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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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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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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盛开》连载

第一十四章 红数点,小溪湾。

周六一大早,八九位红男绿女的郊游队伍集合在了公司门口。

靳晨招呼大家上了大巴,孟秋就要喊司机开拔,樊华提示二位道:“定好的时间还差四五分钟,还是再等等吧。”

孟秋问:“还等谁?人都齐了。”

樊华笑笑:“等夏夏。”

孟秋疑惑:“她不是说好的不参加吗?”

樊华回答:“我估计她准参加。”

果不然,话音未落,孟夏的轿车就冲了过来,刷的越过大巴,进了院子,嘎吱一声就停住了。

车门两边打开,同时下来两个人,孟夏和她的同事周佳琪。

孟秋呲的笑一声:“还真让你猜准了!而且还不只一位,是两位,两位……,哼!今儿个啊,可要热闹啦。”

孟夏下了车子,“哐啷”关上车门,不管不顾谁也不看,打头就往大巴处走,一边走一边儿喊:“大胆!纪委书记还没到,你们就想走?是谁下的命令?”

到了车跟前,谁的招呼也不打,迈上踏板钻进车里,就坐在了最前面给孟秋靳晨樊华预留的座位上。

周佳琪气喘吁吁的来到樊华身边,先住了脚,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靥,娇腆的喊一声:“哎吆——美嫂嫂,我可想死您啦!”紧接着就是一个拥抱。

樊华轻轻一抚那婀娜的细腰,伏在耳边轻声道:“妖妹,你美还是我美?在你面前我还能称美?”

周佳琪拍一下嫂子的背,大声笑了道:“嫂子,您跟您女侠小姑子学坏啦!”

两人散开,会意对视,随即“咯咯咯”弯着腰的笑。

车里的孟夏听到“呼唤”,露露头揶揄:“别和嫂子互相吹捧啦!一位妖精、一位白蛇。妖精妖的美,白蛇美的妖,都差不离。”

“妖精”止住笑,直了腰身,气呼呼的朝车瞪一眼:“梅超风嘴里吐不出象牙!”

随后又换上妖娆的笑脸和嫂子优雅的摆摆手:“嫂子,一会儿车上再聊,我先上去了。”说完,立即转向樊华身旁的孟秋,小嘴一抿,清浅一笑,娇柔道一声:“哥,您好!”方转身。

“妖精”迈步“路过”靳晨,却只是偷瞄一眼,羞了似的未搭理侧身而过,快速钻进了车里。

靳晨一手掏着口袋,一手攥着手机,扭脸看着一边儿,也没理会。

樊华有些纳闷,孟秋轻轻捏一下她手臂,伏到耳边轻声说:

“她和晨晨早前有过故事。”,说完拉一下,又转向靳晨:“晨晨,上车开拔。”

三人上了车,靳晨闷着头直接跑到车的最后面,樊华被周佳琪拉到了她和孟夏身边。孟秋一看,指挥位置被占了,瞪一眼孟夏也跑到了后面。

一路欢声笑语,一队人很快就到了城西郊外的彩石溪。

这彩石溪,除了新修的水泥路是人工的改变,其余全部保持了自然原始,浓密又杂乱的丛林、山石嶙峋的山谷坡地。几道小溪,从坡地树林里,散散慢慢的下来,又恣意放逐,或铺洒、或簇挤、或合拢、或分散,炯炯潺潺的走过跟前的草地,又流进了树林或冲向了沟渠,喋喋不休的走远了。

斑驳树荫下的清浅小溪,水质清冽,低声轻语缓缓流淌。清澈水下便是些彩色碎石,山青色、白色、红色、黄色、绿色各异,间或有细瘦的小鱼儿窜来窜去,给人一种凉爽静谧身心静怡的感觉,此地号称彩石溪即由此而来。

溪边树下还有巨石屹立,巨石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因此便成了极好的凳子、桌子、椅子。或站、或坐,或依,甚至还可以躺下小息一番甚是惬意。

大巴车门打开,一群小伙子小姑娘立即放了羊似的,冲下大巴,冲向了树林、小溪。

一群小姑娘撺掇小伙子邀请靳晨:

“靳总,咱们凑伙打扑克吧?”

