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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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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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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凑婚姻》连载

第五章 回家

出租屋内,异常闷热。对于相爱的打工人来说最怕的就是夏天,没有空调,只有汗水,总渴望着能来场适宜的暴风雨降温。

夏天的雨放荡不羁,打了芭蕉,醉了新荷,绿了田野,疯长了庄稼,也滋润着海涛的心田。夏天的风神秘莫测,它们从山涧走来;从田野里踏着绿浪而来;裹着乌云带着闪电而来;从夏季阳光缝隙间偷偷溜出来。在你不经意间,就带走了炎热,带走苦闷和烦恼。夏天的风和雨应该是在天空和大地密切私语时,在海涛和徐玲郎情妾意时就来了,恰到好处,带着柔情,带着喜悦,带着缠绵,带着清凉,带着恩泽,带着温润,带着庄稼喜人的长势,带着芬芳而来。

夏天知了叫得欢实,陶醉了自己,赛着叫。天气越热,它们叫得越欢快。叫嚷声中植物拼命地疯长,似乎只有它们最了解夏天,想把整个夏天都拥有,但在男人的世界里女人才会美丽整个夏天。

夏天的美丽是从男人的眼睛里女人越穿越少,越穿越性感,嘴里发出啧啧赞叹声中开始的,是在"君子好逑"的意境中推向高潮的。海涛以前就喜欢和同事阿炳到天桥去看美女,看女人的妖娆,看女人鼓囊囊的诱惑。

"海涛,快看!那边来了个美女,好丰满额。"阿炳向海涛努嘴示意,眼睛却看直了,恨不得用眼睫毛掀起对方的裙摆,想探个究竟,到底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的诱惑。阿炳的面部表情非常丰富,从惊叹,到惊讶,到回味无穷。

"真是个尤物,凸凹有致,波涛汹涌,不能说她长着一对丰满,应该说一对丰满上长着一个人才对,嘿嘿。"海涛偷偷看向走过来的美女对阿炳说。

"嘿嘿......还是海涛你说得恰当,那真是一对好宝贝,最起码有十八斤。"阿炳舔着嘴唇,眼睛一直盯着对方,像飞蛾一样钻进了对方裙摆里。

海涛不由自主想起老家的民谣"新娘子新,坐床厅,一对奶十八斤,哪个要,哪个称......"

这些都已成过往,是那个骚年时代的印记。现在海涛只看徐玲,自从有了徐玲海涛就拥抱了整个世界。

"玲,你真好看,我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爱不够,有你的日子,我才知道什么是幸福。"海涛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徐玲。

"海涛,我也爱你,只要你对我好,我会对你更好的。"徐玲扭过身子紧紧地搂着海涛的脖子,用甜蜜、温暖、生津滑腻的香舌探开了海涛满是尼古丁的嘴巴,一阵龙卷风在两人嘴巴里急剧旋转......

时间是感情最好的润滑剂,能让彼此双方更进一步的了解、磨合,如胶似漆,爱得死去活来。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总嫌时间不够用,总嫌晚上的日子太短。海涛想着法儿把这些年来缺失的情欲慢慢的补回来,毫无疲惫,每天都是新鲜感;每天都是幸福的日子;每天都是浪漫时刻;每天都是情人节。海涛就着徐玲的耳畔轻声呢喃将来只要自己身体还允许的那个时候,就会对徐玲一往情深。

海涛了解徐玲,正如徐玲同样的了解海涛。两人商量把徐玲寄养在娘家的大女儿何佳接过来生活一起生活,到开学的时候,回海涛老家上六年级,两人再找份工作,可以很好的计划结婚事宜。到现海涛只告诉家人谈了女朋友的事情,其它有关徐玲的问题一概没说,准备趁这次回去让家人能感受到徐玲的好,被家人所接纳。海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独立为户,此生定要和徐玲在一起。

