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团圆

第六章 团圆

16、救救奶奶

这天早上，郑泉到公司来上班，他泊好了车位，开车门下来，未来的郑晓溪又一次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那身装束，烫着小细卷的披肩发，粉色吊带裙。

晓溪，怎么是你？你来……

爸，您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今天是什么日子？

郑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随口答道，今天是二○一七年八月十三日，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奶奶今天下午上山放牛，三点多钟……晓溪说不下去了，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大眼睛中滚落出来。

郑泉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呀，我都忙糊涂了，怎么就把这件事忘记了，我们赶快去救你奶奶，快，快上车。现在是早上八点钟，十一点多钟，我们就能赶到家乡，到时候，我们还有时间阻止你奶奶上山。

父女俩迅速上车，他们用了半个多小时方才开出金州市区，驶上了高速公路，郑泉启动了所有太阳能电池，并将功率调至最高，他的车速开到了一百二十迈，高速公路两侧绿油油的玉米地从他们的视线中迅速掠过。

爸，我非常想念奶奶。从小我就跟奶奶最亲，那时候，你在金州打工，几个月也不回来，妈妈在十几里以外的小学教学，一周才回来一趟，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我记得五岁的时候，奶奶在屋里做针线活，我在院里玩耍，玩着玩着，就跑出了院子，我看见孩子们在小溪里游泳，我不知深浅地跳进小溪，我还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挣扎，孩子们都吓跑了，边跑边喊，晓溪淹死了，晓溪淹死了，奶奶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一把把我从水里拎出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着我，晓溪不怕，晓溪不怕，她一边抚摸着我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叫着，摸摸孩儿的毛，吓不着，摸摸孩儿的脑袋吓不坏，晓溪回来吧，晓溪回来吧。

你奶奶害怕吓着你，正给你收魂呢。

从那以后，奶奶就蹲在小溪前，天天教我游泳，一个夏天下来，我真的会游泳了，再也不用担心淹死了。爸，您知道，奶奶年轻时很会唱歌，咱那流行的山歌没有哪曲她不会唱的，我跟着奶奶上山砍柴，或者到农田里收拾庄稼，奶奶经常哼山歌，慢慢地我也学会了不少山歌，我唱歌甜，大人们都喜欢听，奶奶更喜欢。

是呀，我闺女那时真可爱，我回家时，你还给我唱山歌呢，奶声奶气的，听着确实是让人甜在心头，想想，转眼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记得，我跟您说过，奶奶的死对我打击太大了，又加上你们俩成天吵架，我就是从那时起经常泡迪巴，认识了阿山那个小混混。后来妈妈跟着新疆人跑了，你因为诈骗进了监狱， 我当空姐的梦也破灭了，我就开始彻底堕落了，几乎是天天吸毒，钱花光了，没了货源，我一个人在家里难受地撞墙，可是一看到奶奶的遗像，想起和奶奶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的毒瘾缓解了许多，最后我是抱着奶奶的遗像走进戒毒所的，我天天看着奶奶的遗像接受治疗，让奶奶给我力量……奶奶，你可千万别死呀，我和爸爸来救您了……晓溪说不下去了，她在一旁抹起了眼泪。

郑泉感觉两眼一热，泪水也不禁淌下来。

等晓溪平静下来，郑泉问道：晓溪，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你是怎么从未来回到了现在？

这件事说起来很神奇。我在戒毒所里接受治疗，有一天，有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来看我，您猜他们是谁？他们就是太阳能专家上官思夫妇。

你是说发明太阳能动力汽车的那个上官思？

就是他，他们夫妇在报纸上看到了有关我的报道，《花季少女捧着奶奶遗像走进戒毒所》，他们看了报道，十分同情我的遭遇，所以他们驱车专程来探望我，每次都要往返一百公里，有半年的时间，他们经常来探望我鼓励我，每次都带来好多礼品。等我治疗结束时，他们把我接到了他们在金州的海滨别墅，上官思发明了一台神奇的机器，他管这台机器叫悔过门，他让我站在悔过门里，眼前好像打了一道闪电，我一下就回到了现在。上官先生告诉我，你回到过去后，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努力和意志，改变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你每次怎么回到未来呢。

