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悔当然心知肚明,以他感应到的对方实力,如果还是以灵战士等级来判断,恐怕对方已达到神灵级,要不然怎么回归领域之后,还能施展召唤战士的灵战术?
即便如此,吴悔手中气匕首依然没有消失,毕竟现在三个人之中,唯有他还拥有拿得上台面的战力,而最重要的又恰恰是拥有十宝的龚宇和应该与领主有某种关系的莱月,他们决不能有失。吴悔相信,这两个人必然是拯救领域的关键,就算牺牲自己,他也要力战到底。
似乎是看出了吴悔的心事,布恩不由叹口气说:“看起来,你跟明玉、射手都是一样幼稚的人。不过这样也好,这个世界太复杂了,人心过于混乱,多几个保留赤子之心的幼稚者,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你们走吧,这里已经不是圣罗马领域,我也无权再逮捕你们。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个叫作‘黑突厥’的国家对于你们这样幼稚的人,或许比我们圣罗马更残酷!”
听布恩如此说,龚宇三人一时因为惊愕谁也不敢挪步,唯恐是听错。布恩见他们动都没动,反而先焦急起来:“你们现在还不走,难道等着黑突厥边防队来抓我们吗?”
龚宇:(不由忍不住问)你把我们放走了,万一你的那个什么“三神”追究你责任怎么办?
布恩:你们不必替我担心,圣殿正是用人之际,“三神”与我私下也有过命的交情,我的魔幻棋事业还是他们重要产业之一,所以他们绝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射手的尸体,你们带着也是累赘,我会把他带回去交差。以我对“三神”的了解,他们为了收买人心,一定会妥善处理我这位老朋友的,你们放心吧!
莱月:你真的就这样放我们走,没有任何条件?
布恩:(略作思索)你这个小丫头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我还真有个条件。
莱月:(警觉)我们星元会弟子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你的条件有违我们的原则,我们绝对不干。
布恩:放心,我在那个世界也帮星元会对抗过天霄盟,我了解你们这样的人。我只是想让你们转告我师弟明玉两句话。
莱月:哪两句话?
布恩:第一句,不是每个圣罗马人都渴望战争与霸权,我们当中相当部分人都是身不由己,只要有可能,我们也会力所能及地促进世界和平。
吴悔:(冷冷)好一个身不由己,可是你们这些身不由己者能做到射手这样的程度吗?
布恩:……唉,我们也有自己的无奈啊!
龚宇:请您说第二句话。
布恩:这第二句话是最重要的!你们务必告诉明玉,“摩羯”没有在那个世界长眠,他一定是回来了,而且很可能在古国。
龚宇:(疑惑)谁是摩羯?
布恩:你告诉明玉,他自然知晓。好了,你们真的该走了,我已经听到黑突厥军的马蹄声了。记住,一直往东走,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就能到达古国。但离开黑突厥,你们还会进入古国泰宛州地区,那里古国政府尚未能控制,也凶险万分,你们要加倍小心啊!走吧!
在“天平骑士”的催促下,龚宇三人慌忙启程,因为他们也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而来。
布恩不慌不忙,又缓缓地半跪在射手尸体旁,哀伤地看着老友。
一队身穿墨黑胡服军装的将士随之赶到。为首两员将军纵马前行,其中一手持狼牙棒者,将武器对准布恩喝问:“你是谁?”
布恩:(缓缓起身冷冷问)你们不认得我这身甲胄吗?
另一名持长枪将军:(看清盔甲慌忙下马)原来是圣殿的天平骑士,末将是黑突厥军的除杀将,这位是我的同僚黑杀将。老黑,快下马拜见骑士大人!
黑杀将:(略带不满)凭什么我要下马?这是我们黑突厥的领域,他这是越界……
除杀将:(急)你胡说什么?忘了日祭司的嘱咐了?赶紧下来!众武士,都给我下来,在圣殿骑士面前,不得无礼!
