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陈萍和云朵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家,云昊天做好早饭,在等着她们。
云昊天说:“早饭刚好还热着,我出去一趟。”
陈萍很了解他的习惯,不再多问,转身去了厨房。
云昊天把车停到饭店门口,直接把赵大海叫了出来,对他说:“上车,去炊具市场。”
赵大海说:“云总,要不我去找个修油烟机的修修就好了,应该还能用,估计是时间太长,线路老化了。”
云昊天说:“不用了,直接去买三台新的换上。”
赵大海惊讶地问:“三台?我们就坏了一台。”
云昊天笑了笑说:“这几台油烟机应该是同一时间装的,既然坏了一台,其他两台也就快了。之前听后厨的员工抱怨过,油烟机不怎么好用,都换掉,免得污染,对大家身体也好。”
赵大海笑着说:“还是云总想得周到。”
对厨房用具之类,云昊天自是外行,所以就由着赵大海,看他挑选砍价。
油烟机买好后,云昊天回了饭店。赵大海则在后面和商家的送货车一起,等着他们安排上门安装。
今天是大年初十,饭店周边的商铺以及企事业单位,基本恢复正常。由于时间还早,没到饭点时间,更换油烟机并没有耽误饭店正常营业。
云昊天在办公室喝着茶,手里拿着一本书。
阅读是他的习惯,相对于铺天盖地、无孔不入的互联网阅读来说,他更喜欢传统的阅读方式。就读书而言,他则更喜欢传统文化与历史类书籍。不管走到哪里,只要可以安静的一个人待着的地方,他都会时不时拿来阅读。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俞海洋打来电话。
他提着几件小礼品,径直走进云昊天办公室。
“天哥,过年好。”
“不用那么客气,坐。”
“天哥,饭店生意还好吧?我看人挺多的。”
“差不多就可以。你怎么样?过年都还好吗?”
“都挺好,公司正常上班了,人差不多都齐了。”
“现在公司有多少人?”云昊天问。
“算上我自己有二十一个,业务主要由单文杰、吴国胜负责。他们各自带领一个团队,单文杰主要负责渠道,吴国胜负责终端及集团客户。目前进展都还顺利,技术方面主要是厂家在支撑。现在主要是内部行政和财务有点麻烦,小梁一个人有些手忙脚乱,工作量有些超负荷,我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俞海洋把公司的情况,简单做了汇报。
云昊天听他说完后,正色说道:“业务上你把好关,切莫操之过急,凡事适可而止,对主要客户的心态及动向要时刻把握。古语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是一种推脱的借口。谋事在人,成事依旧在人,老天爷没有那么多闲工夫管这些事。不管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人,才是关键,才是主体。财务工作不能忽视,一家公司运营的好坏,不是看你市场做了多大,营业额有多少,而是在面临各种危机时,依然能保持稳定而不至于内乱。财务和行政部门,相当于人心脏的左心房和右心房,各司其职,各保其脉。另外这两个部门,承载着公司的主要命脉:钱脉和人脉。总之一句话:有了人,你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他说完这番话,点起一支香烟。桌上的茶具在他的摆弄下,发出小而清脆的响声,阵阵茶香不时地散发出来。
俞海洋一直若有所思。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懂了,天哥。”
云昊天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起身走了出去。
他对赵大海说:“小赵,帮我弄两个菜上来,打两碗米饭,谢谢。”
吃饭期间,俞海洋讲起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当说到个人问题时,他突然脑子里闪出一个人,而这个人,让他仿佛明确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走出云水谣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寻找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周晓丽接到俞海洋的电话,多少有些吃惊。
而俞海洋在几句嘘寒问暖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俞海洋激动地说:“周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认真考虑。你不用马上回答我,当然你要好好考虑。你能到我公司来吗?我知道你是财务专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请你相信我的诚意,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了,我确实很希望你能加入我公司来。”
他总算是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把意思表达了出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与不安。
周晓丽这下不只是意外了,甚至是有些莫名其妙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直接地表白。她对要跳槽换工作的事,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太突然,太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滑稽。
俞海洋在紧张地等着她的反应,而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俞海洋主动出击,说:“你看这样好不好?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
“啊?……嗯……哦……”
她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俞海洋接着说:“下班我来接你,我们就到之前去过的咖啡店好吗?”随后便陷入焦急的等待之中,他在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好的,好的!