只要我完成了一个任务，悔过门会自动启动，在你眼前又闪一道电光，你就会回到未来，不过这个未来，不是二○二○年那个未来，而是让你继续完成未完成的任务，直到彻底改变过去那些不该发生的悲剧，当然，我最终仍会回到二○二○年，而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彻底改变了过去，因此，我会面对一个全新的未来，而且一定是最美好最理想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简直是美国科幻大片才有的经历，太神奇了。郑泉说道。

17、拯救卡车司机

就在父女俩聊得兴趣正浓时，他们突然看到，前面一百多米处，有一辆满载货物的大卡车一下冲出了高速公路，卡车飞进农田后，猛地向右侧翻倒了。郑泉立刻减速行驶，等到近前，父女俩急忙下车向事故车张望着，这时候，从路边的沟里站起一个满脸鲜血的人，大哥，大姐，快来帮帮我，我的同伴还在车里。

郑泉一边向大卡车奔跑，一边问那个卡车司机，你们的车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爆胎了，真他妈倒霉，还不知我的同伴，是死是活。

看来司机没受什么大伤，不过满脸鲜血的样子也够吓人的。司机第一个冲上卡车的驾驶室，郑泉也紧随其后冲上去，郑泉看到里面的人已经昏迷，也是满脸鲜血，他们费了很大劲才把那个伤者弄出来。司机带着哭腔呼唤着同伴的名字，大春，大春，你醒醒啊。

郑泉对那个司机说，看来，他伤得不轻，赶快把他弄到我的车上，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只能送回金州的医院抢救，再晚了可能来不及了。前面有一个出口，我们立刻出发。

大哥，太谢谢您了，您真是好人呢。

郑泉和司机抬起那个伤者向高速公路飞跑，郑晓溪也飞跑着去打开了广本的后车门，车子很快开出了高速公路收费站，又掉头踏上了返回金州的高速公路。郑晓溪递给司机几张餐巾纸，让他擦去满脸的血迹。郑泉方才问那个司机是哪里人，司机说他们是山东人，长年在外跑长途货运，他叫刘德福，同伴叫刘德春，两个人是堂兄弟，他们从来没出过爆胎的问题，也不知道大春怎么样，刘德福不停地抹眼泪。

一个小时后，他们把刘德春送进了金州市的一家大医院，郑泉替他们交了一万元押金，刘德春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

三个人在抢救室门前焦急地等待着，郑晓溪这时候突然想起今天的使命，今天自己不是来救刘德春的，而是来救远在家乡的奶奶。爸爸，我们赶快走，回家乡救奶奶。

郑泉急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如果现在往回赶，两点半以前肯定能到达家乡，在三点以前解救奶奶，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只是路上千万别再有意外地耽隔。

想到这里，他立刻来到刘德福的面前，兄弟，你不要着急，医生会全力抢救的，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们父女俩回家乡有急事，也是去救人，十万火急，所以，我们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再给你留一万元，一会儿，我给公司人员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陪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向他们提。

刘德福激动地说，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对我们哥们的恩情，咱来日再报。

不多说了，再见。

父女俩转身出了医院，郑泉一边走，一边给公司秘书打电话，让他立刻来这家医院找刘德福，他的兄弟刘德春出了车祸正在抢救，你们要全力帮助他们。

父女俩迅速上车，向家乡疾驶。

18、奶奶小心

父女两个赶到家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奶奶已经赶着牛上了南山，他们把车停在家门口，父女俩拼命向南山奔跑，来到南山脚下，他们远远地看到，自家的那头大黄牛正在半山腰上悠闲地吃草，奶奶则在不远处挥镰割草。郑晓溪仗着年轻力壮跑在最前面，她脚上穿了一双耐克旅游鞋，郑泉在后面则跑得气喘吁吁，他深知年龄不饶人，这些年在城里养尊处优，身体已经有些发福。父女俩很快先后来到了奶奶的近前。

奶奶，奶奶。郑晓溪兴奋地大叫着。

奶奶回头看到了父女俩，她站了起来，右手提着一把镰刀，左手还抓着一把羊须草，她的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黑黑的一张瘦脸有了笑意，皱纹笑成了美丽的弧线，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你们爷儿俩咋来了？我就知道家里要来人了，今儿早上，咱家院子里的大柳树上，有两只花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真没想到是你们要来。

