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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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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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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鱼》连载

第一十三章

“书鱼?”人群里幽幽地飘出这道声音。小鱼心跳顿时就漏了一拍,她马上想到爸爸妈妈,坏人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会不会找老爸老妈的麻烦啊。顿时泪水就滑落下来,止也止不住。人群里走出一个光头的青年,他走到书鱼身边,伸手擦去小鱼的泪水。人群里声音此起彼伏:“龙哥,龙哥……”小鱼不知道什么龙哥,她被那个陌生的男人擦着眼泪,心里绝望透了,等待着降临她身上的一顿暴打,她明白,暴风雨前都是平静的。

光头的青年弯腰摘下书鱼的口罩,眼睛里流露喜色,怜惜地哄着书鱼:“大鲨鱼怎么也会流泪。”书鱼一怔,抬头红着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面目狰狞”的人,脑袋瓜已经迅速地运作起来:叫自己大鲨鱼的只有小颖和汤圆,还有就是谷小龙了。谷小龙……会是他吗?小鱼突然眼前一亮,心里的害怕早就消失不见转作恶趣味了,她似黛玉般柔柔弱弱地哽咽着:“求你们,别打我们。”光头青年挠挠头:“那就不打了。呵呵。”一个扎辫子的黄发青年走出来,面露难色:“龙哥,我们已经收了人家钱了,这样不好吧。”光头青年转身对黄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回答“那就还给人家吧。”说着光头青年拉着小鱼手臂走到一边:“大鲨鱼,你还认不出我是谁吗?”小鱼破涕为笑,给了谷小龙一拳:“让我心惊肉跳那么久,该打!”谷小龙捏捏小鱼嘟嘟的脸蛋:“大鲨鱼,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书鱼的思绪被拽回四年前,那时书华有一个门面很小的饭馆,一家人租着廉价的房子在吴区辗转。饭馆旁有一个水果店,小龙是水果店老板的儿子。那时自己经常和小龙,鑫鑫,书华在一起玩。书华总会脱小龙的裤子,每次他都被书华欺负得跑回家告状,那时书鱼不知羞,还会帮着书华一起脱。小龙从学校一放学就会找书鱼玩,书鱼也爱和这个大哥哥玩,却总是调皮捣蛋恶作剧把小龙弄得哭啼啼的。小龙就用小刀在饭馆的木门上刻了“书鱼是条可恶的大鲨鱼。”大鲨鱼从此也成了书鱼的绰号。

书鱼傻傻地笑着,谷小龙摇醒书鱼:“傻鱼,你在想什么?”“你那时总被我脱裤子。”书鱼调皮地说。小龙红了脸:“怎么想到的是这个。”顿了顿:“小鱼,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今晚七点我在新天地旁边的大排档等你,要来!”书鱼点点头:“好嘞。”小龙跟小鱼家长里短了一番,终于带着他的一帮兄弟走了。看着狼狈的南骁,只好拿口罩给南骁擦血,南骁曲着腰,皱着眉头:“别告诉别人。”小鱼撇撇嘴:“你啊,平时低调点就好了。”南骁突然尖叫:“你这口罩是你戴过的,真脏。”小鱼擦的动作用力了点:“这种时候你还介意这么多!”

小鱼骑车飞到龙文,数学那一节课滑掉了,只好下一次补上。她找到馨雯老师,把今天做的事情告诉她,还有自己遇见了失散多年的兄弟。馨雯老师夸她是个大英雄,小鱼拍着课桌笑得很没形象:“哈哈,我也觉得我是。”馨雯老师给小鱼复习压强浮力,举例小鱼今天如果被揍,拳头和巴掌打在肌肤上的痛感。

梁溪是个不夜城,即使到了夜晚,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仍是把把梁溪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星星在梁溪的夜晚总会躲起来,仰起头,看到一闪闪的,尽是高楼的琉璃和夜间飞行的飞机。

小鱼吃了妈妈做的一些蔬菜萨拉就直喊饱了,趁妈妈收拾餐桌的时候正准备悄悄出门。“要出去吗?”妈妈关切地询问。小鱼心想,糟了,妈妈肯定不同意自己晚上出门。故作甜甜的笑脸状冲妈妈点点头。妈妈看看窗外:“现在天黑了,一定要出去吗?”小鱼走近妈妈,像是说一件神秘的事情一样:“妈妈,你还记得谷小龙吗?”妈妈沉思了一会儿:“他好像高中没考上就学坏了。你……是去见他。”妈妈的语气并不是询问,小鱼点点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妈妈:“今天白天因为一些事遇见他了,答应好小龙今晚和他见面的。”妈妈还是很担心,可想到小时候小龙对小鱼还是很照顾的,小龙那孩子这些年一定也吃了不少苦,见到小鱼想多说说话也很正常。妈妈一番思量下又询问小鱼:“你们约在哪见面?”小鱼见妈妈有同意的意向,赶忙说:“就在新天地出口右手边的大排档。妈妈心想,就在家门口,熟人也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便答应了小鱼的请求:“我答应了,承诺很重要,不是吗?”妈妈笑笑,走到餐厅把剩余的蔬菜萨拉打包起来交给小鱼:“早去早回,代妈妈向小龙问好。”小鱼开心亲了妈妈一口:“妈妈,你可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啊。”