周晓丽不好再推辞了,只好答应他下班后,见面再说。
两人见面,都没客气。
俞海洋找了个位置,叫了两杯咖啡,仔细打量起周晓丽。
她还是那么落落大方,衣着得体,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职业女性该有的素养与魅力。
还是俞海洋先开了口:“很抱歉,请原谅我的冒失。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可是我很认真、仔细、周全的考虑过了。当然,这必须要你自己完全自愿并同意,我想请你认真考虑考虑,你看……”
周晓丽除了意外和惊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俞海洋把公司的情况详细地和她做了交代,他虽然很想马上就得到她的同意,但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周晓丽很清楚,在工作与私人感情之间,还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与界限。换工作的事她考虑过,尤其是姐姐去世以后,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担起照顾欢欢的任务。
现在这家公司,是她在三年前进来的,公司规模不小,而且业务范围几乎涵盖整个中国主要城市与省份。只是要经常出差各地,对于工作而言自是无可厚非,对于要照顾家庭来说,有些吃力。
可毕竟,她对俞海洋公司的业务以及后面的事情没有办法预测。
她喝了一口咖啡,说:“俞先生,你的意思我很清楚了。只是这换工作的事,毕竟不能那么草率。”
“周小姐是有其他的难处和顾虑吗?还是薪酬的问题?这些我们都可以谈,薪酬方面,我会尽我最大能力满足。当然,是在我承受范围之内。”
周晓丽忙解释说:“不是的,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薪酬的问题。你再给我点时间……”
她明白:工作和生活,就如同人的两条腿,哪条腿出了问题都会有麻烦。
俞海洋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不便再多问,毕竟这件事确实是太突然了,就算对他自己来说也一样。
周晓丽则更需要时间,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
她回家吃过晚饭,便去了自己房间。若是平时,她一定会陪欢欢玩一会儿,今天她却很想自己安静地待一会儿。
“丽丽,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顺心?”周母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
“妈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没事就好,累了就早点睡。”
周晓丽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一阵难过。
自从姐姐出事以后,明显看到母亲的苍老与憔悴,头发白了许多。虽然事情过去半年多,她还是能常常感觉到父母内心深处的绞痛。
想着父母随着年纪的增大,身体不如从前,再加上近期家里发生的事,更是雪上加霜。现如今姐妹俩就剩她一个,彼此之间就更加珍惜,而她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就算她再怎么坚强,都改变不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女人就是女人,女人有女人独特的思维方式与心理需要。
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父母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让她赶紧找个人恋爱、结婚。可找人结婚不是市场买菜,哪有说得那么简单?要有个脾气相投、兴趣统一,人踏实可靠、心地善良,还要孝敬父母的男人的确不易。按理说,她的要求或者是期待其实并不高,符合条件的人,大有人在。可宇宙万物苍生就是这么设计的,不会刻意地,把两个相互需要的人都安排到一起。
姐姐周晓红那一段失败的婚姻,让她心生畏惧。开始几年,姐夫对姐姐无微不至关爱至深,甚至让她心生妒忌。可事实上没过多久,看似完美的婚姻,如泡沫一般破灭,起因是:姐夫的婚外情。
难道世上的男人都是如此?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难道真的就如此难以维持?难道人在欲望与诱惑面前,都是如此脆弱与不堪吗?这些疑问,困扰她很多年。这让她在面对个人感情时,时常望而止步。
曾经俞海洋的出现,让她动了一点心思,可对一个人仅仅是有好感,甚至是喜欢,是不够的。
俞海洋年轻帅气,事业有成,定是有不少追求者或心仪者,那他是怎么想的呢?以当前对他的了解,只是猜测而已。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有一瞬间,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你只是想了,你行动了吗?你接近了吗?你去了解了吗?如果没有,那所有的疑问与猜测,都毫无意义。
对于工作而言,她依然需要时间来考虑,她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要为这个家负责。工作的变动,对于多数人职场人士来说,或许是多发性的,对她来说,还是会比较慎重。
俞海洋的公司成立时间不长,也没有她现在从事的这家公司稳定,对于将来怎么样,更是尚未可知。那么,一家公司能否发展与稳定,又怎么能简单地看出来呢?有多少家企业虽然发展到上市,也难免破产的结局。一家公司能不能做得好,主要因素还是人,人才是关键,人的态度与思想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她似乎做出了决定。但以她的性格和作风,是不会那么草率与冲动的。她还需要时间,她还需要验证或者是等待。
俞海洋一直处于紧张与不安的情绪中,甚至有些焦虑。他没办法确定,周晓丽会不会答应他,更不会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是喜欢她的。
从一开始在医院见到她时起,他就可以断定,这是他这一生都在寻找的女人。无论是她刚毅果敢的性格,还是敬老爱小的柔情,还是她那娇美俊俏的脸庞,以及端庄高雅、毫无脂粉气的气质。
即便是有心,也难免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与行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与了解,更加坚定了他当初的判断。
第二天是周六,俞海洋依旧像往常一样,很早来到公司。
刚刚过完年,公司还没有太忙,多数人还沉浸在“假日综合征”里。
他在公司待了一会儿,简单梳理了近期的工作。
虽然按照年前制定的工作计划,接下来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准备,但这些事,不是能一蹴而就的,还需要时间和各方面的配合。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确定周晓丽能否答应他的邀请,来掌管公司的财政大权。
俞海洋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开车直奔附近的一家购物超市,买了礼品和一架飞机模型。
他来到周晓丽家,开门的是周父。
他打着招呼:“伯父,过年好!”
