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一直忙着,像陀螺不停。新厂刚成立,管理技术人员少,杂事多,各生产环节也在摸索中改善。月儿每天第一个进车间,最后一个离开。作为技术骨干,月儿即是生产管理也是一线员工,还要承担起新员工的培训工作。工艺被刺绣最主要的是要有耐心和责任心。
难得有个礼拜天,刚好发了工资,月儿约了几个同事上街买衣服。城市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月儿第一次上街,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着好奇,譬如骑摩托车的人为什么喜欢戴着墨镜;为什么城里女人穿的裙子都很短,徒有裙子之名却连大腿沟也罩不住;为什么女人的鞋跟那么高?既然穿着裙子凉快又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穿着透明的丝袜。
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逛街,爱美,月儿也不能免俗。她逛了好多家服装店,被各式新潮的衣服所吸引。当翻开标签看到价格时打了退堂鼓,衣服虽好看,只怪囊中羞涩。幸运的是在一家店挑到了她喜欢的长裙,商家因天气转凉在打折,价格适中。
同事们说反季节买衣服便宜,月儿还是舍不得买件羽绒服。咬着牙把看上的一条冬天的红色围巾又给买了。月儿很喜欢红色,打心底里喜欢,就像小时候自己成了少先队员围着红领巾一样激动。老师和父亲都说那是革命烈士用鲜血染红的。月儿知道这个冬天一定不会冷,因为有红的像火一样的围巾很暖和。
同事们和月儿一样,都是从乡下进城来的,玩得不亦乐乎。一天很快就结束了,她们各自点了最便宜的面条当完饭。为了省车费,她们打算步行回公司。
都说城里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确实如此,天刚蒙蒙亮,城市就在菜市场的喧闹声中;在自行车的铃铛声中;在汽车、摩托车的笛声中;在摆摊的吆喝声中;在行人匆匆的脚步声中醒来。晚上城里人夜生活也是到了凌晨,甚至有部分消费场所是24小时营业。
城里的灯也亮得早,天未黑人影绰绰时就辉煌一片,映衬得天空也是亮堂堂的。城市在黑夜里被乔装打扮,霓虹闪烁分外妖娆。灯火通明让月儿不知所措,总感觉有些不踏实,有些浪费,有些缥缈,有些虚幻,就像是在天宫上一样。哪像农村这几年才通电,家家户户都是能省则省,早早的就熄灯。
光阴荏苒,白云苍狗。月儿在这家公司一干就是6年,从青涩的小姑娘成长为靓丽的现代职场新女性。期间她帮公司培养了几百位新人,她们就像天上的云朵,聚了散,散了聚。
很多管理人员都辞职单干办了工艺被厂,大量招人、挖人,开出的薪资丰厚,导致很多员工外流。经常有公司想挖走月儿,她都没同意,一直坚守初心,恪守职责,任劳任怨挥洒着汗水。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高尚的品德和情操得到了公司的认可,用辛勤汗水浇灌出的花朵终于绽放,月儿逐步从质检员成长为车间主任到厂长,多年以后月儿荣任集团公司副总裁,分公司的大股东。
工厂是个大熔炉,管理更是一门大学问。这几年月儿学到了很多的实践管理经验,也有了自己的心得,技术技能也有了质的飞跃。从不停歇,一直向前,月儿一直表现得优秀,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她多次被安排到外地去学习,在此期间也函授了大专文凭,分别参加过县、市、省的技能大赛多次获奖,成长为企业的一面旗帜,是企业树立的标杆。企业也因为有月儿这样的优秀员工多次被媒体报道,家喻户晓,订单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
这一年,月儿26岁,农村同龄的早做母亲了。父亲也很着急,多次催促她谈个男朋友,要是不谈,就找储大爷帮她介绍一个。月儿也是多次以工作忙,缘分没到为借口来搪塞父亲。其实追求月儿的人很多,上门说亲的是踏破了她家的门槛,也有公司的高管追求她,她都没有看上。
缘分这东西本来就是很奇妙的,不是想买就能买,想要就能要,想来就来,想有就有的。父亲也不好多说什么,私下里却让储大爷帮忙留意着合适的对象。