奶奶，我好想您。晓溪扑进奶奶的怀里。

奶奶也想你们啊，来，我的俊妮子，让奶奶好好看看！

咦，晓溪，你咋打扮成这个样子？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别说奶奶我多嘴，我喜欢你几个月前的样子，现在这个样子，哪像个中学生？哎，瞧睢，这眼睛咋画成了熊猫眼，肩膀头子露这么多，这还是我的妮子吗？

奶奶，我千真万确是您的妮子，如假包换！不过，您老说得对，回去，我就把这身装束改了，我可不想让您老人家不高兴。

唔，这才是我的好孙女。

奶奶，我啥时候都是您的好孙女。晓溪说着又扎进奶奶的怀里撒脚。奶奶开怀大笑起来。

妈，咱回家去吧，晚上，特想吃您老做的贴饽饽熬小鱼。

奶奶，我也特想吃贴饽饽熬小鱼呢。

好，咱回家去，今晚上咱就贴饽饽熬小鱼。

晓溪抱住了奶奶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奶奶下山，眼神中透着几分恐惧。

孙女，不用你搀，我走山路比你走平地还快呢。

奶奶，您就让我搀着嘛，我有好长时间没见着您呢，您让我跟您亲近亲近嘛。

搀吧，搀吧，你这丫头。

祖孙俩有说有笑地走在前头。

郑泉跟在后面，背着草筐，拿着镰刀，牵着自家的大黄牛，慢慢向山下走。郑泉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成功地解救了母亲，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19、奶奶的未来

三个人回到了自家院落，祖孙俩先进了屋子，郑泉把大黄牛拴在大柳树上，抓了一把羊须草扔在大黄牛的面前。他看到自己十几年前盖成的四间红砖瓦房，在这座小山村里，仍然显得富丽堂皇。老人不愿意去城里生活，一方面是习惯了家乡的生活，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保证绿色环保；另一方面，多半还是因为舍不得这套四间砖瓦房。

郑泉并不忙着进屋，他点燃了一支中华烟，站在院子里紧张思考着。今天虽然救了母亲，但是，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母亲明天明后天，还要继续上山放牛，只要是到山上放牛，危险总是不可避免的。怎么办？必须设想一个万全之策。

近几年，郑泉的生意越做越大，他每年都要给母亲两三万元的生活费，遇上春节、中秋节这样的重大节日，他一定要带着妻子女儿回家探望母亲，清明节时，全家还要回来给父亲扫墓。平常日子，不过一两个月，他还要打发妻子来乡下探望，每次回来，大包小包地拎了好多吃穿用的东西。郑泉不再让母亲下地干农活，他把自家的那几亩承包土地转包给了别人，条件是每年要保证供给母亲一年所需的粮食。可以说母亲衣食不缺。但是，她仍然过着朴素的日子，她把郑泉给她的生活费大都存了起来，她说，等你们从城里过不下去了，你们就回家乡来，这些钱我给你们慢慢攒着，到时候够你们吃够你们花的了。弄得郑泉哭笑不得。

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你不让她下地干农活，那她就干别的，她养了几只母鸡，还养了一头猪，养这些东西不过瘾，竟然养成了一头大黄牛。开始的时候，郑泉并不想干涉母亲的决定，母亲才六十多岁，身子股十分结实硬朗，她有的是精力，就由着她去折腾。母亲其实也不想挣什么钱，她就是想做事，就是闲不住。如今不能不想办法了，如果她再到南山放牛，真的出了意外，我一定后悔一辈子。母亲的安全，实际上关乎着全家人的安全，更关乎着全家人未来的命运啊！

想到这里，郑泉急忙走进里屋，母亲和晓溪坐在炕沿上，两个人手拉手聊个不停。

郑泉又点上一颗中华烟深吸了一口。妈，跟您商量个事。您年岁大了，我考虑，您老不能再上山割草放牛了，万一出点事……

胡说八道，能出啥事？别看老娘年岁大了，可是走起山路来比你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在山上疯跑淘气，儿子，请你一百个放心，老娘出不了事。

妈，咱家里不缺您吃也不缺您喝，我的公司年收入一百多万元，根本用不着您养牛赚钱。

谁说我养牛赚钱了？老娘我是为了解闷儿，两年多了，我从那么大一个小牛犊子，把它养成这么大一个家伙，我很有成就感。明年把它卖了，就能得个万八千的，你开公司赚大钱，你有大成就，我养牛赚小钱，我有小成就，通过养牛，起码我知道自己不是白吃饱。等把它卖了，我还要接着养。