靳晨闷闷一声:“你们都是些小孩儿!不和你们掺和。”

小伙子不敢白文,小姑娘却捂嘴叽咕:

“啥啊,好像你多大人似的!”

“多大,比你大了五六岁!”

“嘻嘻,那你承认是大龄剩男啦?”一阵窃笑。

不搭理啦。

胆子大的小姑娘便小声抗议:

“不搭理咱拉倒!傲慢清高!咱们自己打。”遂嬉笑着开了局。

几个小伙子欲再邀约靳晨去捉鱼,一想他还吊着左臂,就打消了想法自己去了。

樊华和孟秋想给靳晨孟夏周佳琪留空儿,便也牵手沿着小溪去上游寻找泉眼儿去了。

靳晨一瞅,赶紧踏着溪中翘石跳跃过溪水,独自进入树林折花摘叶去了。

孟夏和周佳琪凑头叽咕了一会儿,也牵了手走进了树林里。

靳晨抚树摸叶念念有词的自游自想心事。阳光透过枝叶间隙,向溪水彩石上洒下斑驳金光,小溪里更显绿叶花影倒映,溪浅处,精灵般的小鱼儿游荡,溪深处静若处子,有花枝点水,引的一群小鱼儿聚拢啄靥。清凉又带着甜味的风传递着蜂鸣鸟声。

此情此景将靳晨的青春之梦唤醒了。他见一枝花枝倒垂水面,便拈起来拉在鼻子上嗅着,竟也突发诗情,情不自禁地吟咏:

“杏花开过雪成团,

惜朱颜,

负清欢。

只道今年,

春意已阑珊。

却是地偏芳信晚,

红数点,

小溪湾。”

正扬臂恣肆独自抒情,却不知背后有耳,暗中跟踪他的孟夏、周佳琪“噗嗤”一笑,随即“咯咯咯,咯咯”大笑了起来。

靳晨一惊,立即松开花枝,回身腼腆一笑掩饰:

“这儿的确风景怡人。”

孟夏不搭理他的掩饰,而是立定溪水边,夸张地扬起手臂模仿着他的声音大声朗诵:

“却是地偏芳信晚——,

红数点——,

小溪湾——。

咯咯,咯咯”随即笑弯了腰,一边儿笑一边儿取笑:

“咯咯,原来,咯咯咯,原来木头,木头也有雅兴。”

周佳琪也在一旁跟着起哄:

“哪里是木头,是一枝没干透的树桩,一淋雨又长出了叶子,突发青春了。是有春情!嘻嘻嘻”

孟秋樊华和那几位打扑克的小姑娘,被这忽然的“骚动”惊动,都停住了动作向这边观望。

看到这边的三人,靳晨踧踖而立,孟夏笑着弯腰,周佳琪抿嘴看热闹。孟秋连忙搀着妻子,向这边靠拢。

孟夏便向走来的哥嫂大叫:

“喂——,孟大总——,你的CEO突然诗兴大发了,你知不知道这诗的名字?”

“什么诗啊?”孟秋嗡声嗡气的问道。

孟夏复又夸张的扬起手臂,想再模仿靳晨一次。靳晨立即扑过去打落她的手臂按住,十分窘迫的阻止:

“野小子似的,闹什么闹!”

孟夏被小哥按住了手臂,抬不起来,只好使劲仰着脖子模仿他的声音回忆着大声吟哦道:

“嗯——什么——哦,是:

‘杏花开过雪成团,

惜朱颜,

负清欢。’,

嗯,还有,……哦,

‘却是地偏芳信晚,

红数点,

小溪湾。’

咯咯,咯咯……”

喊叫着就又笑弯了腰,“咯咯,咯咯……”一边儿笑一边儿抹眼泪。

一旁的周佳琪、远处的小姑娘们都被这一幕惹得“吱吱嘎嘎”一阵乱笑,遂又静下来等着孟秋回答。

什么诗啊词啊,什么“杏花开过雪成团”,什么“红数点,小溪湾”,学理工不好文的孟秋不入门根本就一头雾水。听到妹妹的考问,他连忙回身用眼神请教妻子。

樊华低声提示他:

“是词,不是诗,是元好问的《江城子》”。

孟秋迅速扶樊华涉过小溪,来到三人跟前,回身望一眼那些小姑娘期待的眼神,立即囫囵吞枣地卖了出去:

“你还教器乐呢?真缺乏文化素养!是词,不是诗,是元好问的《江城子》。”

孟夏不由得半赞叹半讥讽的道:

“吆——!吆——!吆!想不到,真想不到!娶了有文才的老婆,水平眼看见长啦!”