冬天日子短,一混就到了年边。月儿忙到农历28才回家。父亲早就将年货办好了,买了两条大鱼,一些肉,还有红枣和一些拜年的糖果之类。
农村家家户户都打豆腐过年,豆腐可以煎炒辣椒吃,可以打汤,可以煮火锅,可以做成虾米豆腐,还可以切成条状油炸成生腐,桌上自然也就多了几道菜,正月里过新年,来了客人也热闹些,有面子。
月儿把黄豆泡好,父亲挑到加工厂磨浆,趁着这间隙,她把家里打扫了个遍,连桌椅板凳、碗筷也擦洗干净。月儿用纱布过滤挤压沥浆煮沸,再加石膏冲浆待凝固后将豆腐脑舀到纱布包袱里,盖上木板搬来石头压上沥水,还不忘给父亲舀了一碗加了红糖的豆腐脑。豆腐做好了,月儿将其切成四方块,一部分放在清水桶里保鲜,一个正月都不会坏。
月儿把剩下的豆腐切成长条,放进菜子油锅里炸制金黄,用笊篱捞起放进筲箕里,一道山区的特色食品-生腐也就做成了。
月儿正忙着,听见屋外有人喊道:"王老师在家吗?"声音传来,就见储大爷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两手提着物品。
"储大爷来了,赶紧坐。"月儿亲热地和储大爷打着招呼,说自己在忙,不掌握火候生腐就烧焦了,等这锅起来就泡茶,让储大爷要不介意。
"真是个好丫头,你忙,谁娶到你就有福气了!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储大爷笑着说完看着一起来的小伙子。
月儿这才仔细的打量起这位年轻人,身高1.75米左右,浓眉大眼,平头,浑身散发出特有的军人气质。月儿看着他的时候发现小伙子也正在看自己,赶紧收回目光,翻捞着锅里的生腐。虽是冬日里她的脸上却有了红晕,心里像刚丢下锅的豆腐条沸腾了起来。
听到喊声,父亲从屋后抱着一堆大柴回来了,"是储大爷啊!您赶紧坐,我去泡茶。"父亲将柴火放下,赶紧洗了手,将储大爷和小伙子迎进了客厅。
客厅与厨房一墙之隔,留了一扇门做过道相通。月儿竖起耳朵听见储大爷说:"王老师,这是我本家的一个侄子,中关乡人,他叫储昭生,刚退伍,今年28岁。"储大爷喝了口茶,正准备接着说,只见昭生笔挺的站起身来,向月儿父亲敬了个军礼。月儿父亲赶忙站起身来让昭生坐下。
"你们来就来,还这么客气带这么多东西干嘛?"月儿父亲看向墙角大包小包的礼品,又看着储大爷和昭生。
"没有带什么,这是昭生退伍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带给你和月儿尝尝。不是快过年了吗,你让我们空手来,不是打我的脸说我老储家人不懂文明礼貌嘛?哈哈!"储大爷爽朗地笑着说。月儿父亲也跟着笑了起来,昭生却像一杆标枪一样坐在那里傻傻地笑。
"我这侄子当了6年兵,入了党,多次立功,这次退伍安排在县公安局上班,目前正在办理相关手续,估计年后就可以入职了。"
月儿在隔壁听得清楚,手上也没有落下。只听储大爷又说:"昭生你去帮月儿添点柴火,她一个人锅上锅下的够忙,我和你王伯去书房坐坐。"
月儿听到了有些紧张,赶紧整理了自己的思绪,此刻才知道今天是来相亲的。昭生来到厨房,坐到了锅灶下,没话找话的和月儿说着话。说她真能干,炸出的生腐金黄好看。月儿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慌,答非所问的回答着。
有一伙沉寂,听见屋外有雪粒子簌簌坠落声响。
"在下雪了。"
"是的,过年下雪才像过年的样子"两个人又找到了话题聊了开来。月儿看着灶下的昭生,火光映照着他刚毅的脸庞,他眼神坚定,眼眸里有着生活激情的火苗在闪烁。
屋外虽是寒风骤冷,雪花飘飘,屋内却温暖如春,浓情蜜意包裹着两个年轻人。
月儿和昭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双方父母也都很满意,她们在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婚后两人很幸福的生活着,日子比蜜还甜。
月儿幸福地躺在昭生怀里,昭生呢喃着月儿的名字。窗外月儿高挂,弯弯的月儿像小船,正扬帆起航驶向梦想之地;弯弯的月儿像镰刀,收割着爱情;弯弯的月儿一天天成长,一天天丰盈起来,圆了自己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