周父热情地说:“海洋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啦。快坐,快坐!”
周父对欢欢说:“欢欢,你看谁来啦?”
欢欢起身跑过来,叫道:“俞叔叔好。”
俞海洋弯腰把他抱起来,说:“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
欢欢兴奋地跳起来,在俞海洋脸上亲了一口说:“是飞机,谢谢叔叔!外公,我去找天天玩啦。”
周父忙叫住他说:“别跑远了,早点回家。”
欢欢喊了声“知道啦。”飞奔而去。
周晓丽见到俞海洋,多少还是有些意外,周父、周母知趣地去了厨房。
她说:“俞先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还需要再考虑。”
俞海洋郑重地说:“周小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太突然。我确实是很有诚意的,我知道这样有些仓促。”
随后他认真的,彻头彻尾地,把他在易天公司的经历,以及后来发生事情仔仔细细的、如实的和周晓丽详细讲述了一番,包括周晓红的那场车祸和云昊天帮他策划公司的事情。
周晓丽认真地听着。
她关注的焦点,则放在了云昊天帮俞海洋策划,以及他果断、从容、沉稳、不计个人得失地做人、做事风格上,这让她对他产生了异样的好感。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两位老人不知不觉地,坐到他们不远处,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话。虽然他们听不太懂俞海洋公司里的事,可听他说要请周晓丽去上班的事,两位老人却听得清楚。
周母突然插话说:“丽丽,要不你就去吧。现在的工作你干了几年了,而且还要经常出差。欢欢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你爸都希望你工作能安定一点,你这么大了,也要……”
“妈!”
周晓丽突然打断了周母的话。
她知道妈妈想说什么,而且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起过俞海洋。或者在妈妈看来,他都成了他们家的准女婿了。
她着急道:“妈,工作的事,你们就让我自己考虑行不行?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总得要点时间的。”
周母不仅没生气,反而脸上笑开了花,说:“我看就挺好,你到海洋公司,他还能亏了你啊。”
周父附和道:“我看挺好,离家近。”
俞海洋看这架势,当然不会放过,连忙说:“伯父、伯母,我是真心想让周小姐加入到公司,而且我非常肯定,她能做得好。你们放心,她的薪水不会比现在低。”
周母笑呵呵地说:“我看挺好,你们别周小姐、俞先生的叫啦,听着都别扭,以后就叫晓丽、海洋,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客气。”
“妈,你说什么呢?”
周晓丽一声娇斥。这次,她的语气不是责怪,而是有些撒起娇来,说着还红了脸。
俞海洋赶紧接过话来说:“我看伯母说得对,你说呢晓丽?”
其实,他说这话是很忐忑的,他不确定她会是什么反应。看她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泛起了红晕,那张小巧而精致的脸庞,更加的俊俏好看。
周晓丽拉起周母,娇斥着:“妈你别说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们有事要谈呢。”
周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说:“我是要忙了,都快到中午啦,我和你爸去准备午饭啦。老头子,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周父被周母拉了出去。
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两人反而都不好意思起来。
还是俞海洋主动问道:“那周小姐,哦不,晓丽,你看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没?”
周晓丽脸一红,假装生气地质问道:“我发现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我父母愿意是他们的事,工作是我自己的事,我很有问题!”
俞海洋脸一红,不知所措。
周晓丽见状,连忙说道:“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我要再调查调查你们,看你们有没有偷税漏税。这么大的事,我还得和我们公司领导沟通呢。”
俞海洋开心地说道:“好好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