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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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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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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后的忠诚》连载

第一十七章 第91场至第93场

91、李继德家正屋  

    院子里的说话声隐隐约约能传进屋里来。

    李继德表面平静,继续做语音直播,可老是走神,几次三番在回答网友提问时鸡同鸭讲。

    网友又一波儿骂脏话。

    李继德连连道歉。

    李老伴端着水,悄悄进屋,轻轻把茶缸放在八仙桌边上靠近李继德的地方,眼神里盈满了担心。

    这时,一个刺头网友叫“我不相信英雄”的开始发难。

    我不相信英雄:老家伙,我观察你好久了,你整天宣扬黄继光、宣扬无私精神和牺牲精神、宣扬革命英雄主义,可你根本不懂我们年轻人!不懂现代年轻人的生存坏境有多恶劣!

    李继德慢慢皱起眉头,怒气上脸:俺是不太了解,……

    我不相信英雄:所以你应该闭嘴!

    李继德:好,先紧着你说!

    我不相信英雄:我知道,你看不惯崇拜有钱人羡慕官二代的社会风气,那你告诉我——如果不跟着现实生活里的赢家混,都回乡下老老实实种地,这个社会还有前途吗?!

    李继德:俺……

    我不相信英雄:你先听我说!

    李继德:好,那你继续。

    我不相信英雄:别动不动就说年轻人信仰缺失——自己连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信仰?(顿一下)你还别不服气,咱们每一个人从睁开眼开始,是不是每一分钟都离不了钱?!

    李继德:年轻人,你这都是牢骚话,而且太偏激。

    我不相信英雄点点头:是,我承认。那你承认不承认,这个社会有太多套路,没经验的年轻人一不小心就会掉坑里?

    李继德:俺是个大老粗,不懂大道理。可这一辈子的经验是,社会稳定了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安生。就说那些诽谤英雄、甚至骂祖宗的人,他们明明就是想搞乱我们当前的局面,把咱老百姓拉下水!

    我不相信英雄一惊:啊?……

    李继德:他们做梦都想毁灭我们的民族信仰。

    我不相信英雄认同地:老爷子,你说的貌似有点道理!

    李继德神情严肃地点点头:眼下,那些一遇到点纠纷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一有机会就逮着谁坑谁的人,其实已经搞丢了自己的信仰!

    我不相信英雄一时语塞:……(突然地,发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爷爷,俺跟你说实话吧——俺是常胜公司的老板小崔!

    李继德错愕不已:哦?

    我不相信英雄发一个抱拳的表情:先给您老道个歉!

    李继德:小伙子,别客气!

    我不相信英雄:自从常胜为了你的事儿辞职,我就开始反思自己。现在……,我决定撤诉,并登门向您老道歉!

    李继德一震:欢迎!(忧心地慢慢抬头看向窗外)常胜?

    黑屏。

 

92、田间土坡上  

    字幕:三个月后。

    两边庄稼地,夹着一条又陡又长的土坡。

    李继德和老伴从路左边一片玉米地里走出,沿着长长的土坡往上走,他们臂弯里各挎着一只提篮,里面装满豆角、芸豆。 

    这时,常胜骑电动三轮车载着几捆杂粮快速超过李继德老两口,往土坡顶上窜去。

    老两口都没认出常胜;常胜也没注意是李继德老两口。  

    李继德:咱没去城里买房子,就对了。——住城里也没啥好,庄稼地里这点稀罕东西,啥都捞不着!

    李老伴表示认同:可不是!

    正说着,李继德注意力转到了远处正上土坡的三轮车上——因为电力不足,三轮车熄了火,常胜跳下车勾着头使劲往坡上推车,很显然他一个人力气不够,无法推动三轮车上坡,反倒开始慢慢往后退。

    李继德大喊:不好!(放下提篮,紧跑过去,帮着常胜推车。)

    李老伴担心地:老汉子,当心你的腰!(也放下提篮,跑上去帮助常胜推车。)

    三人推着三轮车慢慢爬上土坡。

    常胜抹抹额头的汗,回头对两位老人:谢……(认出是李继德老两口,感激之情一下变成满脸尴尬,使劲低着头搓着手踢着脚)谢谢三爷爷谢谢三奶奶。

    李继德惊喜地:原来是你小子!

