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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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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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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子园》连载

第四章 ​一件红色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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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红色的毛衣

儿子还没有出生时,我给儿子织了一件毛衣,红色的外套。那也是我今生织的唯一一件毛衣。

那时不知道生男还是女,怀在肚里四五个月,待快生时,打开柜子看时,那毛衣居然破了一个洞。当时我心里多么恐惧。柜子里有很多衣服,干吗惟独破了儿子的,更何况儿子还没有出世?

我躲在被子里,吓哭了。在我迷信的心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儿子生下后,虽取了个好养的名字,荞,可真不好养。三天二头去打针。身体尽管很健壮,精神也好,只是少不了打针。好些奇怪的现象。且怕血,见到血就晕。有次我切菜手流血了,他一见就晕过去了,把我吓死了。

有一次,儿子被一群黄牛吓着了。不好几个月,把人差点磨死。当时我们正在老家禾场吃晚饭,夜色还只在明与暗之间。门前五颗高大的柑子树,树叶葱郁地,随风呼呼洒洒。

儿子望着高大的柑子树,看了很久,最后笑起来。他弄清楚,这夜来有些骇人的声音,是从柑子树上发出,更何况柑子树上面结满青色的果。这是非常令人开心的。儿子不怕,于是独自拿着调羹,开心地在桌上吃喝起来。那时,他刚满一岁,刚学会自己吃饭,这种尝试,让他心里充满快乐。

突然,一群黄牛惊慌的,哄地一下闯上台阶,发出恐怖混乱的哞哞声。显然,这是群被农人赶出农田的害人之牛。儿子惊诧了,望了一会,突然尖叫的,哭起来。以他在生的经验,从未见过这种庞然大物。且如此凶猛的,发出恐怖的哞哞声。我忙把儿子抱在怀里,拍打着儿子不停地说:别怕,别怕,是牛牛啊,宝贝。

丈夫把可恶的牛群赶走了,夜也黑了。我们收拢桌子进屋休息。

我乡下的屋子住得偏僻,方圆三四里路远,没有别的住房。门前的禾场就有五六分地的开阔。屋子四周,树木葱郁,园子里,竹林潇潇,且有池塘。塘边长有高苞,塘上有茉莉子树,枣子树,桃树。春令花开,却是不寂寞。

园子里还种有庄稼。环境的确雅致,却是荒凉的。家里养了四条黄狗,本来只有一条母的,后来下了那些。

儿子每天都喂狗,饭啊,菜啊,副食啊,一股老的扔。

我还喂了六头猪。猪们很听话。一直都听不见它们的声音,只到卖它们时,才不情愿发出点声音。

我门前栽满了红薯藤,六月里,薯藤长得青幽喜人。一把薯藤,一桶清水,外加剩下的一瓢油糠。几个月下来,就是一头肥猪了。可养儿子却不是这样的。

儿子夜晚睡的还好。可下午三四点,就发起烧来。吓得我们往医院里跑不应。

医生说:可奇怪了,又没有感冒,又没有伤食,怎么会发烧的?

晚上,儿子吃了两小碗粥,以为他好了。没想到,夜里发烧的更厉害。儿子以前也这样过,烧的太高,居然熬过来了。我也没上心。

来日下午三四点,儿子又发起烧来。夜更,又一样。这样下去四五天,儿子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抱到医院里,又查不出所以然。我急哭了。

丈夫骂道:什么事情不做,看个儿子还看不住?

我懒得跟他吵,知道他心里也是烦。

迟日,我们把儿子抱到镇医院。医生二话没说,就给儿子挂吊瓶。儿子那服这般扎针,医生刚扎进去,他小手一抓,便拔出来了。不知他反应怎么那么准确,灵敏。

丈夫去街上卖吃的了。我一个人与医生一起给儿子挂吊瓶。扎了五六下,儿子脑袋上的筋,扎得满是血。我抱着儿子嚎然大哭。好不容易,儿子累了。随便医生扎准一个血管,吊瓶挂上了,丈夫也回了,见状就骂人。

他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我感到失望极了。

吊瓶挂了一半,儿子醒了,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拔了针头。速度如此之快,令人惊诧。然后哇的一声大哭。

我的儿,你哪里不舒服啊?我抱着儿子一同哭。

丈夫又骂人了。他怎么这样子的,难道我情愿儿子不好吗?为什么不能情绪好点?其实平时,他非常好的,这时怎这样子?