在除杀将的催促下,其他士兵慌忙下马,黑杀将虽不情愿最后也只能落地行东方古礼。
布恩也不愿咄咄逼人,回应说:“其实,是我不对在先,我为了追捕圣殿叛徒射手,不小心误入贵国边界。如果各位不在意,请允许我先带犯人尸体回去,圣罗马政府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黑杀将:(怒)你还敢在我们国土上杀人?!
除杀将:(忙斥责)你闹什么闹?人家杀的是圣罗马叛徒,又不是我们黑突厥的人!
黑杀将:那也是在我们黑突厥境内啊!
除杀将:这能怪骑士吗?咱们这边界的碑石坏了之后,就没好好修理。人家一不小心,误走了进来,主要责任在咱们啊!再说了,现在圣罗马军都开始在咱们东边境内驻军协防了,人家圣殿骑士进来转转看看,怎么不行了?
黑杀将:可是这个,那个……(强忍怒气)算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除杀将:真是的,不会说话就少说话。(转向布恩)那个,骑士阁下,要不要我们派兵护送您回国?
布恩:不必了,现在地理发生变化,咱们两国接了壤,我这走几步就回去了。你们派人护送,万一引起我们圣罗马边防军的误会,他们可没有你们这么通情达理,伤到你们就不好了!
除杀将:是,是,是!骑士大人说得对,那就恕我们不远送了,您请自便!
于是,在黑突厥军的“欢送”下,布恩抱起射手尸体,径直向两国交界处走去。
直至布恩背影消失在视野中,黑杀将才忍不住埋怨起来:“我说老除,你也未免太没骨气了,我们黑突厥武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其实,这不仅仅是黑杀将一人的埋怨,同行黑突厥军人无不以此为耻。不过,士兵们素来讲究尊卑上下,谁也不敢像黑杀将那样指责上司。
对于战友的呵斥,除杀将到不在意,他微笑说:“这就是政治!各位,当初让咱们黑突厥霸业陨落者,主要就是古国与圣罗马。所以日祭司说了,我们必须一个一个算账。如今圣罗马强盛霸道,而古国这个我们昔日的手下败将又发展太快,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圣罗马之手先解决古国。等古国覆灭,我们有的是扬眉吐气、向圣罗马报仇的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好了,向天杀将大人飞鸽传书吧!这圣殿其实不会无缘无故地进入我国,恐怕咱们要找的人,也已经进来了……”
此时的龚宇等人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行踪已经被黑突厥军猜到。他们以吴悔随身携带的指南针与太阳位置来指引方向,正尽快向东前进。不过走了没多久,他们就意识到此行过于匆忙,竟然连最基本的粮水都没有准备,黑突厥国又不知有多大,这可怎么办?
幸亏,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营地,看起来或许是黑突厥的村落之类。只不过,这里没有普通房屋,全都是帐篷。如果不是远远看到有孩子在嬉戏、妇女在挤羊奶、老人在闲聊,他们还以为这是一个军营。
在营地边缘,一个黑突厥男子坐在大草原上,正眺望东方出神。忽然,他听到后面同胞们传来纷纷议论声,他不由心生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转过身,见妇女儿童都望向西边,这才注意到是两男一女走来。这三人服装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国,怪不得会令本来就草木皆兵的这些民众惊惧交加。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那男子反而丝毫不以为怪。他跟民众们说了句:“放心,他们不是盗贼,也不是官兵,我们是安全的。”
这些老弱妇孺对于男子无疑是十分信任,听到这句话,立刻一个个放下心来。男子则主动迎过去问:“三位,刚从那个世界回来吗?”
听到此人这样说,龚宇三人立时警觉,吴悔再度气匕首在手,厉声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男子:各位不要紧张,我一个月前也从那里归来,所以我认得这二位的服饰,也能理解一个古国古代装束的侠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自己的区域,但凭我阅人无数,就知道你们不是敌人。
莱月:(充满警惕)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敌人?
