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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uh周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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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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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油画》连载

第一章

 

我坐在家里,右手握着我那根手杖,把它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左手手心里,偶尔转两下。

它纯黑的身体上已经有一点点擦白,毕竟岁月不饶人,也不饶物体,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喜爱。

我还记得它是怎么来到我的手上的,那是我即将离开大学步入社会前,师傅告诉我有件礼物要送给我。

师傅做了一辈子警察,而且为人正派,我很想知道他会送我什么。

我当时也悄悄打听过,师傅当时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会知道。”

现在想来,我还为我当时的年轻感到可气又可笑。师傅当时在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和我说话,我当时居然没有注意到。那是警校的杂物间,堆放的是损毁的木板木条和铁棍,在外人眼里都是“废品废物。”

几个月后,我毕业离开学校的时候,我拿到了这件礼物—一根由一位师傅找来的老铁匠精心打制而成的手杖,或者说艺术品,放在古代,它也许该叫兵器。

它身形四四方方,隔一段长度有一道节,由经过硬化处理过的木头制作,不仅如此,它里面包裹着从废旧钢铁中再重新锻造数次的精钢良铁。

“它的铁,是从一截沉船的锚链上锻造出的。”

年轻时的我根本不懂得是什么含义,师傅去世多年,我自己经历了社会上的波涛汹涌之后,才渐渐明白,这个社会上,随便把一个人定性为“废品”太容易了,因为这样方便又省事。师傅是个警察,他深刻体会到因为犯法被捕的人,再出来后重新在社会上立足有多难,他们被当成社会的“渣滓”“废物”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所以经历过社会,我才能有所体会,师傅当时能耐心教育那些犯人是多难得。

因为不少警察,压根就不会和那些犯人废话。

我这二十多年来,把犯人送进监狱不在少数,虽然我并不是警察。我也一直想像师傅一样希望能用真心对待每个犯人,事实很严峻,太多的犯人就是天生的反社会,没办法。

不然,我也就不会不止一次被警察朋友好心提醒,小心出狱的人报复。

正因如此,我早上收到这个快递的时候,心情十分忐忑。

早上,我正在自己的店里忙,快递员送来一个快递。我问他快递是什么?

小哥说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一般都不会说谎。

再说,收来路不明的快递,对我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小哥叫杨五,对,不是通常起名字的武术的武。说起来这也是个苦孩子,妈妈走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他爸杨德成,看到自家院子里那五只小鸡子小鸭,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他爸对他不坏,就是一样身体也不太好。杨五读高中的时候,他爸身体每况愈下,高三那年,杨五的父亲走了。我便是在那突如其来的时候和他有了交集。

他当时在一家修车店打零工,我付完钱走后,他突然大喊一声:“小偷!”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我那时也不知怎的,也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他的体力比我好得多,很快就抓住了小偷的后衣襟。小偷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掏出一把小刀就向他刺去。他仿佛在那一瞬间呆住了,这时候我抓住杨五的肩膀往旁边一送。小偷发现和他对线的是一个有啤酒肚的中年大叔,来劲了。我第一下挡,挡住了他手中的刀。第二下,朝着他的腹部一下。第三下,把他的双手反剪起来。

警察到了,我发现小偷偷的不是我的钱包。无论如何,他是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我问他:“车行生意怎么样?”他羞愧地说:“没多少钱。”

我点点头,问他:“想不想换份工作?”

他没看我,说:“想。”

然后他就成了快递员,已经三年了,仍然是快递员,每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三年辛苦的回报是工资多拿了一点点。

说远了,我看到杨五,回头对他说:“小杨,你既然不知道,就把它放桌子上,我的印章在桌子上,你自己拿了盖一下。”

他盖了以后,把快递放在桌子上,对我说:“周叔,快递给你放这里了,你小心点。”

他这话说的我奇奇怪怪的,我追到门口,他已经骑上送快递的电动车走了。

我满腹疑惑,回到家便打开了快递箱。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信纸和一个小U盘。

我对于这种写信纸的做法十分反感,觉得这都是玩烂了的花样,但是我每次即使遇到这种花样,还是会打开看。

信纸上是一封用宋体字打印好的信:周海先生,您好啊,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可是您的事情我是都知道。我有事想请周先生帮忙,就在那个   U盘里,您打开它就知道。

我二话不说,把U盘插进了电脑里,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打开一看,居然是我自己。

各位朋友们先别觉得恶心,它不是你们通常想的那样,没有哪个变态狂会去拍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的生活起居。

它只不过是我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在健身房挥汗如雨,训练传统武术;我穿着短袖衫打着乒乓球;我戴着耳机在体育馆联系射击;我和小王在公园散步。

寄件人是怎么弄到这些视频资料的,我并不太惊讶。毕竟,健身房和公园都算是公共场所,我奇怪的是,这些都是平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要这些如果是为了勒索,谁会为这样的视频给钱呢。

视频里传出了一个被变声器处理过的男声:“周海先生,您看到这里,想必有很多疑惑吧。一开始,我并不相信,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书店老板会有这样的能力,让上百个犯罪分子,哦对了,其中还有七八个头头栽倒在你手里。一个男人,读过大学很正常,会功夫也很正常,练过射击也正常,喜欢看书那是更正常不过。可是,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看起来都很正常的东西,如果集中在一个男人身上,会让这个男人很可怕。”

接下来的视频,是我之前与一些犯罪分子周旋的视频。我被两个恐怖分子看守着,在偏僻的路段上走着,然后我突然转过身去,一个肘击先放倒了其中一个,剩下的那个我朝他的腹部猛击两下,也把放倒了。

视频里经过处理的男声又传了出来:“身手很好,不是吗?”