白色塑料桌前,小龙穿着紫色玫瑰花纹的长袖衬衫,领口开得很低,脑袋上的电灯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显眼。可坐在他周围的人比起他的装扮并不逊色,头发各异,赤裸上身,文龙玫瑰。细瞧,那些貌似学坏了的男孩怀中抱的娇人儿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娇嗔地喝着啤酒。我那时的年纪和书鱼差不多,在认为这是一件放荡的行为的同时又觉得和一批小流氓在一起打架斗殴喝酒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当我年岁渐长,渐渐理解并去宽容,这样的事情在那个年纪是多么正常。谷小龙的脑袋埋在一堆三得利啤酒瓶中间,小鱼倒了杯啤酒,学着周围的人一饮而尽,啤酒的苦味呛得她鼻涕眼泪一起喷出来,响亮地打了声嗝。小龙抢过啤酒,嗔怒道:“你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小鱼看着小龙,他像是刚哭过,眼睛红红的。小鱼把他周围的啤酒瓶轻轻放到地上:“小龙,你怎么了?”小龙禁不住她问,埋头痛哭,像个挫败的大男孩。周围一下安静下来,都看着小鱼这边,小鱼脸上发烫,对这群人总是有些莫名的恐惧感:“你们,你们继续嗨。”周围的人片刻安静后又哄闹起来。小鱼走到小龙身旁,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学着妈妈安慰自己的样子拍拍小龙的脑袋,却摸到一道寸长的刀疤。书鱼一遍遍摩挲着那道疤痕,心里不由难过:这些年,谷小龙都经历了什么呢?小鱼的声音渐渐沙哑:“小龙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的。”那一天,小鱼陪着谷小龙说了很多话,从小学到初中,每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家里饭店的事情,谷小龙静静听着,不时喝着啤酒,直到妈妈来找小鱼带她回家,小龙还是醉眼迷蒙地趴在一堆啤酒瓶中间。

周一的到来,小鱼既期待又害怕。她像只灰溜溜的老鼠钻进教室,瞥了眼白鸽的座位,他正在教乐曦作业。小鱼咬了咬下唇,想和白鸽说些什么,可是话语哽在喉咙间吐不出来,背着诗经里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身后的一个纸飞机砸到小鱼的脑袋上,小鱼扭头看看是谁偷袭她,可是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看不出来。小鱼把纸飞机扔到垃圾桶里,回到座位继续背诵课文。可是下一架纸飞机又袭击了小鱼的脑袋,小鱼有些生气,但还是拿起小巧的纸飞机,细细端摹,是刚刚那架纸飞机,粉红色的信纸折成的,并没什么特别,便塞进了课桌。身后的小颖暴怒道:“大笨蛋,上面有字。”全班被小颖的声音震慑住,都安静下来。这回轮到白鸽脸红了,白鸽轻轻地咳嗽了声,继续教乐曦题目。小鱼嘴里咕哝:“谁这么无聊,有话不能当面说。”小鱼打开信纸,是用蓝色水印笔写成的一首短诗:

某个黄昏

又或

某个清晨

细雨檠着瓦楞

蹑手蹑脚地远跟

像个偷物的人

微暖微醺

带着点酒酿的味道

我已和洋槐大树深深亲吻

小鱼歪着脑袋看向白鸽,白鸽的脸上红晕尚未褪去。小鱼撇了撇嘴:“装的还真像。”书鱼把信纸收进书包里,把周一要上的课本按着课次堆在书桌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讲到了二次函数。老师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同学们在书桌前奋笔疾书地做笔记。只有白鸽气定神闲地翻阅着数学书,偶尔抬头看看老师的课堂笔记,一堂课,只动了几下笔。

叮铃铃,一堂课在全神贯注地听讲下过得很快。同学们纷纷伸懒腰,掉头讲笑话,或是掏出桌肚里的零食。小鱼回头和佳妮分享自己带的糖球,偷偷瞟向白鸽的方向。白鸽看到书鱼在看自己,向她吐了吐舌头。小鱼心跳似是漏了一下,目光转移,和佳妮谈论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可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灼灼地烫着她,书鱼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有这样的心情的。可是脸庞还是圈出层层红晕。在白鸽的心里,总是有点恶作剧的味道,他喜欢看小鱼因为自己害羞的样子,就像现在这样,像是红红的大苹果。星期五的不愉快,他们都放进了心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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