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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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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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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道天凉》连载

第一十六章

回到北京后,赵恺便着手筹集资金,准备为自己打一场翻身仗。而这个战场就是股市。经过前期在股市中的试水,赵恺相信他是有一定的投资天赋的。除了炒股这条路,赵恺似乎也没有别的捷径可供选择的。他没有立马将自己的这个计划告诉苏曼琳,一是苏曼琳对这种并不怎么高明的空手套白狼行径有些抵触,二是自己实无多大把握能打好这一仗。就这样,赵恺背着苏曼琳通过银行、网上贷款和朋友借款筹到了近二十万的本金,并一次性将这些钱投到了股市。

二十万的本金在当时对于赵恺来说足以称得上是巨资。第一次在金融市场上支配这笔巨资,赵恺既兴奋又谨慎。他牢记那条不知是从书上看到的,还是当年金融课上老师讲到的投资理念:“不能把鸡蛋放到同一只篮子里”。赵恺根据自己对几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的预判,将自己的本金分作大小不同的比重分批购入它们的股票。然后静待股票价格拉升,等哪一家股票的价格达到他的预期时便果断出手卖掉。如果哪一家公司的股价不及预期,甚至出现亏损,赵恺也会认同割肉。最初一两个月,赵恺凭借这一套操作方法在股市中小赚了一笔。准确点说,赚了差不多他半年的工资。这个收益率不仅比同样炒股的张漠奇强得多,就算放眼整个股市也算是不错的成绩。相反,张漠奇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在股市中大进大出,不仅没赚到钱,还将前期赚的钱给亏了进去。浪迹股市之后,赵恺跟张漠奇联系更加紧密了。二人时长探讨股市走向和炒股心得,后来张漠奇时长问计赵恺,让他帮自己选股,指点自己如何操作。这让赵恺从心理上获得了很大的满足感。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但有时候这夜草吃得太容易会让马儿对草场产生误解。赵恺从股市里赚了一点小钱便变得开始飘飘然了,原来赚钱并非难事,就看对不对路。他将自己炒股的事告诉了苏曼琳。苏曼琳得知赵恺在借钱炒股时,心里很是不安。赵恺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苏曼琳高谈阔论,打消她的疑虑。苏曼琳还是觉得这条路有些冒险,但此时赵恺正徜徉在收获的喜悦中,如何听得了别人的劝说。

得知容易,用之不惜。为了尝鲜,赵恺会带上苏曼琳到提前约好的米其林餐厅吃一些自己不一定喜欢也不太了解的美食。在公司听到其他女同事谈论一些高端化妆品时,他也不吝啬花上几千块钱给苏曼琳买上一套。身上的服装和鞋子也迅速发生了变化,两件衣服可能要花掉赵恺一个月的工资,当然他现在已经不指望那点工资能够支撑他的生活了。沉寂了大半年的赵恺重新回到了酒桌,与朋友们觥筹交错,谈论的都是搞事业的事,但始终也搞不出半点事业。不仅如此,远在老家的父母也明显感觉到儿子最近不是发奖金了,就是涨工资了。价格不菲的养生保健品让老赵两口子不忍下口,最近的机箱名酒让稳如泰山的赵老爷子心情有些不安,他来到大儿子家打听大孙子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工作的。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赵恺跟他们说自己中了一张几万块钱的彩票。老赵批评赵恺不会打算,有点小钱就乱花。

股市的波动时常让赵恺悲喜不定,加上一段时间的频繁饮酒让他的性情变得敏感易怒。这使得苏曼琳与赵恺之间的争执不断加剧。苏曼琳外表看上去开朗活泼,内心则有些孤傲清高。她对物质始终保持着一种理性地追求,对生活则是一种平实乐观的态度。她跟赵恺在一起可以说是从纯洁的爱情出发的,事实上在过去几年里她比赵恺付出的要多。两个人在一起,房租和日常一些开销都是她在担负。在赵恺炒股赚到可观的收益之后,苏曼琳的心情是复杂的。首先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收益让她感到不安,她也一直在劝赵恺先把贷款和从朋友那里借的钱还了。其次是赵恺赚的钱之后的生活方式让她有些不适应,比如那些名牌化妆品她基本没怎么用,服装和鞋子她也觉得还是以前的比较舒适,去米其林也是为了满足赵恺的虚荣心。还有就是她从赵恺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可以断定,赵恺还驾驭不了他工资以外的财富。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意外之财并不一定是好事。有时两个人争吵起来,苏曼琳会指责赵恺现在还没赚多少钱呢就瞧不上自己了。赵恺则倍感冤枉,他感觉自己把最好的都给了苏曼琳,对方却永远不知足,总想着控制住自己,简直比他妈还让人头疼。当然这些吵吵闹闹仅仅是生活中的小插曲,赵恺也从来不会往心里去。

一天下午赵恺与朋友聚会回来天色尚早。苏曼琳见他这次没有喝醉酒,心里诧异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赵恺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缠着苏曼琳陪他到楼下的小酒吧去坐一会儿。苏曼琳本不想去,却架不住赵恺的软磨硬泡。自从赵恺炒股以来,他便成了这家小酒吧的常客。酒吧经理和服务员都跟他很熟,甚至他一来就能根据他的状态知道要上什么酒。

二人来到酒吧,经理冲他们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服务员拿着酒单来到赵恺旁边,道:“哥,来点精酿吗?”

