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军人们严守着阵地纪律不打响第一枪,即便是对面在自己枪口射程内坐着、站着、走动着的敌国军人,曾经是他们心中万分仇恨的仇敌,也不愿违反纪律去瞄准其中一个随意扣动手中的扳机。这种情景,正应了这场战争的主题——“自卫还击”。况且,他们还在心里想:那边的敌军有说有笑、有唱有跳的,又没朝自己的阵地放炮、开枪,那么我们这些来自数千年文明历史古国、堂堂大国的中国战士,怎么可能去主动打响这没有道德文明、没有大国气度的第一枪呢?
坚守阵地的无聊日子里,洪斌这些年青战士们越来越郁闷了,难道两国间的对抗结束了?可没听连长、指导员说起上面发布了两国边境边防停止对峙实现和平的相关命令啊?其实,他们的连长、指导员现在也都挺郁闷的,他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问又不敢问,如果电话打到后方指挥部询问此事,挨了顿批评、闹了顿笑话就“冤”了。
阵地上的日子越来越无聊了,天气也越来越热了。
每天在阵地上烦扰洪斌他们的不是敌军,而是无数又黑又的大蚊子。南疆山林里的蚊子和国内常见的蚊子真不是一个娘养的——它们一口下来就是一个比大拇指还大的包包,难怪原先的老兵们在临走时告诉洪斌他们一个顺口溜“三只蚊子一盘菜,两只老鼠一麻袋”,虽然老兵们的言语中存在着夸张的成分,可是这里的蚊子老鼠的确是异样的大!也难怪在洪斌他们在来时有个部队首长说“不管你们在南疆打不打仗,只要在南疆山林里的阵地上、猫耳洞里蹲上一两年,我都给你们发奖章!”
可袭扰洪斌他们的不仅有硕大的蚊子和肥大的老鼠,还有南疆山林里的大黑蚂蚁和各种花花绿绿的毒蛇。黑蚂蚁要是爬上身子咬上那么一口,不比蚊子叮的包包小哪里去!那些老鼠胆子已经够大了,经常大白天当着战士们的面在阵地上跑来跑去。毒蛇的胆子更大,它们随时出现在洪斌他们的被褥里!吐露着血红血红的细长蛇信子忽闪、忽闪的,很是瘆人。要是稍不注意被它们瞬间咬伤一口,撑不多久就会倒下,呼吸困难、口吐白沫、咬伤之处肿胀溃烂,流出黄白色的液体。洪斌的连上有好几个非战斗减员都是蛇咬的——幸好来的时候早早备有解毒的药剂,被咬伤的战士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送去后方休养了。为了防蛇,洪斌他们在睡觉的地点撒了些硫磺粉和驱赶蛇虫鼠蚁的药物,例行阵地巡逻时手里拿着树枝、木棍拨打着草丛、灌木。
南疆山林越来越热,阵地上、战壕后,依山挖掘的狭小猫耳洞里更加闷热。幸好阵地上都是清一色的大小“和尚”,他们索性打着赤膊,只穿着部队配发的绿色大裤衩在阵地上无聊地晃悠着。年纪较大的战士们总是一边挠着自己身上被蚊虫叮咬的痒痒包,一边取笑着洪斌一帮少年们裤裆里没长大的玩意。
阵地上没有电视、电影,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除了军用无线电台就是部队配给每个班的小收音机。南疆山林里的接收信号很不好,收听电台广播的时候总是“吱啦~吱啦~”的电波干扰声。为了节省有限的干电池,收听广播节目大多选在晚上播报国内新闻的时段,每当战士们听到自己的祖国建设又取得怎样、怎样地建设发展成就时,就会为祖国自豪、为自己而自豪!因为他们认为在这里吃的苦、受的罪终于有了回报:在自己的坚守保卫下——祖国很繁荣,人民很幸福。
初夏的南疆山林里又弥漫起了薄薄的轻雾。这雾看似宁静祥和却又是那么扑朔迷离,在朦朦胧胧中暗藏着一丝丝让人心慌意乱的不安,在不安之中仿佛蕴含了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