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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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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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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凑婚姻》连载

第二章 现实与虚幻

海涛初中毕业,没能考上普高,家人想让他继续读个职校混个中专文凭,日后找工作也容易些。海涛那时对读书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已经到了"看牛望牛发瘟,读书望先生死"的地步。读书学习不再能让海涛觉得是可以增长知识的,而是在耽误、扭曲他的人生,影响他的前程,阻碍他的发展,是挡住他外出打工发财的绊脚石。

很多年以后,海涛常常为自己曾经有那样的想法而深深地感到自责,感到羞愧,一种被时代淘汰的惆怅,一种没文化真可怕的感慨。后悔的诚意是常用自己当初的想法和经历作为反面教材,来教育他的儿子“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求儿子好好读书,将来成功成才。每当想到这些,海涛心里五味杂陈,就像蚕啃桑叶,吞噬着海涛的心。

“农村娃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这是中国绝大部分农村父母对孩子说得最多、最实际,但却往往最容易遭到孩子当成耳旁风的一句话。感悟透彻的海涛此刻同样用这句话教育着儿子。

“哪怕你成功了,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只能叫‘暴发户’,一样叫人瞧不起。就像开在荒山中的野花,它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躲在杂草丛中没有口吐芬芳的底气,没有供人汲取的营养,甚至没有蜜蜂、蝴蝶来欣赏、授粉,独自开放,格格不入;又像枯萎的佳禾,不成气候,难于收获,不会有太大发展。

一个家庭未来50年,100年乃至更长的繁荣发展,必须有家庭底蕴做支撑,就是知识的积累和人脉的结合。只有足够的家庭底蕴,这个家族才会兴旺发达,才会屹立不倒,才会打破‘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就是这个道理。”海涛还教育儿子,人是要有精气神,一旦对某事失去兴趣,甚至达到憎恶程度,想要改变是非常困难的,心境发生了变化,本质也就随着改变,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当初海涛想着早点出去赚钱,实现自己的梦想,买房子、买车子、买自己想要的一切,让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有一点倒是让人称赞,海涛虽然穷但穷得很有骨气,他知道父母的不易,所以哪怕零食馋得他流口水,时尚的衣服让他想得发梦魇,他都不会轻易伸手向父母要钱,去满足自己这方面的虚荣心,他挺看不起那些动不动就向父母开口要钱的啃老族的,只知道喝父母的“血”,成了喂不饱的“狼”。

海涛也想过拜师学门手艺,有一技之长总比一无是处好,至少不用为养活自己犯愁。哪怕刚开始当学徒,工资低些也无所谓,即使被师傅骂,工资还是有的,在这点上不同于被老师骂,海涛认为花钱学习,成绩不好或不听话被老师骂,让人自卑抬不起头来,拿工资被师傅骂,理所当然。

随着中国社会改革的不断深入,大城市发展异常迅猛,海涛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跟随改革浪潮涌向北京、上海、广东、深圳等国际政治和经融中心,在大都市谋求一份改变命运的职业。一般从事建筑工、钢筋工的居多,也有一批靠在大都市打拼,立足于大都市的人群,购了车子,买了房子,娶了老婆,混得风生水起。回家时更是引得一阵轰动,镇上、村里领导相约拜访、嘘寒问暖,还多次安排上台作报告,传授创业致富经验,一个个小学还没毕业,瞬间摇身一变人五人六的,成了企业家、成功人士。这让本就很迷茫的海涛内心变得更加惴惴不安,无法再保持平静了,面子、荣誉、权利带来的光环,冲击着海涛思维和感官神经,让他陷入无尽烦恼。怎么办?当建筑工?海涛是不愿意去做的,工资虽高但也危险,何况他身单力薄吃不了这个苦,父母也不放心他一个人闯荡,强烈要求把他带在身边,到亲戚在广东佛山开设的工厂里做卫浴抛光。

抛光这种工作对健康是极大的摧残,也可以说是拿着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但总得还是有人去干的,浑身沾满铁屑粉末,就像一个从烟囱爬出来的人,又苦又累又脏的活,晚上还得加班到十一点,即便戴着口罩也抵挡不住粉末透过纱布,进入鼻腔,吸进肺里,早上起床咳出来的痰带黑色。工作的时候不能吹风扇,要不铁屑灰尘会吹到眼睛里;更不会装空调,仅由屋顶装着旋转式风力风帽和窗户上的排气扇像老黄牛一样慢悠悠、任劳任怨地转着,这可能是大多数工厂改善燥热车间环境的常规操作吧。

