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回失去的一切,苦蒂决定从勤劳开始。重新创业,重新实现自己的人身价值。听得久不联系的好友娥眉在城南开了家服装店,素知娥眉精明能干,她连忙跑去向娥眉取经。
娥眉的服装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由于地处闹市,生意倒也不错。俩人是同学,虽多年不见,感情还是一如当初。
“什么?你离婚了?”娥眉听得苦蒂已离婚,吃了一惊,连忙各种“洗脑”:“你傻呀!现在的社会,女人离了,就不值钱了。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养,还得一个人孤独终老。你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苦蒂听了,叹了一口气:“唉,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错了就错了吧!我不想活成个小丑。”
“唉,怎么说你好呢?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脑子犯浑?好好的家不要,真是服了你了。你就不担心你表哥再找一个?”
苦蒂听了一怔,连忙道:“我表哥木头人一个,他不可能再找的。”
娥眉摇头道:“这可难说了,男人一般都是耐不住寂寞的。”
苦蒂听了,心慌了:“唉,其实,说真心话,我也挺后悔的。现在每天都在想办法,不知怎样才能重新得回他的心。”
“喔,原来你也会后悔?”娥眉哈哈大笑:“后悔好,说明你思想进步了,头脑清醒了。”
“娥眉,你别笑我了,我已经够惨的了。”
“你还惨?我看你表哥才比你更惨。”
“娥眉,你行行好,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看你还有救,好吧,我给你支几招,保证你表哥回心转意。”娥眉得意的凑进苦蒂的耳朵,悄悄耳语。
苦蒂听了,矛塞顿开:“高,果然高,还是你有办法。”
“觉得高赶紧行动呗。”
“不急呢?我表哥在国外,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呢。”
“嗯,听说你开了个两元店,现在生意怎样?”
“别提了,选错了地,早转了。”
“这样啊,那最近做些啥?”
“目前在家啃老本!打算过段时间去农贸市场卖豆干。”
“卖豆干?”
“是啊,香铺坳的油豆腐在街上生意好得不得了。我想去香铺坳批些豆干,只要一口咬定是自己家里做的,就不愁卖不出去。”
“是了,城里人都喜欢乡里菜,你也可以去乡下收些鸡鸭蛋来卖。”
“不行,鸡鸭蛋太贵了,城里卖不开的。”
“怎么会呢?土鸡蛋不是更有营养?”
“城里人疑神疑鬼,街头的土鸡蛋土鸭蛋没人肯相信是农村来的,倒是绿叶波菜啦,野蕨菜啦,卖得特香。”
“这样啊!”娥眉感到很惊奇。
苦蒂问道:“说说你的服装店,你是怎么做到生意兴隆的?我也来取取经。”
娥眉道:“卖衣服倒也不是很难,跟着时尚走就对了。今而流行什么款便卖什么款。明而流行什么色就卖什么色。”娥眉侃侃而谈生意经,两人边喝茶边聊天。直到日落黄时分,苦蒂才告别娥眉回到家里。
说干就干,苦蒂联系批发商,请商家每天下午送五十斤豆干到进城的公交车上带回城。然后每天凌晨她骑着装满豆干的电动车去农贸市场占位子。农贸市场很大,很热闹,里面的摊位要租摊费,门口的摊位则都是免费的。先到先得,谁先占了哪个位置,那处地盘就是谁的。通常都是附近的农村里的老人挑着自家的新鲜蔬果或干菜来卖。长龙般的摊位全是大妈大爷们,只有苦蒂是最年轻。
苦蒂每天算着时间来占位,因此总能占到前几位。前几位靠近市场大门口,来来往往买菜的人很多。喜欢吃豆干的人不少,生意倒也不错。每天五十斤的豆干常常挨到下午两三点便基本卖完了。
刚开始,苦蒂卖的很开心。每天四点半就起床去占位子。一边卖豆干,一边和“左邻右舍”卖菜的老奶奶们拉家常,聊天儿。有时还顺便捞几把板栗或杨梅给孩子吃。
卖的久了,她渐渐感到疲乏,再也没有最初的热情与激情。尤其是天气越冷,早上就越不想起床。甚至觉得卖豆干终究是微薄小利,不如干大事来钱快。可是做大事得有人带,有人帮扶才有机会。找谁呢?大弟?不行,大弟在银行上班,为了业务常劝苦蒂的钱存到他那里。苦蒂为了多赚些利息,钱都借高利贷了。因此姐弟俩陷入冷战期,谁也不理谁了。