孟秋让老婆坐在一根横亘的树干上,转身白了妹妹一眼:

“咋叫‘娶了有文才的老婆水平见长啦’?此言差矣!吾实言谓之汝,王维国之《人间词话》,吾中学时已能倒背如流哉!”

樊华赶紧踢他腿一下,低声纠正:

“吹漏了!是王国维不是王维国!”

孟秋没听清妻子的提醒,连忙回头小声追问:

“什么——?”

樊华瞅一眼正盯着丈夫和自己的靳晨孟夏周佳琪,立即低下头掩住嘴,又急促的低声提醒:

“颠倒了,人名!”

孟秋还是没听清楚,且被弄的更糊涂了,但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再问,便将就着往外“转卖”:

“《春楼矣》,是王国伟,不是王维国……”

孟秋卖到这里,觉得不太对劲,但一时又理不清究竟,捉急之中灵机一动,赶紧临时发挥:

“当然,王维国作了《人间词话》,王国维写了《春楼矣》。嗯,王是大姓,姓王的文人就多,还有一位唐朝诗人叫王维,后人评价他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王维国评价他是……,嗯……,哦,对了,他能在诗中点到人民。所以,王维的思想难能可贵,他能开始思考文艺为谁服务的问题啦。

但是,真正能明确提出‘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文艺方针的还是啊,我们党的他老人家。

总而言之嘛,我们学理工科人,虽然不会写诗,但是会欣赏。你们仨啊,特别是孟夏、佳琪,别认为哥是学理科的,就不懂文学!”

靳晨咬住牙关憋住笑,琢磨着这些东扯葫芦西扯瓢胡诌八扯,明白这是哥跟“老师”学差落啦。甚至还扯到了啥“为人民”和“文艺总方针”,哥真的是太,太受难为啦!实在是憋不住了,背过身去捂住了嘴。

周佳琪也明白了“玄机”,也努力闭着嘴忍住笑。

孟夏听得一头雾水,她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摇着头思索着嘀咕:

“啥意思啊?春楼矣,不是王维是,王维国。王维是唐朝诗人,‘点到了人民’,什么乱七八糟的?”

想了想,便疑惑的问:

“《人间词话》上好像没说过王维点到人民啊?那书里哪有人民这词儿啊?”

孟秋其实知道自己“卖”臭了,更故作高深仰着脸作庄重。

靳晨转回了身,笑着看哥。

樊华呢,则笑的松开了抓孟秋衣角的手,伏倒树干上全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咯咯咯,啊——呀,孟,孟,孟秋,咯咯咯,你,你,你呀,你,真是,真是,能扯啊!咯咯咯,你还‘会欣赏’?你会欣赏嘛啊?你还学理工科的,咯咯咯,你这偏科,偏的也忒很了吧!咯咯咯,咯咯咯。今儿个,你,你这脸可算是丢大啦,咯咯咯……”。

孟秋红了脸,回身看着笑的乱颤的妻子,笑着小声辩解:

“嘿嘿,不怨我,怨你没说清楚。”

孟夏醒悟过来,也明白了究竟,猛地笑的一手拍打大腿,一手指着哥的鼻子:

“哈哈,哈哈……老大,老大,你这是,你这是,学徒学到茅房里,老师不臭学生臭!你臭大了!你真是,哈哈,还装装的大气凛然似的……哈哈哈”

孟秋忍住笑又扯皮:

“嘿嘿,我是逗你们玩——!”

“哈哈哈,你,你,你还逗,逗,逗我们玩,哈哈,你,你别逗我们玩,哈哈,你,你来真的试试?”