尤其是夏天更加悲催,铁皮厂房车间温度高达四十多度,全身上下必须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露出头和手背两个部位,还要求半眯半闭眼睛,尽量减少皮肤裸露,否则铁屑粉末被汗水浸湿附着在皮肤上,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奇痒难忍。这种苦,海涛确实尝过,有几次为了图方便和凉快,没按照要求着装,汗水从额头开始滴淌,顺着脖颈掺杂着铁屑末流到胸口、后背,像极了软体动物在身上蠕动,钻到身体的每个毛孔里,顺着血管钻到心里,让海涛整个人从里到外感到污秽恶心,就像迫于无奈的旧社会窑姐一样,闭着眼睛忍受着一次次饿虎扑食、肆无忌惮般的蹂躏,但为了生活又不得不在恶心、战栗中等待着下一回合的到来,那种滋味,海涛后来经常在梦里被惊醒。

在中国人情字典里面,你帮亲戚打工,即使再苦再累都不能说,也不好意思说,你还得模范带头,否则会让人耻笑,“家人不和外人欺”讲的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尤其是谈到薪水问题,亲戚开口了,你也不好意思去争辩,否则又会落得“亲戚你都不帮,还帮谁?”的口实,穷亲戚最是脸皮薄,要是厚些,穷亲戚也会成为富人。

哎,做人,真的很难。外出打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说穿了就是为了挣钱,要不然谁不知道呆在家里享福呢?你不谈工资吧,遇到通情达理的亲戚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最怕的就是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亲戚,难得糊涂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亲戚的装糊涂好似是对海涛一家的怜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最窝火的当属亲戚、朋友们都认为海涛一家子沾光了,都是靠亲戚吃饭的,工资肯定高,年终最起码还得封一个大红包吧?其实海涛有苦说不出,心里最清楚,每年临近春节放假,其他人都走了,他还得和父母一起留下来加班到农历二十八,心恋恋地想着红包是不是要比往年多点,结果都是让人心寒的,亲戚的大义凛然,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决定了海涛家人的红包和往年大家一样还是二百元,更别说放假上班会有双倍工资了。想到这些,海涛心里恶狠狠地骂上一句:“妈的,真的是日了狗了。”

过年是中国传承了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过年就是回家团聚,回家就是幸福,外出打工的人都知道,寒冬腊月的,买票坐车回家变成了一场智力、耐力、毅力的艰难比拼,如果你规规矩矩的排队买票,回家过年就成为一种奢望。为了买票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托关系、找黄牛,带帐篷拼体力,组团轮流排队买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只为早点回家过年。

海涛和家人花了高价从黄牛手里拿到了票,站了十几个小时回到了家,留给置办年货的时间也不多,街上黑压压的都是人,人挨着人,人挤着人,人托着人。叫骂声、叫卖声、呼唤声、小孩哭闹声......各种嘈杂声混成一片。平时基本无人问津的货物都变成了必买品,价格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只有时间不值钱,到家就是除夕。

海涛憋着一肚子气,忍不住立刻就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却被父母制止了,就像突然被一盆水浇灭的火堆一样,四周一下都暗了,黑漆漆的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海涛被浇灭的心还在无奈地冒着缕缕轻烟。

海涛悄悄问过父母,亲戚有没有另外给他们钱,父母落寞地看着海涛,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样子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

海涛离开亲戚工厂的决心坚若磐石,哪怕是亲戚陪着父母一起做思想工作,哪怕是亲戚再三承诺帮他在厂里找个老婆,海涛都丝毫不为所动,他亲身感受到人情纸薄、世态炎凉,没有一点值得留恋,想到父母还得继续留在这里上班,海涛心里一阵刺痛。

不是海涛不想找老婆,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上班,哪有女孩子愿意过来受这份罪?厂里除了包装组有20来个30、40岁的少妇,长得不是很漂亮,打扮得倒是很风骚,花枝招展、嗲声嗲气、扭腰摆胯的,鲜艳的衣服仿佛能让她们在这里获得满足感,虚荣地享受着甜言蜜语和回头率,如狼似虎的年纪媚到了骨子里,很有诱惑力,也很有杀伤力。走在大街上,可以被忽略的群体,在这里个个都成了风云人物,被抛光车间100多号眼睛冒着绿光的男人惦记着。

夫妻间最怕的就是长年两地分居,身体和情感都得不到滋润,干柴烈火一点就燃,很容易出轨。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个个都被沦陷了,成了临时夫妻,你情我愿的,不需要玫瑰花,不需要有房有车......只要是正常男人就行,其它的一包方便面全部搞掂,大家都笑称“炕睡妇”方便面就是拽,没有摸不到的奶,“炕睡妇”方便面就是牛,没有啃不动的骨头。

海涛做过强烈的思想斗争,方便面这种“糖衣炮弹”海涛是舍得的,享受鱼水之欢的念头也是有的,但他不想这样委屈自己,那种蚂蚁啃骨头的滋味不好受,自己还是个处男,不想那样糟蹋自己。海涛心里一声叹息,要自己也那么干了,父母那里怎么交代?亲戚朋友会怎么想?虽然成熟女人的浑圆与丰满吸引着海涛,充斥着海涛大脑,刺激着海涛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得犀利霸道,折磨着他行走时候都造成了障碍,那是肉体上的感觉,就像鞋子里有了粒沙子一样。那不可告人的苦衷伴随着海涛下班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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