徐玲把何佳接了过来,本来很小的房间多住进一个人,显得更加拥挤了。晚上睡觉就是个大问题,海涛让她们娘俩睡床上,自己用旧纸箱垫底,铺上廉价的藤制草席做成地铺。

夏天炎热,房间闷燥,蚊子多得碰腿。蚊香燃烧的声音,在海涛难以入睡的时候放大数倍,像亲人絮絮叨叨的责怪和不理解,让海涛心烦意乱。

海涛经常是彻夜难眠苦思,常常是入睡后任不能平静,生活该如何走下去,各种猜想和打算更纷乱地在大脑里涌现。门外马路上又不时驶过载重货车,车轮颠簸轰隆作响,马达的轰鸣声震颤着,更加让海涛焦躁不安,以至于海涛每天睡眠不好,浑身酸痛,上班也没有精神。

海涛就想着能早点回家,这几年家乡变化很大,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小洋楼,海涛家也在前些年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建了两层结构,楼顶铺盖红色琉璃瓦的小别墅,很是宽敞,就是一家人常年在外打工,房子也成了摆设,兀自矗立着村庄的孤寂。

暑假很快就要结束了,海涛和徐玲也按公司要求提前一个月提交了辞职申请书,他们当时辞职的理由就是回家结婚。

海涛毕竟在这家公司干了9年,还是很有感情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这里消磨殆尽。在这9年时间里,海涛最大的财富就是认识了徐玲,让自己躁动的心有了彼岸,不再是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海涛没有堕落,没有迷失自己,也没有走上歧途。虽然钱没赚到多少,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两个人好好努力,生活一定会红红火火的。有了既定目标,就朝着幸福生活去努力实现。

海涛买来六个编织袋做行李包,装得满满的。还有好些东西无法带走,如家具、脸盆、塑料桶、锅碗瓢盆等。都只得送给同事、朋友,这让海涛有些肉疼,徐玲倒是无所谓,劝慰着。

海涛老早就和厂里司机说好了,早上五点半搭乘厂车到市区,让司机顺便送到长途汽车站,海涛也顺便给司机买了包香烟以示感谢。

候车厅里熙熙攘攘,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杂乱的行李随处摆放,地上、座位上到处都是,海涛只得让徐玲母女坐在行李上休息等着发车,自己不时的向车站内看车子来了没有。

在误点一个多小时后,班车终于来了,海涛分三次将几大包行李带上车,这几年海涛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海涛找到自己的座位很客气的说:"老乡,你好!靠窗位置是我的,麻烦你让一下,谢谢!" 海涛随手把车票递到对方的眼前。

"不用看啦,大巴座位都是谁先上来谁坐,你不知道?不信你去问司机去。"对方嗤之以鼻,用右手挡回海涛递过来的车票。海涛无奈只得拿着车票去问司机,得到的答复是"你一个大小伙也真是的,只要有座位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海涛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但又无可奈何。

汽车刚驶进车站,就听车上有人喊:"到站了,终于到家了。"乘客们都伸着懒腰,不慌不忙的起身从货架上拿下行李,放在座位上等着下车,海涛急匆匆地拽着女朋友徐玲的手,徐玲牵着何佳,三人侧着身子避开座位两边站起来欲要下车的乘客,走在最前面,急匆匆的下车。

海涛从车肚货仓里,翻找到自己的行李拖拽出来。若不是遇见徐玲,海涛只需要一个旅行包就足够装下所有。也只有这么多的行李才装下生活琐碎,才是该有的样子,才像是过日子。

海涛急匆匆的样子正如他着急的年龄,而立之年-30岁,老大不小,最是让人头疼。一无所有,又没有一技之长,只能从事最底层最普通的工作,一个月的工资省吃俭用,也不够自己的开销,只能抽最廉价的香烟,喝最便宜的勾兑白酒,上夜班吃碗炒面,要不要加个鸡蛋也得考虑半天。为了省2元钱车费,再远的路程也是步行,即便如此,海涛银行卡余额不会超过四位数,说白了就是个穷人,一个又想改变自己命运的穷人,但海涛知道太难了,难于找老婆。