郑泉知道母亲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生人，上学上到初中毕业，有一点文化，现在每天还要戴着老花镜读书看报。所以她能说出成就感这样的话。

妈，您老还是再考虑一下，您已经成功地养了一头牛，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算是做了一次成功的尝试。我想，尝试一次就完了，今后，您老再尝试一下别的。郑泉说着，偷偷地冲晓溪挤眼睛，示意女儿给自己帮腔。

奶奶，我同意爸爸的意见，您可以尝试干点别的。不要总想着养牛啥的，你经常上山多危险啊。爸爸在金州成天提心吊胆的，有一天晚上做噩梦，梦见您老从山上摔下来了，爸爸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心里一直为您担心。真的，您不妨试着干点别的，比如养鸭子行不行，您老还没有养过鸭子呢，咱门前有一条小溪，正适合鸭子生长。鸭子下蛋，您老还可以腌咸鸭蛋，我最爱吃带油的咸鸭蛋。奶奶，您老养鸭子吧，到时候，我回来吃您亲手腌的咸鸭蛋。

你们爷儿俩一个鼻孔出气，不知是抽啥疯，非要跟我过不去。养牛咋的啦？养鸭子就不危险，养牛就是危险行业，我还真没听说过。

妈，您要是非要养牛也不是不可以，我给您雇个小工，让他替您上山放牛割草。

那还有什么乐趣？再说养牛的成本上去了，还有什么钱可赚？我宁可养鸭子，也不做那样的赔本买卖。

那您要是同意养鸭子，我们今天就把牛卖了，我再给您买几只鸭子回来。

那不行，我还没想好呢！不能你们说咋样就咋样。

郑泉见还是说不动母亲，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妈，您就听儿子劝吧，别让我成天为您提心吊胆的。

晓溪也扑通跪在地上，奶奶，求您了，您就依了爸爸吧。

你们这是干啥？我能活到九十九呢，哪那么容易见阎王。你们比阎王爷厉害，真怕了你们了，都起来吧，就依了你们吧。

郑泉和郑晓溪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谢谢妈。您看，大黄牛是不是就卖给村里人，哪天您想它了就去看看它。

刘大麻子早就跟我吵吵着要买我的大黄。你们把他叫来吧，我跟那老小子谈价钱，我不会让他占一分钱便宜。

郑泉让晓溪去请刘大麻子，自己开车去了邻村的养鸭场。郑泉认为，必须在今天把问题解决了，母亲就不会再去上山放牛，紧着买几只鸭子回来，就会立刻转移母亲的兴趣，从而迅速填补上母亲因一时失去大黄牛而产生的空虚。

傍晚的时候，郑泉开车回到村里，他从邻村的养鸭场买来十只半大鸭子，他考虑，如果买十只雏鸭，有可能在养活的过程中所剩无几；如果买成鸭，老太太却没有成就感。因此，他买了十只半大鸭子。他从后备箱里搬了一个大鸭笼进了自家院落，祖孙俩早已等在院中，都兴奋地跑过来，掀开鸭笼看个究竟。那些羽毛鲜亮的半大鸭子，仰着脖子嘎嘎地叫着。

奶奶，它们真可爱呢。

母亲一张黑瘦的脸庞笑成了一朵花。她慈祥地看了一眼儿子，看你弄得满头大汗，去洗一洗吧，贴饽饽熬小鱼都做好了。

郑泉知道母亲满意了，很是开心，他一边洗脸，一边开心地哼着小曲。

吃饭的时候，晓溪兴奋地告诉郑泉，大黄牛卖了八千块，奶奶说，比预想的多得了一千块。不过，刘大麻子牵走大黄牛的时候，奶奶心疼地抹眼泪了。嘴里还不停地叨巴着，大黄呀，你去人家受苦了，要是实在受不了，你还回到奶奶这来，奶奶还养着你。你说奶奶可乐不可乐，奶奶这哪里是养牛呀，纯粹是又养了一个孙女。

