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司殷再睁开眼时，已是午夜时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君墨正在窗边站着。
“君墨…？”
窗外的皎辉把她切出一个轮廓来。君墨不知道司殷醒了，仍是喝着壶中酒。
“君墨？”司殷又出声唤了一句。
君墨摇摇晃晃地回过头来。
“君墨？！”司殷看到她这个样子赶紧下床疾走几步去扶住她“你怎么了？你怎么喝得这样多？”
君墨倒在了司殷怀中。
那位公子没有来赎她。后来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君墨逐渐地衰老，不再有当年的惊世容颜和流转眼波。她也不再浓妆艳抹，不再陪客。后来的君墨只凭着自己的一幅嗓子在醉梦霖稳坐首位。
司殷是后进来的小姑娘，同当年的她一样明艳美丽，君墨看着她，就仿佛自己的青春还在延续，还没有枯萎。
君墨在司殷眼里是一个冷冰冰的人，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仙子。是一个青竹般的美人。可司殷偏喜欢跟她相处，因为她静。
今日是那位公子在京中大婚的日子。
也是君墨第一眼和最后一眼遇见他的那日。
“司殷。”君墨嘶哑地出声，“你面对那些客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这样明艳动人…”
司殷不知所云，只得紧紧地抱紧她。
“你这样明艳动人…这样多情又温柔…怎么从来不看我一眼？”
君墨最后一句宛如耳语，可是司殷听见了，司殷听得清清楚楚，如重锤锤在耳边一般。
“我…我以为你清冷淡漠…不愿与我们这样的人一起…我听说有一位公子是你的情人…”
君墨反手把她抱住，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你会恨我吗？”君墨的颤抖着手抚摸过司殷的脸颊，“我小的时候我家被朝廷抛弃，我被我家人抛弃，流落至此地遇到了一个男人，我以为他是我的良人，可是他也抛弃了我。”
“君墨…”司殷忽然有些害怕，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君墨把头埋进司殷的脖颈，“后来我遇到了你……我看到你…就仿佛…仿佛看到那个年轻的自己一样…那么明艳，那么动人……”
“司殷，你会弃我而去吗？”
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了。司殷的鼻息间嗅到淡淡的梅花香，是君墨身上惯有的香气。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的身上，窗外的大雪已停了。
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被一切抛弃才流落至此。她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一点，忘记一切，忘记所有深入骨髓的伤痛，才活的明艳一些。
她们就像是一朵朵花，任人采摘，但其实明艳与否都无区别。
“君墨，你爱的是…我？”
“是。”
“那我不会弃你而去。”
有一点一点的火星子从侧边冒出来，缓慢地烧着。
“你会恨我吗？”
君墨抬起头来，双眼对上司殷的双眼，“我想这一天想很久了，我觉得大雪把我们埋住就不错…”
火焰逐渐热烈逐渐鼎盛，像一只火凤凰一样腾空而起。那么美丽，那么强大，有着掌控一切摧毁一切的力量。
司殷用手臂一把把君墨的头压下来，她原谅了她，她吻住了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哪怕只有一刻，她们相伴相护。
君墨慢慢地闭上眼，用手掌遮住司殷的眼睛，缠绵地吻着。
如果这就是她的一生注定，那她们实在相遇得太晚。
火舌逐渐蔓延，像这盛世一样，像天空中刹那开放的烟花一样。
它吞噬了一切。
今岁雪大天寒，窗外的雪又纷纷扰扰地落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