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海洋是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的杭州,他一下飞机就给欧阳青打电话。
欧阳青告诉他:她现在上班,有空再打给他。
欧阳青的平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怎么一夜之间,那个活蹦乱跳,叽叽喳喳的小女生变得那么安静了?
俞海洋把从北京带回来的资料,认真仔细地翻看了一遍。
这一次,基本把合作意向定了下来,北京海纳公司从事汽车安全系统研究多年,这家公司的前身是一个兵工厂,主要研究车载雷达交互系统。总经理王永祥是一名有军方背景的资深研究员,在这个领域也是名声在外。他为人低调不张扬,多年来一直潜心研究这方面的应用与实践工作。
按照他们首次谈判的要求,海纳公司将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把“倒车辅助刹车系统”开发出来。技术上对他们来说不是困难,关键还是在于产品成型后的市场检验。同时,俞海洋把新公司注册好,全权代理该系统的全国推广与销售。
他把近期要做的工作做了梳理,给几个有过合作的代理商打了电话,征求了一些关于产品以及市场运作的建议,打开电脑寻找着有关的行业信息。
转眼已是晚上六点钟,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此时,他才记起欧阳青说要给他打电话的,现在也没有打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欧阳青的电话。
他问:“欧阳,下班了没有?”
欧阳青说:“我还在单位,很快就走了。”
他说:“我去接你,晚饭一起吃。”
他挂完电话,简单收拾了房间,换了身衣服出门下楼。
欧阳青依旧T恤牛仔,穿着随意,大方得体。
她显得很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见面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她的安静,一时让俞海洋还没有适应。
他忍不住问道:“怎么那么憔悴?还为专访的事儿不开心?要不我再给你介绍个精英土豪级别的,怎么样?”
欧阳青平静地说:“开你的车吧,肚子饿了。”
俞海洋笑着答应着:“你说,想吃什么?”
欧阳青心不在焉:“随便吧,你看着办。”
俞海洋双手拍了拍方向盘,说:“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们走进杭城一家有名的老字号叫“阿婆家”的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今天还真是难得,吃饭的人不多,若是以往,这里一定人满为患,到了周末更是人多得不行,经常过来吃饭排队的人,都黑压压一片挤成一团。
女服务员拿了一个平板电脑过来,俞海洋在上面点了几个特色菜,叫了两杯鲜果汁。
俞海洋关切地注视着欧阳青,从上车到进饭店坐下,她基本都没怎么说话。
他细心地问道:“小师妹,昨天大半夜的是怎么回事儿?”
她把昨天的一幕描述一番。
俞海洋听完,反而嘿嘿一乐,说:“就为这个你也不用自残啊?不至于吧。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天哥一向低调,现在更不喜欢抛头露面,你怎么自己跑去了?”
欧阳青这下来了精神,说道:“我就是气不过,他怎么能那么说话呢?上次你看他看我那眼神,根本当我不存在一样。我自己送上门去给他做专访,竟把我赶了出来。”
俞海洋悄悄地看着欧阳青的表情变化,她的反应,让他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说不出是为什么,无端地生出一丝忧虑。
他严肃地对欧阳青说:“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天哥动了什么心思?我可告诉你,天哥可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对嫂子始终如一。天哥在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诱惑没有?可他就是这么洁身自好,没有一点不良嗜好。”
欧阳青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说话。
她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什么呢?什么诱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俞海洋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过了。
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千万别对天哥有什么想法。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事业有成又成熟稳重,难免会招女人喜欢,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整天做梦还待字闺中的。我是怕你把不住春心,把你自己害了,给别人带来麻烦,这样还会把我害了你知道不?”
俞海洋这几句话,直接点中了她的要害。
她脸上忽然泛起红晕,故作镇静地说道:“像我这么有事业心,如花似玉、亭亭玉立的可人儿,还怕找不到人嫁了?怎么会去喜欢这种人呢?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什么人。”显然后面两句是说云昊天的。
俞海洋笑笑说:“赶紧找人嫁了吧,再不嫁都成剩女了。要不去征婚?”
说来也怪,本来男娶女嫁、恋爱婚姻,乃是最正常不过的情感需求与繁衍需要。如今却被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婚恋、相亲节目搞得乌烟瘴气,还没毕业的大学生竟也常常跑到台上大肆征婚,更不要说那些真正有情感与婚姻需要的大龄男女。欲望、金钱、名利,让原本正常的婚恋情感世界,变得杂乱不堪。
欧阳青不屑地说:“我才不会去上那种无聊的征婚游戏,我就不信我嫁不出去,再说了,就是要嫁也不会嫁你天哥跟你这样的。”
她白了一眼俞海洋说:“你不也单着呢嘛,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光棍一个,人都说三十而立,你说你都立啥了。”说完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俞海洋干咳了几声,忙说:“我是男人,跟你们女人不一样,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懂吗?哪像你们女人,总想找个有钱人嫁了,一辈子吃喝不愁,还想让人捧着护着。男人要是没钱没事业,你们嫁谁去?”
