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凌背着包,随熙熙攘攘的人潮过了安检,在第七侯机厅等侯。不一会儿,开始检票了,冯凌站到队伍中,不远处,一个头戴灰色帽子、黑色手套、脸上一副很大墨镜的人也在队伍里。
飞机掠过万里。
冯凌站在轮台的一个小镇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三三两两的游客兴奋的讨论着将要去往的沙漠。冯凌似乎与人群格格不入,显得十分孤寂和落寞。她的思绪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霞光满天的傍晚。
“凌,我会为你寻找最好看的沙漠漆和戈壁玉,还有包着远古生物的泥石化石,我会亲手把它们雕琢成饰品,送给你作为定婚礼物。”齐克儒热情高涨,眼中有灿若星辰的光。他是所里研究植物DNA的专家,是冯凌的未婚夫。
冯凌边收拾行李箱,边笑着回应:“好,你装瓶沙给我我也是喜欢的,沙漠早晚温差大,自己注意身体啊。”
齐克儒拉住冯凌忙碌的手,拥住她,深情的凝望⋯⋯
“嗒、嗒嗒⋯⋯”有游客在敲击从路边买到的沙漠玫瑰石,敲击声打断了冯凌的回忆,她木然的活动了一下已站麻了的腿,拖着行李走进一家旅馆。
黎明,冯凌背上硕大的行李走出了旅馆。
一大群人围着导游。
导游:“塔克拉玛干沙漠在新疆南疆的塔里木盆地中心,是我国最大的沙漠,也是世界第十大沙漠。在维吾尔语中塔克拉玛干沙漠是‘进去出不来的地方’的意思,人们通常称这片沙漠为‘死亡之海’。我们今晚扎营的这个地方是沙漠的安全地带,再往里就不行了。大家不要图新鲜跑远了,遇上沙暴或流沙不是玩的⋯⋯”
冯凌坐在沙漠上,沙子仍有日照的余温。她仰头看着沙丘优美的曲线上那一弯新月,深蓝的天,明亮的弯月,连绵起伏的沙丘⋯⋯
那天,冯凌进入实验室,觉得气氛跟往常有点不同,汪主任把她叫入办公室,沉默着。冯凌的手一下子紧紧扣住桌沿,颤抖着问:“是克儒?”
汪主任的眼里充满悲伤:“小冯,前往沙漠的同志遇上沙暴,都⋯⋯”
冯凌一下天眩地转,她咬着唇没有倒下:“他⋯⋯死了?”
“失联了,仍在寻找。小冯⋯⋯”
冯凌找回了力量,坚定的说:“我等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冯凌望着沙丘上的月牙,泪静静地流下。她轻轻的呢喃:“克儒,你也曾看过这样的新月吗?”
围着篝火旋转的游客终于疲倦的钻入帐篷睡觉去了。沙漠安静下来,星星闪着寒光。没有人看见,一个瘦瘦的女人背着看上去硕大的行囊,向沙漠深处走去。
一个戴灰色帽子的男人,也背着行囊,尾随着那个孤单背影的女人,向沙漠深处走去。
冯凌沿着丘脊走。一层浑浊的黄云,低低的压在天边。视野中,阳光照射的空气里微微蜷曲出细小波浪,起伏的沙丘纹路也变得扭曲起来。冯凌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边,戴好口罩和护目镜,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有水、指南针和地图,她把小包裹进衣服里,小心的拉好拉链,扣紧领口的钮扣。黄云翻滚着涌来,太阳一下子被吸进了云层,天地瞬间只剩昏黄。冯凌略带慌乱的瞥了一眼翻滚涌来、气势汹汹的沙尘,那是似乎从天上落下来的一堵沙墙,轰响着向冯凌的方向辗压而来。冯凌猛的卧倒,死死抱着行李的肩带。沙暴瞬间裹着厚厚的沙粒打在冯凌身上,四周紧压的狂风几乎令她呼吸不得。她似乎要被吹的四分五裂了,在她晕过去的一刹,她似乎感到有什么抓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