打了好几天针,都没好转。儿子的头上,手上,臂膀上到处是针头,看得我心疼的流泪。

医生说:你儿子也许不是病了,如果我们行迷信,你儿子也许是吓着了,回去找个人治一治就好。

回到家。儿子的奶奶到村部,扯了几块红布,带了些香纸,到东头的庙里向菩萨求了一副茶。回来交代,每天傍晚丈夫在外面叫一百遍,回来哟。我则在屋里面答,回来了。儿子就睡在摇窝里或床上。这样喊了两个星期,儿子有些好转。其实并不相信这些,但是那时确没别的好法子。等到儿子彻底好时,我们已经这样叫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一百天,不知是迷信行的好,还是本身要好。

儿子好了,却不会说话了。病前,他就咿呀学语,很会说的。这下却连妈都不会叫了。口渴了,只会呜呜的叫喊。我心都麻了。好多孩子害病后,就聋就哑,就傻瓜了。儿子该不会这样吧?但是,儿子还是很聪明会笑。我知道儿子是被什么隔住了,不久后会好的。

可时间过了两年,儿子仍旧不会说话。直到四岁那天,才第一次叫了妈妈。当时那个幸福心酸感冲得我眼泪直流。

不到半年,儿子就去上学了。

当时,他父亲就说:才咿呀说话的,读什么书,读的好么?

我说:读总比不读好,就当是请人看着,我也好帮你到地里干活。

就这样,儿子上学了。不想儿子第一次考试就是第一名,什么话都说的好。当儿子在学校受老师冷落时,看到儿子的落寞样子,我真的十分心疼。我给儿子鼓励与赞扬,要他讲学校有趣的事情,告诉只有成绩突出,自然引起老师注意。

儿子读五年级时,身体一直非常健康,没有以前喜欢生病了。

搬到青苔后,我常发现儿子忧闷的站在阳台上,打开窗子,对着青苔路的街道,吹笛子。笛声断断续续的。

我问:荞儿,你有什么心事啊?

儿子说:我想家了。

我说:这里不是你家吗?

儿子说:我想天鹅洲的那个家。那里好好玩,有蝌蚪,小水沟,有伙伴,可以冒险。

冒险?第一次听儿子说。

是啊,到沟里捉泥鳅,到树林里爬树,多险啊,田立志与我爬到树尖上了,李远征把树一推,树枝一摇晃,差点摔下来。还好,我抓住了另一颗树枝,才没摔下来。

我听着吓坏了:谁叫你们去爬树啊,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儿子笑说:不说,说了妈妈会担心骂人啊。你不知道,还有一次,我们到河里去划船玩,把船锚弄脱了,船荡到对岸去了,后来是金师傅渡我们回来的。

(金师傅是我们天鹅洲的渡船老板。)

哎呀,都瞒着啊,这样子,可要不得的,儿子。

知道妈妈会这样说啦,不过都是过去了,妈妈没必要担心了。

儿子一幅大人口气,如果哪天放假,妈妈带我去老家玩好吗?

可是五一长假,却没能带他去。他父亲不同意。

他说:谁看着他,还不野破。

我说:荞,你就在家里做作业看电视啊?

儿子憋着嘴:没办法了,可是憋。

一想也是啊,在乡下自由惯了,小镇的确显得狭隘。乡下如果觉得闷,就骑着自行车到处逛,找小朋友一起到河滩上去,树林里去,或无人聚居的空地。偌大的世界,好似只有你一个人的辽阔广大。小鸟时常啾求在灌木与野蒿中。空间飘忽扬花或野草味。只是小镇没有乡村的那些小鸟花儿野草野味儿了。难怪儿子不忘家乡的生活。那里有他美好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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