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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食堂的电锅炉“噗噗”地冒着蒸汽，开锅半天了也没有人关电源。原来食堂的姜师傅把水上满开了电源，就去喂狗去了，早就把电锅炉忘了。恰巧被李娴看见，她把老姜叫来，大发脾气道：“这电和水都是拿钱买来的，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你是不想干了，还是老了干不动了？”
老姜忙赔不是，说一忙就忘了。
恰好这时老郑到食堂来找老姜聊聊天，正遇见李娴。
李娴对老郑道：“你看这锅炉，快烧漏了也没人关！”说完，气呼呼走了。
老姜一脸的忧郁，他无神的望着老郑：“众口难调啊！我算是看透了，我再细心伺候人，那些人也不说我好！我现在干什么不如把这几条狗喂好了，狗长得好，邱老板就高兴，只要他高兴，就不会抄我鱿鱼！”
老郑笑了，他点头道：“我知道，食堂的活最不好干！”
老姜被老郑温和而又通情达理的态度感动，他话匣子打开了：“我给大家做饭，偷偷的把邱老板客饭的材料往职工的大锅里放，尽量让油水大点，可大家仍然骂我，我是真冤哪！我也想天天吃好的，吃烤鸭，我哪有那鸭子给你烤啊！”
老郑劝道：“您这么大岁数了，干工作别着急，咱们共同想点办法，把食堂饭菜改善改善！”
老姜叹口气：“我干不长了……”他贴进老郑的耳朵小声说：“李娴老是找来一些发票让我签字，我根本就没见着东西，我怎么会给她签字呢！我就不签……”
老郑“哦哦”着，心想还有这爆料。
老姜：“其实，那娘们到这来，不就是为了钱吗？邱老板人都给她了，还在乎这几个钱！我也是瞎掰！”
老郑也不好说什么了，他拍拍老姜的肩：“责任不在您，咱们共同想办法把食堂弄好点！”
正说着，李娴差人传话，让老郑到邱老板办公室去一趟。
原来，李娴上了楼，就把食堂电锅炉烧开了没人管这事汇报给了邱老板，说职工对食堂意见大了，再加上老姜岁数也大了，食堂应该换个厨子。
现在的邱老板，遇到难解的问题，总是习惯地想到老郑，于是叫老郑上楼。
老郑听了李娴的意见，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李娴为什么关心食堂的人事问题？是因为老姜是邱家一条线的人，想把他撤掉，换成自己的人。老郑也看出邱老板左右为难，他即不想得罪李娴，也不想换人，要不然，是不会叫他老郑的。老郑觉得，食堂的问题不在有什么样的厨子，而是资金投入少。基于眼下李娴想换人，老郑感觉把食堂的两个人留下来，再添个厨子，三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事，让老姜不掌勺，只当管理员，即有利于提升饭菜质量，又能牵制李娴，把食堂的钱用在该用的地方。于是，老郑对邱老板和李娴说道：“咱们可以聘一个厨子，让食堂的饭菜的口味变一变！”
李娴乐了，忙附和道：“让姜老头专门喂狗得了……”
“不！不！”老郑说，“食堂保留三个人最好，聘个厨子后，让老姜任食堂管理员！”
李娴一听，急道：“他连自己几个手指都数不清，还当管理员？”
老郑：“老姜做大锅饭经验不多，但他那性格，当食堂管理员最认真！”
李娴哼了一下鼻子。
邱老板：“老郑说的有道理！”
老郑：“比如石头和砖，不能说哪个好哪个不好！石头只能垒地基，不能垒墙；砖，只能垒墙，不能垒地基！”
邱老板：“有道理呀！”
李娴：“那不还得往食堂填钱吗？嗤……”
邱老板叹口气：“钱！钱哪……”
三个人没有说出个结果就散了。
这天客户来拉货，开卡车的司机在库房与老郑攀谈，他问裁边机裁下的“边条”能不能卖给他，价格好谈。
老郑问要这东西干什么。
那位说回去批发给开洗浴房当柴禾，烧锅炉用。
老郑为之一振，涂膜车间裁下来的毛边24小时都在下线，成堆成堆的存在“边条房”里，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一家废料再生公司，因为这边料是由纸和塑料复合而成，他们回去要用火碱洗掉纸才能提纯塑料，成本很高，因而人家还不愿意要，因而公司还要隔三差五往垃圾厂送。如果这边料当柴禾烧锅炉用，买者可以降低费用，卖者又可以卖个好价钱，岂不一举两得？说着，老郑带这位到了涂膜车间大门口一侧的“边条房”。
