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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康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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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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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逆行》连载

第一十一章

 午膳设在双龙镇上。该镇算是小三峡最具现代文明色彩的一个大集市,位于巴雾峡与滴翠峡之间,为过往游人提供一个歇脚的埠头。

但见码头上,全是摆卖地方工艺的巴人,他们大声吆喝着,向游人极力兜售自己的货物,还有人用几句通用的英语在大声招揽外国游客,其中不乏年过半百的大伯大妈,让人感受改革开放之风势不可挡。千百年来,这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世间奇景,今日喜获国务院总理为之命名“中华奇观”,也就一夜间成为“中国旅游胜地四十佳”之一,供人揽胜玩赏,也供人买卖交易,其实真乃一宗利国利民之大好事。

这么说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光靠“自然而然”就行,在某种条件下,“人为”的因素才是最不容忽视的。

午后小憩,继而逆流上行,是去小探滴翠峡——小三峡最后一峡。这是小三峡最绵长、最幽深、最秀丽的一段峡谷。峡中无峰不峭壁,有泉尽飞瀑,景点有水帘洞、摩岩佛像、天泉飞雨、罗家寨、登天峰、索桥、赤壁摩天、船棺、双鹰戏屏、飞云洞等。而最令人叫绝的,则从支流中还生出个“小小三峡”——马渡河上的三撑峡、秦王峡和长滩峡。据说那小小三峡的奇观更别有一番风采。只是限于时间,我们无暇涉足。

那就满足一次“参与”或“动态”式旅游的愿望吧,在一片裸露的卵石滩前,游艇停靠下来,让大家下滩去采拾著名的三峡石,便引来一阵欢呼雀跃。于是,众人争抢着扑向滩头,寻觅开去。其实,满滩都是被冲刷得光光鲜鲜的卵石,形态各异,色彩斑斓,随便哪只都颇具收藏或作赠品价值。我只拣了七八只各具特色的三峡石,拟作镇纸。虽然我喜欢这些石子,皆因旅途携带不便,加上一向主张轻装在外,就只好对这一河滩的宝贝忍痛割爱了。只是朋友认为机会难得,不惜气力提回一大兜上船来。待船开了,看朋友将那一大包猎物摆放欣赏,一副十分满足的样子,竟然生出几分悔意来,随之暗自埋怨自己刚才怎么不多捡拾一些。这人啊,除了难以摆脱的从众心理,是否为那个与生俱来的贪欲所累?我在心里突然瞧不起自己。

看看太阳西昃,下午四时许,游船开始掉头返航。

柳叶形小舟这下可利索了,在湍急的河水中箭一般顺流飞越,桡夫子则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去作“关公耍大刀”,稍有不慎,小舟便会插向岸石,撞个粉身碎骨。由于河滩曲折狭窄,礁芽丛丛,小船工像在虎牙中穿越,险象环生,掉头航行前十多分钟,游客心情在揪着,手上捏出一把汗。但慢慢地,一会儿就习惯了,反而觉得这才有几分刺激,不由得把兴趣集中到船上的舵手和“桡夫子”身上,在一边细细欣赏他俩的“驾船表演”,而把浏览两岸风光丢一边去了。

是否因为来时已看过一遍,就没新鲜感了,有些人竟借着坐椅,呼呼入睡了。

不是说小三峡的风景百看不厌,换一个角度就换一片风光么?是再好的菜肴重复了,就没味道呢,或是大半天“看”下来太疲累了?

好在,这一片处女般的自然景观,自由自在,没有任何人为的羁绊,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不在乎你的什么表现。

即便在众目睽睽下丑陋一次,也是很幸福的。我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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