有那些孩子们,还有屈死的其他患者,还有对我们抱着信任的木匠们。他们现在对法律几乎是失望了,我们是法律的执行者,也是法律的维护者。我们要用法律保护公民的合法权利,我们的法律就是保护公民合法权利的。现在,我们发现了有人践踏了法律,我们不能视而不管。小霞啊,许多人把我们当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我们不能让这些人感到失望。如果我们让他们失望的话,法律就失信于民了。谁还相信法律的尊严呢?”小霞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博士,你指到哪里,我就打到哪里。”
吴娟娟看到刘胜整天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他一定出了问题。但是她也不好问那么多。刘胜几乎是每天都喝酒,出去喝的就喝醉才回来,不出去喝,就在家里自己喝。他自己端着酒杯看着酒杯里的白酒发愣。吴娟娟坐到他面前,看着他喝酒。他知道吴娟娟在自己身旁,就对吴娟娟说:“我遇到了克星,这个克星就是陆聚。那个陆聚穷追不舍,他们申请再审。一个案子,他们花了大价钱,值吗?他们不就是要个赔偿吗,冷家人太不厚道了。把人给人家治死了,出个不就完事了吗。他们偏不。他们维护他们自己的名声,你要维护也没有错,你不要出事,人命关天,你觉得没事,人家一条人命怎么就这么罢休了呢?问题来了,他们还做着梦。他们老是觉得自己的势力有多大,可是他们不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是法治社会,你知道吗?法治社会就是法律之上,人人都要遵守法律,要维护法律。司法独立。可是司法能够独立起来吗?”
吴娟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感到的压力是什么。她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你喝多了,不要这么着,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吧。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刘胜笑了,这笑看起来有些森人:“你能帮我?笑话。我刘胜什么时间指望女人?我是金牌大律师,我是浦城第一嘴,我怕什么?是他们,他们的末日快到了。我的一个同学,博士,是法学博士。他来这里了,他来这里就是收拾冷家的。冷家自以为多么大多么粗,到时候,他们哭都摸不着坟茔。我他妈的算什么,一个金牌律师,成了冷家的小小。他们吃掉的残羹盛宴,他们吃掉的一根骨头扔给我,我还得给他们摆摆尾巴。就连老婆,也是他们吃掉的剩食,可是,我的一世英名要毁到他们手里。”他托起吴娟娟漂亮的脸蛋,“这张脸蛋多么漂亮,这个身材多么火辣,可是不属于我自己。就像公共汽车,唉,怎么说呢……”吴娟娟看到他确实醉了,自己无法和他沟通,想要离开他,被刘胜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放:“想去哪里,去找你的相好的,别想,今天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老婆。谁都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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