听了晓溪的话，三个人都大笑起来。

这时候，郑泉听手机响了一下，听铃声，一定是妻子李荣芳发来的短信。自己从早晨一直忙到现在，确实忘记了和李荣芳打招呼。他想，不能告诉李荣芳自己回了家乡，有很多事情解释起来实在是麻烦，尤其是还有一个未来的郑晓溪，更是不好向她解释。因此，他只好编谎话，有时人不得不编一些善意的谎言。

亲爱的，今天因为临时有急事，现正在北京，可能晚一点回去，不用担心。

李荣芳很快又发来短信，老公，路上开车小心。如果太累了，不妨在京住宿一宿，明天再回来。我想，这样安全。

看情况再说吧，你早点休息，不要惦念我。

奶奶出去端汤，晓溪悄悄地问道，是不是妈妈的短信。

今天一忙，忘了给你妈打招呼。看来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金州，一方面，免得你妈妈担心。另外，我还惦记着刘德春，我已经和秘书通了电话，说是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主要是，明天一早，我还要和一个大客户签合同，事情太多了，都凑到一块了。

等一会儿吃完饭，咱就连夜赶回去。

只能这样了。反正你奶奶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喝汤喽，这可是活鲫鱼汤，味道可鲜了。母亲端来了一小盆鱼汤，飘着鲜美的味道。

吃完晚饭，郑泉跟母亲说，明天一早公司有急事，所以必须连夜赶回金州市。

母亲并不挽留。那就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母亲把郑泉父女送出院子，上车前，晓溪紧紧地抱住奶奶，久久不愿分开。

奶奶说，行啦，好孙女，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过一两个月你又来看奶奶了。

郑泉心里明白，未来的晓溪无疑是在与奶奶做生死离别。

20、相约未来

此时的天上挂着半个明月，大地上到处洒着如银的月光。父女俩开车踏上了返回金州之路。

晓溪，今后，我真的希望不要再见到你了，因为，每次见到你，我们家就要发生不愉快的事。我知道你回到现在，就是为了阻止悲剧发生。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们家已经度过危机，安然无恙了。再也不需要你的出现了。

我想，但愿您说得没错，不过，未来的事我也说不清楚。

我以后会倍加珍惜咱这个家，真心爱你妈妈，爱现在的晓溪。为了你奶奶，我打算在家乡投资，搞矿泉水开发，咱家门前这条小溪，可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这是一个多么宝贵的资源，一方面为了你奶奶，有了这项投资，我和你妈妈就会经常回家乡，会经常见到你奶奶，照顾你奶奶。另一方面，我要给咱家乡做贡献，一部分利税交给地方政府，我还要拿出钱来，帮助家乡修桥铺路，真正积一些功德。

那真是太好了，有了新的发展方向，您就不会想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事了。

女儿，你放心，我不会再向从前那样荒唐了。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有了钱，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是一种活法，但最后不会有好结果。有了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积德行善，也是一种活法，古话说的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这世上有很多好事善事等着实你去做。

爸，您真是变了。

女儿，你来自未来，你应该是过来人。不变行吗？不变我们这个家就完了，我们全家都完了。我不想看到那样的悲剧在咱家上演。我希望现在的晓溪好好上学，通过艰苦努力，中考时考一所重点中学，将来有招考空姐机会，我会全力支持，要资金支持有资金支持，要智力投资有智力投资。不过，我还是希望她将来考大学学经济，学出了本事，将来接手咱家的公司，我现在四十多岁了，再干它十年八年，五十多岁还能打拼吗？以后就靠女儿你利用所学，把咱家公司做大做强。我和你妈回家乡，打理矿泉水的投资，或者靠山吃山，栽种果树，开发绿色饮料，以后，就在家乡颐养天年。未来应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爸，您描述的未来前景太美好了。我回到未来才刚刚十八岁，我想我会考虑您的想法，未必去做什么空姐，通过刻苦学习考大学，学经济，学有所成，报效咱自家的公司，把您亲手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

真是我的好女儿，我们就相约在二○二○年，我亲自送你去高考战场。

爸，我们一言为定。郑晓溪话音刚落，只见闪过一道刺眼的电光，郑晓溪突然在广本小轿车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泉惊魂未定，立刻减速，把车慢慢停在高速公路的边上，他知道女儿完成了她的使命，可以说胜利返回了未来，可是他还是吃惊非小，不得不停下来平静一下心神。