随后是一阵杂音,然后他接着说:“扯远了,周先生。既然给您看这些,说明我有要事相求。“

他说完这句话后,音乐变成了一种很诡异的风格,视频上出现了一座别墅,只是画面中的别墅都是黑色的。

“周先生,我要您解决的事情就和这座别墅有关。到了那里,您就会知道。按照正常的礼节,我应该把好话坏话都事先和您说了。如果您能认真解决我要您解决的问题,那我会保证您能安全回家。如果您想耍什么花样,我就不能保证了。当然我也知道,您的主业是旧书店老板。您解决完这件事回家后,我会告诉您一个地址,您随便挑几本旧书寄来,我都会给您相当可观的报酬。”

说完,视频就自动黑幕了。我想了想,这座别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给我寄来视频的家伙,毫无疑问对我有些了解,毕竟他能到健身房花心思拍我的生活。

不过,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平时办案的时候,都是和我的两位小伙子一起的。

他们年轻,见得多,没准能帮我。

想到这里,我立即拿出手机联系了正在一所高校做教师的小王,他博士毕业后就找了这份工作。

傍晚时分,我和下班的小王来到了一家酒店里,我们进去后就对服务员说,找他们的老板,张老板,随后点了一个小包厢。

没多久,这家饭店的老板张老板推门进来,他十分高兴:“周叔,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张老板不是别人,是我之前合作的助手,前武警特战部队下士,小张。

如今修完大学课程创业做老板的小张也戴上了眼镜,这屋子里戳着三个四眼天鸡。

小张拿出对讲机,让服务员送一些菜到这个小包厢里。

不一会儿,包厢的门铃便响了起来。小推车里放满了可口的食物:北京烤鸭 香干青豆仁是我喜欢的食物;麻婆豆腐 红烧肉是小王的最爱;而小张则对椒盐排条糖醋排骨情有独钟。

饭菜都上齐了以后,我们狼吞虎咽,吃饭的同时,我把这段视频放了出来,放完后,我问他们:“你们有什么看法?”

小王说:“周叔,这怕是个鸿门宴。”

我笑着回答他:“这肯定是个鸿门宴,不过,这是个什么类型的鸿门宴呢?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小张手指弯曲放在鼻子下面,我知道他有话说。小张说:“周叔,这座别墅我有点印象。”

“你在哪里见过?”

小张眉头紧蹙,随后说:“这座别墅我记得在一个岛上,不过它已经荒废很久了。”

“荒废很久了,那个岛看来人迹罕至吧。”

“不”小张接着说:“恰恰相反,那个岛上的旅游业很火,人很多,只是这座别墅被围了起来,禁止别人进入。”

“被封了?是什么原因?”

“不,不”,小张继续说:“周叔,这不是政府封的。这座别墅很久没有人在里面居住了,又发生了一些怪事,但是又没有什么具体的伤害事件,政府也只能不了了之。后来,陆地上的人把这座岛用篱笆围了起来。说来也怪,只要人不到那座别墅附近,也就没什么怪事。所以,旅游业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果然,要我解决的都不会是善茬,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时候,小张站起来对小王说:“王哥,你要我帮你找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

“真的?”小王露出欣喜的表情。

这俩小家伙还背着我私底下有什么往来,年轻真的是好。

小张让服务员送了一个盒子到这里。盒子里放着一只皮质护臂,护臂上缠着一圈圈纤细的链条,我有些担心。
  
“这是金属链吗?”毕竟护身器具总是容易涉及到违法范畴,我得多问问。

“周叔,这不是铁链,这是特殊材料的链条,很轻,但是却像金属一样结实。”

年轻人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再内向的人,戴上了这些都会跃跃欲试。

于是我们来到了餐厅的健身房里,换了运动服。

年轻人但凡要比试之前,互夸一通是免不了的。

小王对小张说:“看好了哟,张哥,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小张也毫不客气:“王哥,你是个文化人,我知道的。我不会太用力气的,你放心。”

这话当然只能说着听听,我手往下一挥,两个精力无限的年轻人立刻就“呼呼”招呼上了。前武警下士,逮捕过杀人犯的战斗英雄小张,文质彬彬,从本科到博士一直是学校中式搏击社的骁将小王,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生龙活虎,一样的热血喷张,这场打斗即使没有记录,都一样有看头。

打斗比试的场景我见得多了,像这样的我却不多见,几乎找不到语言能形容。

它不是一般意义的体育竞技格斗,更不是仇人相见的殊死搏斗。它不讲任何规则,却不会致人性命。

直拳,冲拳,定步拳,劈掌,扭掌,错骨......我时不时能听到拳脚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们的体能都快到了顶峰。

通常说来,其他类型的运动在人体能到了顶峰后人会觉得迅速疲惫,需要靠自己的定力和旁人的督促坚持下来。

而搏击,体能达到顶峰后,人几乎不会感到疲倦,不到分出胜负,是绝对不会停的,也没人想停。

他们也是因为是高手互博,所以有此看头。他们所使用的招数如果放在一个完全没有体育功底的人身上,那人非死即残。

小张能连续两下踢出回旋踢,把小王踢得在地上直滚,但是小王一个凌厉的扫堂腿,将小张在0.01秒的速度内扫倒。写到这里我相信读者朋友们都有了感受,如果是两个没有底子的人,这时候我应该叫两部救护车了。

但是他们也不能再比了,我迅速伸出两手,手掌向上,随后向下向前,这是我们发明的暗号: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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