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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楸夫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报告文学
2021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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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交警》连载

第三十三章

说到大众的遵法守规与交通安全意识,又想起一些事情来。

一次,在县乡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办案民警去勘查现场时,现场已被受害人的家属破坏,还把肇事车私自开走。接下来,受害一方不仅不配合民警执法办案,还导致事态升级,演变为村民集体闹事。最后,由乡镇、公安派出所、交警、村队干部共同组成调解组,驻村对案件进行调解处理……

另有一起交通肇事逃逸事故,由于驾驶人选择了逃逸,没有及时救治伤者,导致伤者死亡。案件侦破以后,受害方却不接受公安机关调解,要把死者往肇事者的家里安葬……

的确,在交通事故处理中,一个案子有一个案子周围的环境,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面对种种不一样的问题,大体的方向却不会改变,社会文明法制的步伐,谁也阻挡不住。

还是说具体事吧。

两个临近的村子,住着两家人。其中一家有四口人,好长时间以来,就住在两孔窑洞里。这几年因为卖苹果家里有了一些积攒,于是,就有了盖房的想法。不过,盖房的钱还不够,就在亲戚家借了一些。到了这年春天,在把一切准备好以后就动工了。

十多天过去,眼看多年期盼的房子快要盖成。这天傍晚,工匠和土工下班以后去吃晚饭,主人陈有生又开着“蹦蹦车”加班到机井上去拉水,想把明天用的水攒够,这样就不耽误明天干活了。

他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出了村到机井上去还有七八里路。等他给罐里装满水往回返时,天已经黑了。

在村子里,或者说,在广大的农村,有许多这样的情况,家里的“蹦蹦车”因为时间久,车旧了,灯坏了,可主人就是懒得修,就是这样想,车经常在地里跑,不经常出门,上公路只是偶然的事。所以,车有灯或没有灯关系不大,就是万一上公路,只要多加小心就可以了。

陈有生就是这样的人。

他开的这辆“蹦蹦车”,已经很破旧了,就是一个铁架子上放了一个铁水罐。车灯早就坏了,只剩下一个铁壳子。

这一天,他开着车往回走,当时,可能是急着回家,可能是因为心里高兴,也许是想着别的事,比如说肚子饿了还没有吃饭。总之,他好像忘记了车是在公路上行驶,忘记了公路上不仅有自己的车,还有别人的车在跑,也忘记了已经是晚上,忘记了自己的车没有灯。他只顾往前开,当走到一个下坡转弯的地方,刚转过弯,突然有一辆摩托车迎面开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咣的一声猛响,他的车打了一个趔趄,摩托车被他的蹦蹦车一下撞的飞到了路边,当他明白过来,摩托车的驾驶人已经躺在路边哎哎呀呀叫喊起来。

原来,骑摩托车的人叫许国防,是临村人,天快黑的时候到陈有生的村子去办事,办完事以后往回返。他骑的摩托车和陈有生的蹦蹦车一样,又旧又破,车灯坏了没有修。他也是这样想,自己骑车不经常上路,晚上上路更是少之又少,车上有灯和没有灯是一样的,就是偶然上一回路,只要小心就不会有啥事。

这一天,他办完事,天虽然黑了,但路上还大概能看的清楚。再说,村与村挨着呢,路上又没车没人,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于是,许国防就率性地开着车,把车开的还相当快。但他没有想到,自己刚走到转弯的地方,对面却突然来了一辆蹦蹦车,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或者说当他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对面来了蹦蹦车时,事故已经发生了……

由于蹦蹦车前边有脚踏板,由于蹦蹦车就是一个铁架子,由于蹦蹦车上拉着水罐,结果蹦蹦车和它的驾驶人就没有受到什么损害,陈有生只是胳膊受了点轻伤。而摩托车却没有任何保护,不仅车受损了,人更是受到了伤害,他的脚踝骨恰好碰在蹦蹦车前边的铁踏板上,造成了粉碎性骨折……

这起事故,两个人犯了同样的错误:车旧没手续,没有灯,人都是无证驾车。

当晚,许国防的就被家人送到市上的医院,同时在交警队报了案,交警队的民警立即勘查了现场,第二天到医院对许国防的伤情进行了了解,也到陈有生的家里进行了调查。陈有生家里除了正盖的房子,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辆蹦蹦车带水罐最多值千把块钱。

在医院通过与主治大夫交谈,许国防仅治疗费用可能需要六万。

在交警队调解下,陈有生给许国防只拿了五千块钱,再多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交警队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正盖的房子给拆了。

许国防家里人不停地往交警队跑,要治疗费,交警队又多次去陈有生家,开始,陈有生还与民警见面,后来,躲的连面都不见了。

许国防家里没有办法,叫了家门中许多人,来到陈有生家,挡住不准盖房,陈有生也就把活停了下来。有人问陈有生你只顾盖房事咋办呀?陈有生一句话也不说。有的人在陈有生家里转出转进,想找值钱的东西,却找不到。

有人说,把房上的椽拆了装的拉走。

陈有生说话了,就这么一个家,你们看上啥拿啥,上房的时候要小心,从上边摔下来我不管。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人上房。一是那些椽值不了多少钱,另外,村子离的近,许多人都相互认识。

许家人在陈家闹腾了半天回去了。

第二天,许家没有再来很多人,只有许国防的父亲一个人拄着拐杖来了。他来了,仍然和先一天一样,挡住不叫陈有生盖房。陈有生一看这样,就停工了。吃饭的时候,陈有生给许老汉把饭端的放到手边,许老汉也不推辞,端着碗就吃。天快黑了,许老汉起身回去了。第三天,许老汉又来了,又挡的不准陈家盖房,陈有生和从前天一样,把工停了,到吃饭的时候,又给许老汉把饭端的放到跟前……

许老汉就这样跑了一星期,陈有生也停工了一星期。最后一天,陈有生拿来三千元给了许老汉说,这是准备盖房的工钱,信不信由你,再还不行,你看上啥拿啥。

下一个星期,许老汉没有再来,却来了一个熟人。许家人想请熟人来在中间说话。

熟人来了,陈有生端来水叫熟人喝。熟人向陈有生说明来意,陈有生听完了说,我已经出了八千,你再不行,就像我给许老汉说的,在家里看上啥拿啥,还不行了把我绑着也卖了。出事谁也不情愿,我有责任,对方也有责任。我的话说完了。又到吃饭的时候,陈有生叫熟人一块吃了饭。

中间说话人半下午走了。

许家人没有了办法,有人建议去法院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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