21、家庭大计

有一天晚上，郑泉和妻子李荣芳在卧室里商量未来大计。

李荣芳坐在床上绣十字绣，郑泉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想跟你商量商量。咱两边的老人年岁越来越大，我原来想，再过两年，在金州买一套大别墅，到时候都把他们接来，咱在身边守着他们，照顾他们，省得经常往乡下跑。可是他们谁都不肯来金州，说什么过不惯城里生活。怎么办？他们不就合咱，咱得想法就合他们。

怎么就合他们？咱也搬到乡下去？

咱在金州的公司经营了这么多年，已经走向了正轨，你弟弟李荣光完全可以独立打理。我想，咱俩回家乡发展，投资搞矿泉水开发，咱家门前那条小溪是山上流下来的天然矿泉水，可以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绝。一旦发展起来，咱在家乡建一栋别墅，把双方老人都接过来，咱一边经营矿泉水，一边照顾老人。过一段时间，时不时回金州关照一下公司业务，但咱俩就以家乡的业务为主，你想啊，将来咱落叶归根，最终还是在乡下颐养天年。

可是，开发矿泉水的前景如何？你考虑了吗？

我还没有考虑，我想让你多考虑考虑，你毕竟是大学毕业生，有文化有知识，投资开发矿泉水业务，请你做前期论证，回家乡考察，做市场调研，网上搜集资料，当然，我陪着你一块搞。我想，咱家所有人都要为公司做贡献，将来，晓溪考上大学，也要学经济，她就是公司未来接班人。

夫唱妇随，我没说的，不过，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专职太太，还能干这样的大事吗？

没问题，我不过是个高中生，就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夫人若是出山，肯定比我有成就。

我可是一个弱女子啊。

现在女人做事最好使，你没听说过夫人外交吗？只要女人一出面，什么事都能摆平。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还是以你为主，考察、调研、论证，我给你下功夫做就是了。

如果这样，咱夫妻真就比翼双飞了。我们成天在一起做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再去找别的女人。

你们男人都喜新厌旧，我不担心才怪呢。不过，你现在考虑新的发展方向，不会再有多余的精力找女人。我知道你现在彻底收心了，又想干大事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好男人。

你男人绝对是好男人，除了搞矿泉水开发的设想，我还有更多的设想，比如，我们靠山吃山，看能不能把家乡那几座荒山承包下来，种植各种果树，批发成品水果可以赚钱，开发天然绿色饮料更会赚大钱。

你确实在动脑筋了，可是，我看呀，先一步一步来吧，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先考虑矿泉水业务吧。

当然先考虑矿泉水业务，不过，这就好比下棋，必须想好后面的几步棋。

看把你能的，就是不要太得意忘形，必须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

你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想从实际出发，想从你底下那方面来一来实事求是。郑泉说着就扑了过来。

你个大流氓……

22、情人的未来

已经是深秋的日子了，天上下起了霏霏细雨。

妻子李荣芳一个人开车去了家乡，一是探望双方老人，一是考察矿泉水投资环境。有了事做的妻子，不再为家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郑泉看到她整天在电脑上查资料，有时到一些矿泉水生产厂家去实地取经，到超市去做市场调研，忙得不亦乐乎。郑泉心想，当初早就应该让妻子出山做事，那样她就不会在家里生事了。

家里的女人有了生活的方向，那么，江英怎么办？郑泉给江英打电话，约她晚上到一家僻静的小饭馆吃饭，他想和江英好好谈一谈出国的事情。江英在电话里的口气仍然有些歉疚的意味，她支支吾吾地答应赴约。

晚上七点，郑泉和江英在小饭馆里的一个小雅间里涮羊肉。江英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她不敢面对郑泉投过来的目光。

郑泉表现得非常大度，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他有说有笑，跟江英说着他公司最近接手的业务。慢慢地江英也从那份尴尬中走出来，换上了一幅轻松的表情，她也谈起自己的手机销售业务。

等各自的话题说完了，郑泉对江英说：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出国的事，你不早就盼着出国吗？我想圆你这个梦。

真的吗？江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亮起来，但转瞬间又暗淡下来。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要帮我，哪有这样的好事？要是没有那档子事，我真相信你会帮我。

那档子事，想起来，我也有责任，我只顾着摆平家庭危机，没有好好地待你，因此，让那小子有机可乘。我们毕竟好了一年多，这一段感情，有许多让我难忘的回忆，所以我永远不会忘记。再说了，我不能看着你就此消沉下去，无论如何要给你谋划一个好的出路。