赵恺道:“嗯,来杯精酿。再来……”,“琳姐,你来点什么?”

服务员礼貌地笑道:“我们最近新上了一款鸡尾酒,混合果味的。美女要不要尝尝?”

苏曼琳道:“多少钱一杯?”

服务员笑道:“两位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这杯鸡尾酒正在实行阶段,就免费送给二位了。”

苏曼琳笑道:“那就来一杯吧!”

赵恺道:“给我也来一杯!”

苏曼琳看着赵恺今天好像没喝多少酒,便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今天怎么没有一醉方休?”

赵恺先喝了一口啤酒,被冰凉的啤酒激的“咝”了一声,道:“好凉啊!爽!”,接着又道:“今天跟漠奇他们商量了一件正事。”

苏曼琳道:“啊呦!什么正事呀?又是开公司?都讲了一百遍了!”

赵恺道:“这次是真的。他一个朋友,人家本来就是开饭店的,有经营饭店的经验。回头我们再搞点钱在北京注册一家餐饮公司,找个不错的地方开一家火锅店。那哥们儿说现在火锅好干,不用请什么大厨,食材准备起来也方便。而且他还有靠谱的供货渠道。”

苏曼琳冷冷道:“是吗?这么好干那他怎么不拉上他家亲戚开店?”

赵恺道:“人家亲戚,人家亲戚也许是不想从事这行呢!你审计做的这么好,怎么不拉着你家亲戚做审计!”

苏曼琳耐着性子道:“你现在还上着班呢赵恺!怎么?不上班啦?然后去当个个体户小老板!”

赵恺摇了摇头,笑道:“out了琳姐!我跟漠奇只出钱,店交给人家管理。我们只拿分红,不管经营。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这样才能干成事。”

苏曼琳一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道:“你是要当天使投资人?今天看着也没喝多少酒啊!怎么说出这么糊涂的话!”

赵恺道:“我没喝多。我想了,股市不能长久。要赶紧捞一笔钱,然后做点实业。别的我也不摸底,就今天这个事我感觉还靠谱点。”

苏曼琳道:“你拉我出来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赵恺道:“我跟你商量一下啊。”

苏曼琳道:“要跟我商量,这事就没戏!”

赵恺道:“怎么就没戏了?”

苏曼琳不耐烦道:“你今天喝酒了跟你说不明白这件事。总之,这件事要慎重。你要是明天酒醒了,打消了这个想法,咱们就什么也不提了。如果明天酒醒了,你还要执意做这件事,那个时候咱们再好好分析分析!”

赵恺不服地点了点头,道:“我今天就没醉!好!那就明天再说。”

这时赵恺已经喝完了一扎啤酒和一杯鸡尾酒。二人沉默地看向窗外,干枯的树上还挂着几片枯叶,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忽而乍起,又落回原位。

赵恺醉意渐浓,感叹道:“时不我待!建诚已经是我们县名人了,张漠奇也是百万富翁了,就连刘子旭都比我工资高好几倍!按正常赛道,我是无法超越他们的!还有,咱们,咱俩要结婚。手里没钱,怎么能行。”

苏曼琳忽然有点心疼赵恺,道:“所以你就有病乱投医!赵恺,咱不跟别人比。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比来比去又有什么意义。还有结婚的事,我早就跟你讲过那是咱们俩的事,我不会把问题抛给你一个人的!”赵恺激动道:“我就是不服!让我甘居人下,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我做不到。”

苏曼琳见赵恺情绪激动起来,心知他此时已经醉了,再理论下去也是半点意义没有。于是便顺着他说,劝他凡是不用急。只要踏踏实实走好脚下路,静待时机来到,一切都会好起来。

果然第二天一觉醒来,赵恺没有再提开餐饮公司的事。苏曼琳问他事情缘由,赵恺尴尬道那不过是酒桌上的一句戏言。开公司的事自不用提,但与人争胜负的心思却是早已深埋赵恺心里。就是这种四顾茫然的心态和在股市赚钱之后的躁动让赵恺内心难以安宁,从而与苏曼琳的摩擦不断增多。好在赵恺还没有触碰到苏曼琳的红线,苏曼琳对赵恺也有很大的包容心,二人的关系才能继续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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