只见从裁切机裁下的边条，从带有抽风机装置的输送管直接输送到车间外的“边条房”里，边条在“呼呼”风声中蛇一样起舞，多的又快堆满了房间。
那位卡车司机说对老郑说，就是要的这东西，你开个价吧！
这项业务是李虎负责的，老郑打电话把情况跟李虎说了，让他马上到涂膜车间来一趟。
李虎马上来了，对那位买者笑道：“你是最有眼力的企业家，你知道我这‘边条’是什么做的吗？是石油！看在我们书记的面上，每月按500元批给你，回去烧去吧！只是我有个附加条件……”
那人道：“什么条件？好说！”
李虎道：“我们书记要是去洗浴，找个小姐就别收钱啦！哈哈哈！”
双方一拍即合。
这事给老郑一个很大的启发，公司各车间的边角料很多，如果集中卖废品作为食堂专项补贴资金，食堂既可以改善了伙食，又防止李娴挪作它用。这事老郑没有跟李娴商量，怕她阻拦。老郑直接去了邱老板办公室，与他商量。
邱老板听老郑说，“边条”卖了个好价钱，很是高兴，立刻答应，以后公司所有卖废品钱都补贴食堂，用来改善伙食。他把李娴找来，说换厨子的事以后再说，食堂在原资金基础上，再用公司卖边角料的钱补贴食堂，争取改善伙食，让员工满意。
老郑在库房专门腾出一块地方存放破烂，什么机头料、一卷卷的断层纸、用完的包装料袋等等边角料都收集起来，一天弄得满脸灰尘，人们看到的郑书记不是去扫厕所，就是收破烂，都觉得好笑。
老郑给食堂的两个人开了会，定出一个低成本、保卫生、高质量、服务好的食堂管理目标。
老姜觉得自己没被李娴炒了鱿鱼，多亏老郑帮了忙，内心很是感激，他对老郑言听计从：“郑书记，你放心，食堂有了钱，就好办，你看我给你长长脸，绝对保证职工满意！”
“这就对了！”老郑笑道，“老姜你是有功底的，客饭就做的很好嘛！咱们在低成本的基础上，保证卫生，然后费点功夫把饭菜多变点花样，把菜炒得入味，不论什么菜，做入了味了都好吃！”
老姜拍了胸脯：“不用说了！郑书记，你看我的了！”
一条“低成本保卫生高质量服务好”的标语横幅挂在了食堂正对门的墙上，食堂有了新气氛。菜谱每周一列出，提前向员工预告。有了钱，饭菜中鸡鸭鱼肉比以往多了，员工说食堂天天像过节。在三九寒天，菜最贵的季节，老姜演出了一场“十吃大白菜”这样的好戏，在员工中引起轰动，人们叫姜师傅的多了，叫“姜半勺”的少了。
李虎吃得高兴了，来了侃兴，抹着吐沫星子侃：“做菜，不在什么料，在手艺！比如炒土豆丝，炒锅放油，第二步就有个诀窍，要先放点盐，这样土豆丝就不粘锅了；第三部又是关键，要先放醋，这样土豆炒出来就脆！如果先放酱油，就坏了，炒出来就跟死耗子丝的！”
“别瞎侃了！”三儿道，“炒菜最关键的秘笈，是必须有郑书记，没有他，炒什么都不香！”
肖钢道：“郑书记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人们都乐了
这天，老郑到食堂打水，恰遇李娴从食堂出来，老郑老远与她打招呼。
李娴并没有看见老郑，她两眼无神，只顾低头走路，到了食堂门口，她用褂衫后背的三角斗篷罩住了头，用手捂住了嘴，一副大病的样子，她缓缓走回办公楼。
老郑这些日子就感觉李娴有有点憔悴。现在都已经开春了，李竟然穿上一件带斗篷的小棉袄，尤其是还穿上了晴纶棉的棉裤。以往，可不是这个样子，冬天不论是刮风下雪，都是艳丽的外套衫加筒裙，大腿露着，好像她的皮肉都是铁做的，不怕寒冷，走起路来精神抖擞的，把路面锤得咚咚响。老郑想，可能李娴感冒了吧？
老郑打完水回到保管室，才进门，小保管张敏告诉老郑，你抽屉里的手机响半天了。
老郑想，这么连续的拨叫，一定是女儿打来的。他打开抽屉拿出手机，一看，不是女儿，是二丫打来的。老郑内心嗔怪，这个大大咧咧的人，为什么不用内部电话打？他拿起内部电话，想给二丫拨过去，拨了一下又放下了，他想，也许二丫有什么事情想说，碍于李娴在身边，不好用内部电话说话，于是，老郑给二丫发了条短信：有什么事吗？
二丫回道：到你宿舍去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