男子:我叫“驿马”,曾经效力于星元会,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字?
莱月:(顿时眼中一亮)名将“驿马”?
那驿马没有立即再次肯定自己的身份,而是手中忽然出现一枚中国象棋棋子。他随手扔出,那棋子在空中留下古怪的痕迹,又回到主人手中。这痕迹赫然是个“日”字,而亮给龚宇等人的棋子上写着一个“马”字。
目睹此绝技,莱月顿时深信不疑,因为据她所知,在灵战士之中,唯有驿马能展露这种绝活。
确认了驿马的身份,龚宇等人放下心来,接受了驿马的邀请,进入营房之中休息。除了介绍了三人的情况,他们还顺便谈起了如今黑突厥的形势。
经过一番交谈,龚宇等人才明白,正如射手生前所说,也恰如布恩所言,黑突厥确实处于极度混乱之中。左翼光明社本来主力成员就不多,结果灵战结束后,宅龙就未能归来(长眠于圣者旗一役),博士、力士被祭烈院杀害,作为领袖的两位导师与其余成员失踪,只有宅龙带着一些家属逃到这里。
而原来对古国友好的黑突厥君主“天可汗”,现在完全被祭烈院现任首领日祭司软禁,外人根本见不到,一切都是日祭司在发号施令,首相天狼领导麾下官员毕恭毕敬地执行。因此,黑突厥愈加倾向于和圣罗马合作,为圣罗马压制古国进行一切力所能及的协助。
如今,圣罗马、黑突厥联军已经盘踞在古国特殊地区“泰宛州”附近,随时准备以泰宛州为借口,发动对古国的攻势。
至于,为什么大军迟迟不肯进攻,除了泰宛州没有按计划及时宣告独立外,也是联军尚无必胜把握。其实,在领域发生混乱之后的四十多万年里,该区域相对稳定的就是古国。虽然古国也丧失了一班精英,但朝廷中枢官员尚在,生死轮回,前赴后继,始终稳定着东方局势,也对失去主力的本国黑恶势力进行了有效打击。
灵战结束后,虽然东方黑暗势力中的部分高手再现,但以“御霄龙”风扬、“逐日鹰”明玉、“护国神”武天宇为代表的古国英杰大部分也顺利归来,有利打击了敌人,将试图死灰复燃的邪恶组织“正天派”与意图趁乱谋权的高京等贪官集团摧毁。如今以风扬为代表的清流执掌政权,古国乾坤军士气高涨、民心可用,这才是让侵略者联军不敢轻易启衅的原因。
听到后面的好消息,龚宇等人也不由兴奋起来,他们也渐渐理解了射手与宅龙这样的人,为什么在逆境之中还能坚持到现在这种程度。因为,一个成功的信仰者国度就是激励他们斗争到底的坚定信心来源。
只是莱月还有一点疑问,在如今黑突厥右翼势力横行之时,驿马凭借一人之力,怎能保证这些老弱妇孺躲过毒手?这一带不是有黑突厥军巡逻吗?难道他们始终没有发现这里吗?
不知不觉中,已经聊到中午,为了方便换上黑突厥服饰的龚宇等人正要接受驿马的盛宴款待,忽然一个孩子跑进来,说来客人了。驿马迎出去没多久,很快带着一个大汉走进来。
驿马毫不避讳地介绍了龚宇三人的身份,大汉兴奋地说:“既然你们是日祭司要找的人,或许你们真能帮助我们!”