苦蒂忽然想起前几天认识的小姐妹花花姐。花花姐比苦蒂小两岁,脸上却过早的堆满了皱纹。她二十岁相亲,相了十年,却总是看不对眼。不是嫌男方太本份老实,就是嫌男方太精明油滑。直到三十岁,家人急了,才终于随便嫁给了一个离异未生孩子,既有钱又老实的男人。
思想年纪大,又重男轻女。于是拼命生孩子。一年一个,居然连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
花花姐不擅保养,又加上孩子多。无论去哪,都是劳心劳力的又是牵呀,又是背的,因此过早的失去了如花的容颜,比苦蒂竟似老了十几岁。
花花一听苦蒂想挣大钱,就把自己老公介绍给苦蒂。
花花姐的老公从事假证已有多年,生意极好,又从未失手,几年下来倒赚得盆满钵满。因做人有点横,走路有点横,因此大家都叫他蟹哥。
苦蒂也知道做假证是违法的,一旦趟了这趟浑水,就意味着日子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可她还是选择了随花花姐的老公去外省做。
第一天上班,苦蒂接到的任务是去街头刷广告。广告是一张小红纸,写着办假证三个字,再加电话即可。
苦蒂衣兜里装满了胶水,她提着一袋子的广告纸,晚上八点开启“上班”模式。
她不敢白天行动,怕遇到城管。也不敢挑人多的地方,只选择巷子里的进口处或出口处。
半个小时的功夫,苦蒂就刷了数百张广告单。
第二天,苦蒂接到的任务是街头“拉生意”。蟹哥将她带至某厂区招聘办必经路口,千叮万嘱道:“干咱这行,得提防点。眼观八方,随时保持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往旁边的大超市躲避。”
苦蒂点点头,瞅着这地处偏僻的大厂区,纳闷道:“蟹哥,这里会有人来吗?是不是太偏了。”
蟹哥道:“别急,今天这厂区有个招聘会,恐怕有上百人,如能成个七八单也是大赚。”
苦蒂听了喜不自胜。
蟹哥又交待了几句后,闪身走进了一间破烂的小卖部。
苦蒂站在路口,左观右望,等待来客。
只见三三两两的俊男靓女拖着行李箱,提着五颜六色的桶子,陆续走向厂区招聘办。
“办证吗?身份证,毕业证。”每过来一行人,苦蒂就满脸堆笑,仿佛自来熟似的,热情的拉拢生意。
尽管过往的行人越来越多,渐渐汇成一支人的河流,苦蒂喊得喉咙直冒烟,依然不见半单生意。
时过正午,招聘的河流变成了一条长龙。苦蒂无聊的远望,想起自己还没有体验过这种工厂生活,就匆匆结了婚,不由有些遗憾。
半天没生意,她不免焦躁起来。
远看那间破烂的杂货铺,仿佛孤零零的乞丐蹲在那里,竟无一人问津。
苦蒂正等得无聊,只见那招聘的长龙里走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们朝苦蒂走过来。原来几个小伙进厂没证件,要办个毕业证。
苦蒂大喜,连忙将人带往蟹哥的杂货铺。
接下来的事,全程交由蟹哥处理。由于蟹哥行事谨慎,言语行为都是鬼鬼祟祟。因此最后的流程如何,苦蒂也是毫不知情。
回到“根据地”,苦蒂生意渐渐好起来,陆续走来一波又一波需要办证的。
原来这家工厂入厂需要“毕业证”,许多小伙子没有,面试通不过,纷纷过来办证。
这下可忙坏了苦蒂,来来回回的带着一波又一波的“客户”去蟹哥的小卖部。
整个一天忙下来,居然赚了足足十多个单,每个单30元,竟也有三四百块钱的收入。
眼见钱来得如此快,苦蒂欢喜不已,越发的有干劲了。每逢二四六就傍晚出工刷广告,其它时间就是据守“根据地”。
蟹哥见她干得起劲,免不了又是一番千叮万嘱:“小心小心复小心。”
苦蒂总是调皮的回答他:“知道啦!谨惕谨惕复谨惕。”
俩人合作,仅五个月的时间,苦蒂就赚得盆满钵满。见好就收的心态,使苦蒂感到心满意足。
然而不及她收场,警方的突袭,不但打断了她的財路,更是直接将蟹哥送进了铁窗。
那天下午,苦蒂带着两个要办证的年轻小伙去蟹哥的杂货铺,远远的看见杂货铺空无一人,槟榔烟酒被洗劫一空。
苦蒂慌了,她来不及向两个客户解释,就丢下客户,直接跑到附近的大商场。
在人来人往的大超市,直逛到晚上九点,才终于得以脱身。
与蟹哥合租的房子是不敢回去了,反正重要的身份证银行卡都是贴身携带,藏在内衣缝制的密袋里。她便直接去火车站,当晚买了回家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