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小时候,他父亲对他是强制的对待。
每每淘气哭了,也要赌着他不哭为止。儿子便贴着墙壁,不敢哭出声来。
那时并不觉得什么,因为年轻,忙。现在回忆起来,不免心疼,鼻酸。儿子那样小,却承受着他父亲的暴力压迫。
那时,我们开着米厂,时常在车间打米到半夜,甚至一通宵。儿子一个人在房间睡觉。睡到半夜醒来,没看见爸妈了,当然害怕一个人在房间睡觉。因为房间离打米的车间还有一个院落。于是儿子便打着赤脚,跑到前面的打米车间里来。陪着我们一起打米。
他父亲便命令他站在墙壁一个角落的地方,不让他接近打米机。因为大型打米机靠近还是非常危险的。儿子开始还是听话的,后来不知不觉地便靠近了打米机。因为打米机实在太好玩了,从那铁缝隙里怎么滚出白花花的米来了呢?白花花的米,都滚进了白色朔料袋里。儿子就在袋里玩米玩,不小心将米弄落在地上了。他父亲不分青红皂白,跑上前就是一巴掌。
儿子实在无法忍受了,大声的对他的父亲吼道:你以为你是爸爸,就可以随便打人吗?你以为你是爸爸,就有多了不起?
这是儿子对他父亲暴力对待的唯一一次反抗。
后来,我们搬到青苔,儿子又因童年时,离开了家乡,性格由此变得日渐内向了。
但儿子小时候的淘气聪明,是一般小孩子都不及的。这个淘气聪明多表现在怎样得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上。
小时候,儿子多在他祖父家里,这个小时候是在儿子一到两岁时。我白天要去地里干活,一天里回来两次给他喂奶吃,每在田间听见儿子那惊天动地的哭喊。便知他饿坏了。但并不急于回去给他喂奶。就太过年轻的母亲,是不太懂得心疼自己的孩子的,总有额外的事务与情绪占据着年轻母亲的心。这种爱或是不经意的。存在那里并不去觉察体验。或还不具备去体验感受的心境与能力。
儿子的祖父开有一家小店,小店里各种小吃都有,儿子最喜欢吃的是松花皮蛋。由此,每每就从箩筐里偷一个出来剥着吃。
就儿子那小的年龄,剥皮蛋却比大人剥得都好,一点糊壳都没有,干净极了。那松花皮蛋也皮得极好,有股清香爽口的味,更有朵朵精细微妙的松花开在蛋青里。儿子躲在一个辽阔而安静的地方,边享松花皮蛋的美味,边欣赏那开在蛋青里的松花,心底定是惊异而欢快。他祖父找到处找他,只是找不着他人,便知箩筐里的皮蛋又少了一只。
这样的时光长久了,他祖父便想了个办法。将装皮蛋的箩筐放到了货柜子的顶上,那样儿子就偷不着了。那时皮蛋四角钱一个,还是比较贵的。就儿子的祖父的小店,一天收入不过三二十,让给儿子吃的会有二三块钱吧。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他祖父,儿子是他最小的孙子,也极宠爱,如此做,只在大人与小孩子玩一种游戏。
儿子精得很,知道皮蛋箩筐被放在了柜子顶上,于是搭着椅子板凳上去够,都不知怎么就够着了。他祖父都惊讶,就是大人也想不出那椅子板凳是怎么搭上去的,怎么够着的呢?
儿子还喜欢喝啤酒。他祖父每天都要喝一点啤酒。一天一瓶。喝不完的放着下餐喝。儿子看见他祖父喝,他也要喝。但啤酒是烧心的,孩子太小,怎么能喝呢?他祖父不给他喝,他就想着怎样报复他祖父了。
某天,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他祖父拿出啤酒瓶,感觉有些奇怪。上餐喝了剩不了多少,乍多了些?这不过是某种观感的错觉吧。他祖父并不在意。将啤酒倒在杯里一喝,乍的了,有股尿骚味。
儿子见着他祖父喝啤酒凝思皱眉的样子,笑得要死,十分得意而调皮地从饭桌上跑开去。
原来是儿子把尿拉到了他祖父的啤酒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