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望清晰的记得,在他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同学们以“湖”为题,写一篇作文。刘希望是喜欢写作文,但是让他纠结的是写“一个湖”还是“一座”湖,比如一条大河,写着比较顺手。但是这个“湖”咋写呢?他去问父亲,父亲是乡里的小学校长。
父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有时间,我带去查干湖看看,让你看看,咱家乡这里,有一个像海洋一样的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查干湖对于刘希望的印象便是大海样的湖水,让人向往的大湖。
可是,让刘希望没有想到的是,查干湖,要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查干湖的水,真的好像是大海一样,一样的无边无际,一样的波澜壮阔。
刘希望喜欢坐在父亲的车座后面去上学,虽然村子与学校并不远。父亲的自行车很旧,支架的漆皮早就脱落的不见了原色。现在看上去便是黑色铁柱一般。父亲边骑车边说,查干湖距离咱们家这里近八十多公里,靠骑自行车去是不可能的了,以后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这是1978年夏天的一个清晨,父子俩儿坐在自行车上,行进在绿茵茵的砂石路上,灿烂的阳光从树枝叶的缝隙间投射下来,投射在父子俩儿身上暖洋洋的。
这个画面一直刻印在刘希望的脑海里,甚至于多年以后,他驱车来到这条路上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种感觉了。这里,砂石路早就不见了,而是平坦宽敞的柏油马路,两旁的白杨树也变成了不知名的树种,看上去的确要比白杨树好看的多,但刘希望总觉得它们没有白杨树高大,没有白杨树挺拔。
是的,1978年的夏天异常炎热,炎热到让刘希望又偷偷跑到了松花江里噼里啪啦的一大通的“狗刨”。当他精疲力尽又无比畅快的爬到岸上时,如火的阳光并没有让他感到温暖,而是让他突地打了个冷颤,同时感觉嗓子发干,咳嗽了两声。
每到夏天,老师都会警告学生不要去江里洗澡。原因是每年江里都会有人溺水,大人、小孩儿都有。抢救过来的算是命大,抢救不过来的那就自认倒霉了。六家子村小学坐落在村口的北头,距离松花江边不足两公里。在中午休息时,以刘希望为首的这帮小子就会以百米冲刺的方式直奔江边。
待下午上课,各个班级的老师检查男生是否中午偷跑江边洗澡的方法很简单:抬起胳膊,在胳膊上用指甲一划,如果出现一道白白的划痕,那就证明你肯定去江边野浴了。好么,马上通知家长,结局就是放学到家后的一顿胖揍。还有一个结局就是没有人再敢陪刘希望往江边跑了。今天,刘希望独自跑来游泳,就是有点赌气的成分。虽然昨天被校长老爸狠狠地在屁股上踹了两脚,边踹他边说:“小子,你能不能长点记性?校长的儿子多了啥?在学校里你就不能给我当个好的典范吗?竟给我丢人现眼!”
但他刘希望还是没长记性,今天又来了。其实他不会游泳,也没有人教他。他就会点“狗刨”,像狗一样四肢在水里一阵阵地乱扑腾,游不多远就会沉下去。好在刘希望不敢往深水区去。不过,他自己和他的校长老爸都不会想到,他在以后的某一天真的成为了一名让全校师生学习的典范。
刘希望今年正好十二岁,在大人的眼里,他是个没有出息的孩子,衡量的标准就是他的学习成绩也很差。真的很差,他自己知道,不是他不喜欢读书,他有时是会很用功的,瞪圆了眼睛看黑板。可是,他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溜号。溜号溜得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刚上课的时候,他的表现肯定是全班最认真的学生,可是,肯定不超过十分钟,他的思绪就会不自觉的飞出课堂,飞到汩汩流淌的松花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