龚宇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
为首大汉忙说:“是我无礼,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黑突厥军的岁杀将。”
听说来者是黑突厥军的将军,龚宇等人顿时大惊。吴悔急忙再次警戒,他经过这段时间休息,功力又恢复不少,已经可以变幻出气剑。
驿马:(忙解释)各位不用担心,这位是黑突厥军中有良心的将军,如果不是他的保护,我和外面的乡亲们也不能在这里悠然居住。
岁杀将:没错,我参军时宣誓效忠的是天可汗,可不是他日祭司。现在日祭司犯上作乱,他杀害忠义之士、挟持君主,真是乱臣贼子。而且我一向是非分明,在那个世界里,也曾帮助过灵云社的正义力量与天霄盟作战。对了,驿马,你让我们打听的事情,我们得到了一些。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驿马:(心中一惊)难道说文武导师他们……
岁杀将:我已经查清楚,文导师中了日祭司的奸计,已经长眠了。武导师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可能凶多吉少,至今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驿马:(颓然坐下)虽然我早有猜疑,但我多么希望是我猜错了,可是……
岁杀将:(安慰)文武导师是为了保护天氏一族而遭遇暗算,你要挺住,将他们的事业坚持下去。我已经查清天可汗与天香公主的被囚禁所在,还希望驿马你能继承令师文导师遗志,将他们救出来!也请三位客人多多帮忙,把他们带到古国去!
驿马:(惊)让天可汗去古国?
岁杀将:是啊,现在世界上还有比古国更安全的地方吗?
对于这个建议,吴悔当即表示反对。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可以再恢复几分功力,但龚宇和莱月基本帮不上忙,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驿马考虑再三,决定自己去与岁杀将冒险进入皇宫救人,让龚宇三人在外接应,然后按照岁杀将设计的路线、作好的安排前往古国,方可万无一失。
吴悔听说不会让龚宇二人涉险,这才放下心来。其实至今为止,驿马、射手等人只是猜到龚宇与莱月的特殊性,可能是拯救领域的关键,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十宝如今就藏在龚宇的身上。这个秘密吴悔再三叮嘱朋友们,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是其人无罪、怀璧有罪了!
驿马安排好营地里的一切,岁杀将派来代替驿马守护营地的士兵们也穿便装来到,众人这才出发。
此时,在祭烈院中,黑突厥军统帅“天杀将”正在与如今的实质领袖日祭司饮茶。其实,与其说这是两人在饮茶,还不如说是天杀将在向上级请教。
天杀将:(忧心忡忡)日祭司,为什么驻扎在泰宛州附近的我军,不让我们四杀将进驻呢?您不信任岁杀将,我可以了解,为什么也不信任黑杀将与除杀将呢?
日祭司:(颇有意味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信任小黑与小除呢?
天杀将:如果您信任他们,为什么反而派他们往西部边界防守呢?我们又不需要跟圣罗马开战。
日祭司:天杀将,你这么说,可让我有点失望了。你是我军之统帅,怎么可以鼠目寸光呢?
天杀将:(毕恭毕敬)还请您赐教!
日祭司:四杀将是我军主力,而小黑与小除的部队更是我最信任的队伍。与古国作战,如果我们倾尽全力,最后得利的不过是圣罗马而已。但你永远不要忘记,我们需要报仇的终极对象可是当年直接击败我国的圣罗马啊!我们要想恢复黑突厥的霸业,与圣罗马的战争是不可能避免的。所以我们要在压制古国之战中,尽可能避免使用主力,还是让圣罗马人与泰宛州人去拼命吧,我们意思意思就完了。因为对黑突厥更为关键的一战,还在后头!
天杀将:(恍然大悟)原来您是让黑杀将与除杀将先去熟悉圣罗马防务,为终极之战作准备啊!
日祭司:(笑)你这么想才对得起这黑突厥军统帅的身份嘛!
天杀将:那对于岁杀将,您有什么安排吗?
日祭司:(诡笑)他太重要了!现在进攻古国的借口本来打算让泰宛州给出,可惜那些胆小的泰宛古国狗总是磨磨蹭蹭地不敢挑起这个头。这让圣罗马军怎么正式开战啊?看来,这个借口……哼哼,还是要靠岁杀将这咱们不方便公开铲除却又不得不除的叛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