有钱人越来越富有,穷人越来越穷。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富人的圈子、人脉、资源、信息以及投资渠道都是优化的,穷人最大的愿望就是年底了能结清工资,把辛苦钱存到银行就知足了。

有人会说,穷人就是胆小,不敢去拼搏,所以才穷。譬如,这几年买房子就是赚大钱,穷人如果去买房子,不也发财了吗?这就好比当年晋惠帝听到臣下禀报闹饥荒了,老百姓没有饭吃,大吃一惊:“老百姓竟然没饭吃?那为何不吃肉!”同理。

老百姓买房抵押担保找谁?交首付钱哪里来?即使想尽办法东拼西凑,从不联系的亲戚也借了个遍。买了房子,那也只是给自己住的,没打算买卖。房价即使涨到天上去了,还是房奴,还是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一个。

海涛叫了一辆三轮出租车,谈好了价格20元和司机一起帮忙搬上行李,赶去另一个车站,转乘最后一趟汽车回县城,如果没赶上的话,三人又得在市里住一晚上,那又得多花钱。

海涛一直精打细算的过着日子,这点徐玲有点瞧不起海涛。徐玲虽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但徐玲花钱从不犹豫,说海涛的格局太小,只有会花钱的人才会想着办法去赚钱,还不如她一个女人想得开。

也许是徐玲比海涛大10岁缘故,经历的事比较多,什么事都看得开。

徐玲很不幸的,她前夫和别的女人好上了,不顾家。偶尔回家对她非打即骂,逼着她离婚。她实在受不了,瞒着娘家人和前夫离婚了。双方协商大女儿何佳归徐玲抚养,儿子自然留在何家继承香火。

海涛每次听徐玲说他小气时都只是笑笑,不做辩解。海涛心里清楚,不是自己不大方,只怪自己没钱,有钱谁不会做大爷?没有钱就是没有能力的表现,海涛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小气,但海涛对徐玲母女俩从来没有吝啬过。

三轮车颠簸得有些厉害,到处在修路。海涛在想,家乡什么都好,就是路不好。为什么家乡总是在修路,有事没事就是修路,没几年路敲掉又修上了。不是路会坏了,就是又规划阔宽。总之是修不完的一条路,难道家乡的路比外面的路更喜欢,更容易损坏吗?还是不受人待见?

海涛他们及时赶到了旅游汽车站,上了回县城的中巴,虽然车内环境堪忧,没有空调,散发着汗臭味,但总算是赶上了,很庆幸。

徐玲却不高兴地埋怨起海涛:"你们家县城的车子也太差劲了吧?这么破,还没有空调,一起动到处哐啷哐啷作响,好像要散架了,好吓人。"

"这是最后一班车了,估计差点,好车都先走了。现在这些车都是私人挂靠在汽车站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换的。"海涛勉强找出个理由宽徐玲的心。

车子刚出市区,售票员就挨个开始卖票了。"我们三个人,一共多少钱?"海涛指着自己和徐玲母女两人问。

"你们三个人车票96元,另外行李20元,总共106元。"售票员说完撕给海涛车票。

"我们三个人坐车,带点行李,还要收费啊?我从外回市里,大巴车都没有收啊?"海涛看着售票员质疑。

"那不一样,我们车小,没那么多地方放东西,都像你这样,我们车子都变成货车了。"售票员毫不客气的回答海涛。

"好吧,给100行不?"海涛抱着能省一块是一块的心理和售票员讲价。售票员果断地拒绝海涛"不行,你给105吧"......

车子在国道上行驶着,县城的客车都是这样,要到临县的时候才上高速,这样中途可以带些人,又没有交警查车,又是最后一班车,超载是很正常的事,你爱坐不坐,要坐就挤挤,车上还是给后来的乘客准备了很多小板凳,也有小板凳全部用完的时候,那你就只得站着。

回家,是在外游子每天做的梦,海涛此刻置身梦中。车窗外大山连绵不绝,山的那一边就是海涛的家。透过山脊,海涛仿佛看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酸酸的感觉在海涛鼻腔里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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