    常胜带着哭腔,愧疚地:三爷爷,俺……俺混蛋,俺对不住你二老!

    李老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却不插话,反身下土坡去取提篮。

    李继德从腰里掏出烟袋锅,一指树荫下:喘口气,抽袋烟歇歇。

    说完,李继德径自走到树荫下,在一块大石块上坐下。

    常胜扭捏着来到树荫下,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站在李继德面前低着头抠手指头。

    李继德抽一口烟袋锅,用手拍拍大石块:来,坐下说话。

    常胜挨着李继德坐下。

    李继德瞅瞅常胜:年轻人,再多么敢想敢做都没毛病,应该鼓励。只是有一条——要识大体,别忘本儿!

    常胜点点头:俺一直在反思,三爷爷。(真诚地)可……,俺就是穷怕了!

    李继德拍拍常胜的膀子:不管条件多艰苦,都得踏踏实实走正路,说啥都不能丢了咱庄稼人的本分!

    常胜点点头,叹气:唉,都是急功近利惹的祸!(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空出来一支递给李继德)来,三爷爷,抽根好的。

    黑屏。

 

93、李继德家   

    灯光从正屋窗户透出来,镜头拉近,可以看到李继德坐在八仙桌右侧的椅子上,桌上铺着纸,李继德伏案写东西。

【闪回】

    上甘岭的夜色,月朗星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枪响。

    战斗间隙的片刻宁静,让人忘记了战争和流血,黑暗托起的蓝天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把点点闪烁的星星全部兜在里面。

    老年李继德高一脚浅一脚往我军的战地工事走来。

    斜刺里,年轻的黄继光十分警惕地猫着腰,跑过来一下按倒李继德,低声批评道:小李子,执行任务时注意隐蔽,子弹可不长眼睛!

    老年李继德愣愣地看着黄继光,激动得嘴唇颤抖着,伸出胳膊紧紧抱住黄继光,另一只手伸过来摸黄继光的脸。    

    黄继光:我想好了——咱们今晚就把入党申请书写好!

    老年李继德一震,擦一下眼泪,愧疚地点点头。 

    这时,黄继光和另一个战士,一起猫着腰,快速向坑道里跑去。

    老年李继德着急地伸手抓黄继光的胳膊,却抓空了,他挣扎着爬起来追,却步履蹒跚根本追不上。

    李继德冲着黄继光的背影呜咽地喊:黄继光,俺的老哥哥,你……你等等俺!

    黄继光和战士同时回过头来,这个战士正是年轻的李继德。

    年轻的李继德和黄继光肩并肩站在一起,向着老年李继德微笑。

    【闪回结束】

    伏在八仙桌上睡着了的李继德,一激灵抬起头来,愣一愣神,继续埋头在纸上书写。

    纸面的特写。

   一支钢笔在纸面上书写,题目《入党申请书》格外醒目,题目下面林林总总已经快写满一整页纸。

    李继德画外音:(OS)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这原本是我六十年前的夙愿,后因复员回乡,过着普通农民的平凡生活,自我感觉离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相差太远。这几年,俺越来越感觉到应该讲一讲老传统、老黄历给年轻人听,所以……

    李继德擎着烟袋锅,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向繁星点点的夜空。

    黑屏。

 

    出李继德头像照片。

    字幕:李继德,一个在山东农村种了一辈子地的退伍老兵,凭着对战友黄继光的朴素情感,和对信仰的无限忠诚,在八十岁高龄时站出来向网络上污蔑英雄的群体宣战,完整并还原了黄继光牺牲的历史真实,践行了六十年前对黄继光的承诺。2015年底,李继德老人向组织提出申请,希望有生之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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