江英听了郑泉的一番话，大眼睛里闪出了感动的泪光。

我考虑让你去加拿大留学，你就不要再想去澳大利亚的事了，你那个负心的男友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打听了一下，要是去加拿大留学，毕业后，你可以在加拿大找工作，并可以很容易地办移民，只要在加拿大站稳了脚跟，你想去美国，或者去欧洲就不再话下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决心，今年复习参加考试，如果考试通过，明年开春就可以出国。

江英使劲地点了一下头，我有这个决心，就是黑白不睡觉，我也要考出个好成绩。

好，咱就这样说定了。出国留学费用总共需要三十万元，这笔费用我包了，你回去找资料好好复习，顺利的话，明年开春你就可以去加拿大。你到了那里，只能靠你自己去打拼了，我就鞭长莫及了。你入了加拿大籍，找一份好工作，再找一个好人嫁了，别再过现在这种日子了。

郑泉……江英感动地说不下去了，她扑进郑泉的怀抱里，郑泉嗅着江英身上的幽香，禁不住一阵冲动。

今天跟我回家吧，我太想你了，几次想给你打电话，拿起来又放下，我觉得没脸再见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你对我太好了，今天跟我回家吧。江英在郑泉的耳畔喃喃地说着。

郑泉打心眼里舍不得这个女人，她年轻漂亮，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他想起从前两个人在一起销魂的日子，今晚真想和她再次鸳梦重温。可是，江英和王蓝图两个人在床上赤条条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刚刚燃起的那股激情一下子冷却下去。再说，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为了自己仍然深爱着的妻子，说什么也要控制住这种不应有的冲动。

英子，跟你说心里话，为了我那个家，为了孩子，我们不会在一起了，不要说我自私，完全是为自己有一个更好的将来，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荒唐下去了。而你呢，从现在开始，再也不要想那些不相干的事了，一心一意准备复习考试，也是为了自己有一个良好的归宿。如果你耐不住寂寞，就想一想到了加拿大，圆了自己的出国梦，从此过上向往多年的生活，你就有了动力，就不会再寂寞。

好吧，我听你的。江英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郑泉的怀抱。

23、良好归宿

江英果然没有辜负郑泉的期望，她经过几个月的刻苦学习，终于顺利通过了考试难关。二○一八年春天的时候，郑泉开车把江英亲自送到了北京国际机场。江英剪了一个齐耳短发，头发黑亮黑亮的，穿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下身是一件黑色短裙，黑色紧身裤显出了她漂亮健美的双腿，棕色高腰皮靴，她肌肤雪白，大眼睛，通鼻梁，站在机场大厅里显得是那样的高贵典雅。

这个美人就要从自己的身边飞走了，就要去过她梦寐以求的美好生活了，郑泉心中不免有几分失落。

江英就要进候机大厅了，她扑进郑泉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郑泉，久久不愿分开，她禁不住抽泣起来，她柔美的肩头耸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泉的心里也是酸酸的，眼里不禁淌下了热泪。去吧，你到了加拿大，我们通过网络经常联系。到那里好好上学，要争气，拿下硕士学位，就能找到工作。记着，一定要找个好人嫁了，这回可要多长个心眼，别再让人骗了。

郑泉轻轻地推开了满脸泪痕的江英，江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候机大厅，郑泉向她频频挥手。

郑泉心神恍惚地开车出了北京国际机场，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既有离别的伤感，又有几分失落，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是呀，从此，自己可以了无牵挂地面向新生活了。

他驾驶广本小轿车向家乡的方向行驶，他要和妻子李荣芳在家乡会合，一道去县政府商谈开发矿泉水建厂征地事宜。经过几个月的论证，李荣芳搞出了一份一万多字的可行性报告，有各种数据，有外地经验，有科学论证，弄得像模像样。郑泉暗自得意，是自己激发了妻子的能量。李荣芳现在终日忙忙碌碌，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倾心事业的女强人。女儿晓溪也非常争气，这次模拟考试，竟然考了六百二十一分，据老师分析，晓溪的成绩肯定能进全市十五所重点高中。

未来美好的一切，让郑泉很是兴奋，他打开了轿车的所有太阳能电池，加大了汽车动力，黑色广本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向他们家乡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