欧阳青得意地说:“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我可是中国新一代典型,独立又美丽,善良又可爱,纯情又激情,浪漫又现实的新兴女神的代表。”
俞海洋听完,哈哈大笑。
他们刚刚话题,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周晓丽。
自从处理完事故赔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她那娇小的身影,却常常出现在脑子里,他说不出是自己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每次想到她,总有一种想要去拥抱她、呵护她的冲动。
欧阳青见俞海洋笑着笑着不说话了。
便一本正经地转了话题道:“师兄,你不是说云昊天隐居了吗?你知道他隐居的地方在哪里吗?”
俞海洋突然回过神来,急声道:“你想干嘛?你别问我,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天哥是去隐居,不可能让人随意去打扰,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欧阳青笑呵呵地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嘛,看把你急的。”
她心里想:你不告诉我,我有办法知道,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不是有“云水谣”吗?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两人说着笑着调侃着,饭吃得差不多了,随后俞海洋买了单,两人走出饭店,他把欧阳青送了回去。
……
云昊天当天“赶走”欧阳青,和赵大海交代了一些饭店的事情,便回了嘉兴。
两天后,刘明远打来电话说:这两天把绍兴的合作项目签下来,走访了几家企业,想过来看看陈萍和云朵,顺便再来了解了解关于俞海洋要做的项目。
云昊天告诉他:有空就过来,正好陈萍她们也在家。
刘明远赶到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刚吃过早饭。他从车上拿了几包从绍兴带过来的特产,和陈萍打着招呼。
云朵在两年前见过刘明远,但时间太长,已经生疏,叫了声“叔叔好”便自己玩去了。
云昊天在院子里沏好茶,和刘明远在闲聊。
俞海洋打来电话。
“天哥您方便吗?公司准备得差不多了,有些问题还想请教你,我去了饭店,您不在。”
“你过来吧,我把地址发你。”
他对刘明远说:“海洋的公司,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你正好在,你们一起聊聊。”
俞海洋收到信息,开启了车载导航正准备出发,欧阳青打来电话。
欧阳青问:“师兄你在哪儿呢?”
他说:“我正要去嘉兴,有事吗?”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欧阳青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也要去嘉兴,你过来带我一起去呗。”
她猜到他是去找云昊天,正愁怎么从俞海洋嘴里套出他的地址。这两天她自己去过饭店,赵大海告诉她说:云总回嘉兴了。
她怕俞海洋拒绝,赶紧补了一句,撒了个谎:“我要去做个采访,台里任务。”
俞海洋听她说是台里任务,没再多想什么,就开车去接她。
杭州到嘉兴,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快到的时候,俞海洋问她:“你要到什么地方?我把你放下来,我还有别的事,就不带你了。”
欧阳青随便指了一个路口,说:“就这里靠边吧,我自己打车去好了。”
看着俞海洋开车走了。
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快!跟上前面那辆车。”
俞海洋一路走走停停,边导航边开车。大约半个小时,在一处岔路口,他把车停下,给云昊天打了个电话,随后转了个弯。
欧阳青催促出租车司机跟上,她看到俞海洋沿着一条小路,穿过一座小桥,把车开到一个单独的农家小院门口停下。
俞海洋下了车,正要往里走,只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师兄!”
他猛地回头,正看到欧阳青向他这里快步走来,一辆出租车刚刚掉头离去,他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俞海洋问:“你怎么跟过来了?”他惊愕之余,更多的则是生气。
欧阳青嬉皮笑脸地说:“你懂得。”
俞海洋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攥起拳头,凭空挥舞了几下。看到欧阳青那一副像是刚刚打了胜仗还带点歉意的表情,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记住了,我是来办正事的。天哥不喜欢被打扰,别乱说话,更不要提采访的事儿,听到没?”
欧阳青捂着嘴巴,咯咯笑了笑,说:“你放心,绝对不提,你看咋样?”
俞海洋愤愤地说:“气死我了你!”
两人在门口正说着,云昊天从院子里走出来。
他看到欧阳青也是一惊。
他招呼道:“进来吧,别外面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