靳晨收住笑给哥打掩护:

“哥明摆着逗你俩玩!看你们能不能听出错来。”随后又朝哥一本正经的道:

“哥,你千万不能来真的!来真的她们学会了咋办?”

孟秋连忙点头:

“对!听晨晨的,学问不能轻易表露。”

孟夏扭了头:

“嘁!也别打掩护,其实恁两位,哼!一个有醋半瓶子、一个无醋空瓶子!”

靳晨一瞪眼:

“你是满瓶子?花瓶!”

周佳琪也大了胆,在一边儿嘟囔:

“这个花瓶那个花瓶的,花瓶怎么了?花瓶也比块木头强!”

靳晨白她一眼小声还击:

“说个花瓶你急啥?自己对上号啦?”

周佳琪红了脸小声辩白:

“我为啥急?我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

“嘁!什么仗义执言?纯粹合伙攻击!”靳晨反白一句,嘟囔着:“惹不起躲得起”,迈开脚步沿着小溪走人了,一边儿走,还一边儿用余下的右手托托这个树叶,扶扶那根树枝。

孟夏没了逗乐子的目标,也觉得无趣了,对着哥嫂白一眼道了句:

“你们这位奇葩弟弟,真没劲!”

随即又换上笑脸转向周佳琪:

“要不,咱和那些小女孩们聊聊去?凑凑热闹?”

周佳琪立即反对:

“和些小猴子有啥聊的?她们懂个毛?”

孟夏“噗嗤”笑出声:

“嘻嘻,是,是,和她们比咱都千年老妖了……”

周佳琪立即抬手指他鼻子:“又损我?!”

孟夏立即解释:

“妖精——,我不是说你!是说咱俩,别急!嘻嘻……”随后靠近了套近乎:

“和这些小猴子的确没聊头!她们是毛也不懂,上不知三公主,下不知女儿国,中间还不知铁扇公主,她们咋懂老,哦,咱们的心事?嘻嘻嘻。”

周佳琪也窃笑一声,随后做个鬼脸:

“就是!还是铁扇公主最清楚这思凡的痛苦!嘻嘻嘻。……”

孟夏抱住她的肩膀:

“去!这么没水平?不知道铁扇公主是反派?你举个穆念慈的例子还差不离。”

两人一唱一和互诉衷肠,突然意识到哥嫂还在身后,同时一回头,见哥正皱眉思考,嫂子却会意在笑,立即双脸大红,对望一下顿然醒悟:

周佳琪用嘴角指指嫂子:“夏夏,人家才是千年老妖。咯咯咯”。

孟夏严肃纠正:“其实不是,她是千年老道。”

两人朝嫂子笑一下,勾肩搭背着逃跑了。

樊华默默望着这对美丽的背影,心里不禁唏嘘:

这两位美女可真是对靳晨够痴情的!特别是小姑子孟夏,自青春初萌至今都几乎十年了,十年如一日的倾慕着,真的算是苦恋啦。

她想到这儿,陡生对小姑子的同情,也更纳闷了这小叔子的心旌:孟夏、周佳琪加上郝小雨,三人都各具千秋,还有自己听说的、没听说的竟然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这靳晨可真有点儿眼光过高!

可眼光高呢,又没看出他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唉!难怪她们喊他“木头”。

想到这里,樊华又有些担忧:难道非得成了大龄剩男才罢休?

孟秋见妻子长久在抿嘴思索,过来拉了一把:

“别想啦!要不是俺及时出手挽救你于水火之中,你不也和这俩一样?还在那什么嘛。”

“还在那什么?你说清楚!”樊华瞪他一眼。

“嘿嘿,还在望断南山路哩。”

樊华“噗嗤”笑出声:

“嗯,还真不能小看你!悟性也不差哩。”

“那当然!”孟秋一扭头严肃的道:

“你以为你老公真的啥都不懂?其实我站在这位置是故意装憨。但是,装憨是需要勇气的!也是需要胸襟的!更需要的是智慧!懂吗?”。

“懂!懂!现在刚懂——”樊华笑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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