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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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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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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沫湖》连载

第一章 日军窜进蟾沫湖

初夏的蟾沫湖仍如春季般生机盎然,偶尔有几个假扮村民的溃散日兵流窜至此。从五月十一日开始,大批溃退的日军慌不择路,纷纷涌进了蟾沫湖。坂坨四郎仔细观察了这蟾沫湖的地形位置,暂且停住了向东逃亡的脚步。

他太疲惫了,在大山里绕来绕去疲于奔命。他不明白这一仗为什么败得如此狼狈。更让他纳闷的是这雪峰山里的民团组织和土匪竟然也如此彪悍难以应对。看来冈村宁次当初夸下的海口:“十日扑到芷江的计划,要彻底落空了” 他细思惶恐,百思不解。于是之情势也只能在此处停歇休整一下。

五月十二日,从湘黔公路方向突围的日军116师,五月十三日从鹰形山突围的松下冢第七联队也相继逃进了蟾沫湖。三股日军几乎同时集聚到了这块狭长之地,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坂坨四郎寻摸到了蟾沫湖已是三日未进粒米,人已是饥肠辘辘、视线也模糊不清了。到了蟾沫湖,忙叫士兵下湖捕鱼、起炉开灶,同刚逃出的南田俊饮起酒来,二人直饮了一通宵。此刻他心如死灰,不再抱有生的妄想,心中惆怅思念起了家乡妻儿。哼唧哼唧唱起了《樱花》,二人边酌边饮,泪水从眼眶哗哗滴落了下来。

蟾沫湖的初夏之夜天气微凉,加之心中苦闷,二人狂饮三甬算是暖和了些。乘着酒兴二人放荡地吟唱起来: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莫待花儿谢。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樱花啊、樱花你可知?四郎他乡东望之;樱花樱花你可好,异乡鱼儿无味道……

坂坨四郎竟然篡改了歌词:“樱花啊,樱花你可好,异乡鱼儿无味道。”

南田俊也跟着他的歌词唱了起来。歌声在蟾沫湖的夜空飘荡,让人不寒而栗。

坂坨四郎、南田俊哪里晓得他俩的这番作为顿时使军营像炸了雷,万千将士也跟着他们唱了起来。凄凉悲楚的《樱花》之声顿时让整个蟾沫湖笼罩起了一片恐怖的阴影。那些伤兵再也忍受不了思家的痛苦干脆投湖了却了残身。

此时在沿健喜路西南向上十公里外的大山脚下,下塘村村民搭台的花鼓大戏已拉开了序幕。 这是曾庭芳这位乡贤赋予这个古老村庄的最高礼节。曾庭芳这位从下塘村走出去的铁血将军,离开家乡蟾沫湖时还是个毛头小伙,而今已入壮年,到今天再次踏入家乡这块熟悉的土地竟然是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怎能不万分感慨呢?回首十八年戎马岁月,从军报国到军校到师长,与日寇就纠缠了八年之久,伤痕累累抚金甲,而今终于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没有什么可以回馈父老乡亲,那就送一场大戏,请一场大宴吧!为此他还特意请来了怀东县花鼓剧团最著名的花鼓戏演员:夏花。请来了怀东县聚仙楼最好的厨师,这也是他对这片土地最真挚最淳朴的爱的流露。

这夜的下塘村就如同大祭年的冬至节,热闹非凡。十几盏汽灯高悬于东西桥之上,高高的戏台子搭在宽阔的晒谷场,大幕前同样是一排白炽的汽灯,下塘村在这些巨大煤油汽灯映照下天空如同白昼一般。透过鸳溪桥上的红灯笼,溪流波光泛影,无数的乡邻瞭望着阑珊的灯火而来,下塘村好不喜庆气派。

也正在入夜时分,在西山崖洞驻防的民团总兵曾大山听闻村里正在上演一场大戏,正欲下山观戏,队员金钩急匆匆过来报告:“蟾沫湖发现了大量鬼子。” 曾大山忙问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金钩回道: “前天来了几个,昨日、今天陆陆续续来了很多。” 曾大山有些纳闷,又问了一句:“那今天戏班怎么过来的呢?”金钩又答:“跟平时无异,就这么过来的。”

“鬼子难道没有盘问,没有检查?” “没有。” 这让曾大山放心了不少。慢悠悠离了西山崖洞向山下走去。刚到村头,曾庭芳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叫声:“大山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 曾大山客气地叫了声:“曾师长。”曾庭芳有点尴尬,回道:“还是叫我庭芳吧。” 两人一别多年,今日得见热情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向戏场走去。两弟兄静静地享受着这花鼓的韵味和久违的相聚。

此时,狐仙九妹正大斗蛤蟆精,台下喝彩声一片,胡琴曲调已换成了《十字调》。村民李少民走上了后台替下了二席的胡琴手金玉刚。金玉刚从后台换了便装,朝师傅—曾大山挥了个手势便离了戏台向蟾沫湖方向而去。他要夜探蟾沫湖为戏班回城探路,顺便侦探一下鬼子的动静。拐了西茶园进入健溪路,临近蟾沫湖见湖岛内灯火忽明忽暗。至西茶园后山丛林而去,万般寂静,金玉刚断定大批鬼子伏在山林。他得折回东茶园沿健溪东路进丛林高处侦查,回退绕过湖去肯费时间,索性跳了湖游至对岸来得快些。一刻光景到了东岸,一个燕子展翅飞崖而上觅得一处古堡,对了暗语:那巨大石门轰然而开。进得堡垒从兵甲室更了湿衣。纵身而下继续沿健溪东前进,探得实情着实惊悚。三日之内溃逃鬼子新增数百人。可非常蹊跷松下冢及他的联队至今无一人至此。

金玉刚顺利通过了蟾沫湖又折了回来,鬼子像白天一样对来往村民没有查问。回村禀报,大戏拉下了帷幕,戏班顺利回还。

又过一日,曾庭芳警卫—金钩来了,他接到师长信函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怀东赶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野战团。悄无声息地进驻怀东,在途经武冈时探得逃出溃口的松下冢残部遭遇到了一群土匪的伏击。所剩不多直向怀东方向而来。

金钩问金玉刚可否探得松下冢行踪,金玉刚回道:“未见”他断定松下冢肯定是躲藏在某处:或山洞,或密林。

曾大山,曾庭芳决定先干掉蟾沫湖这群鬼子。至于松下冢暂且任其蛰伏。两人做了相应的部署。曾庭芳负责正面封杀鬼子,分别于东西路口伏下重炮火力。曾大山负责村子的安全,一队人马把守入村的路口。

午夜时分鬼子还在梦中,战斗突然打响,民团利用崖壁古堡居高临下使得鬼子不能靠近公路,部分鬼子特高课队员在重机枪的掩护下,试图爬上崖壁被滚石砸伤或桐油火攻而退。蟾沫湖上一片炮火过后。浮岛上林木燃起一片火光。鬼子只能投湖,半个时辰过后,坂坨四郎及南田俊残部没来得及组织抵抗,一千余人半数葬身蟾沫湖。余下大多伤残躲进了蟾沫湖西山茶园后的一个破旧的山神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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