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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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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2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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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路在何方》连载

第四章 曙光 曙光


淮北治超尽管路难行,但淮北交通人凭着一腔热血和信念,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在泥泞中度过漫长的冬季。

其实,“言柱之问”也是压在交通局局长韩海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他在多次会议上提出,如今都是互联网+、大数据时代了,为什么不能用科技化的手段来解决治超难题呢?

思路决定出路。

2018徐徐的春风出乎意料地捎来足可一扫心头阴霾的好消息:合肥正茂科技公司和北京盘天科技公司推出铺设在道路上的磅秤,能自动测算过往车辆重量,自动抓拍车型车牌号码,几轮几轴图像数据……比执法人员电线杆似的杵在路边招手拦车,省不少事儿,饱含科技含量。

一向办事从不拖泥带水的丁言柱立即向海林局长报告,获得大力支持。

先订购五套作为试验测试。科技公司派员现场指导,陆续在超限超载车辆出没较多的徐楼、四铺等省道上马。

夜静悄悄,行动静悄悄。

河南超载货车司机陈明理行至徐楼动态检测卡点,张目四望,没见路边有执法人员站立,猛踩油门,一溜烟儿窜过。并不忘从倒车镜窥视,竟也没警车追赶,顿时有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感觉,禁不住有板有眼地哼起了家乡的梆子戏:“西门外响起了三声炮,我武云召上了马鞍桥哪……”

可第三天上午,他再也不想唱戏了。因为高兴不再属于陈明理“同志”。新买的智能手机显示一条他不愿看到的信息:您违法超载,必须在指定时间内到淮北市交通执法支队接受处理。时间、地点、超载数量全在信息中显示。小伙子懊恼地使劲一拍脑门,这才明白过来。早几天就听说,交通执法卡点有了抓拍取证的神器。怪不得卡点不再兴师动众,强行拦截,也不开车玩命地跟踪追击。亏你还大名叫陈明理嘞,咋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科技改变未来。两个月通过动态检测点查获超限超载车辆三百多台,是人力执法效能的数十倍。效果很好!支队班子向交通局报告,决定再建几处检测点。

早晨的太阳还没露脸,案件处理大队队长、当过野战部队营长的王光辉一个电话,让支队长丁言柱从床头骨碌坐起,忠厚的面孔晴转阴,害了牙疼病似的,直吸凉气。

使用动态测试地磅的徐楼、四铺等卡点全都发现遮牌车辆。乖乖,鬼点子想得够快呀!

丁言柱紧急升帐。

“找正茂公司,他们也许有法子破解遮牌之策!”有人急中生智。

丁支队头摇得像货郎鼓,铁匠哪会木工活!

“车如过江之鲫,几个遮牌漏网小虾,洗脸盆扎猛子——翻不出大浪花,搁阵子再说吧!”有人担心领导别急出脑中风,苦口婆心劝说。

支队长脖上的货郞鼓转成陀螺。一日纵敌,必养虎成患,日子一长会有更多的车辆照葫芦画瓢。丁言柱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这一秒不放弃,下一秒才有希望。事情绝不能拖。”却又一时想不出办法。胸无良策,心如火灼。

“直捣黄龙府,咱们去‘中交兴路’!”有人高喊道。

丁支队禁不住剑眉一扬,似乎有了主意……

他来到市交通局。正巧韩局长、孙局长等领导刚说完事,人还没散,就机会说出解决遮牌的想法。领导点头,呵,好主意。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路是人走出来的,不妨试试,捣鼓成了可是大功一件哪。世界上许多伟大的科研成果,不都是起于不经意的生活点滴之间吗?居里夫人研究出镭,在小小地窖里;飞利浦出身于卖烟卷的小营业铺子。

“回去和‘网络医生’再聊聊,最好叫他把想法捋一捋,跟人家能说出条条道道!”分手时,韩局用力拍了拍言柱的肩膀嘱咐道。

“网络医生”姓蒋,名行肖。1985年当兵到了上海,有幸成为那个年代较早接触到无线电、互联网的通信兵。1999年脱下军装分到淮北运管处,在基层干了一阵子抽到交通局,领临时衔——“治超网络平台工作团队办公室主任”,专长得到充分发挥,为局机关的网络平台安装、维护解决不少难题。这才赢得一个令人尊敬的雅号“网络医生”。

那时候,省厅要求各市治超检查站和省交通治超平台联网。淮北行动迟缓,倒数第一。在全省交通网络建设通报会上,泥菩萨洗脸——失面子。

“时危始识不世才。体现和展示才能的机会到了,你要珍惜,努力啊!”副局长孙远立在和办公室主任张宏雷、局治超办主任李国进一起找蒋行肖谈话时说。

扛着旗,领着令,担着责。中等个,白面孔,走路带风、性情直爽的蒋行肖,接受的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他闭门三日,大致摸清了和省厅联网的套路和存在难题。过去连接平台的服务器都在各检查卡点,乡村供电不稳定,有时断电,服务器要手动重启,弄得网络不正常。蒋行肖把服务器集中到支队统一管理,然后一个检查点一个检查点的调试。最远的检查点离市区八九十公里,一次半路爆胎,回到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外地联网至少要捣鼓月把俩月,蒋行肖仅用了二十天,进度跃入全省第一。

是人才就要给他舞台。蒋行肖本来就是支队的人,也的确该归队了。

分管科技信息的副支队长王克怀找他谈话时,昔日的无线电通信兵回答有点出人意料:“留下我,压力再大,担子再重,没话说。但是叫我干,就得干正职。因为我不愿把时间耗费在请示工作上面!”

哎——哟,这小子倒是个角色。王克怀当上副支队长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主动“要官”的,禁不住在蒋行肖清秀的面孔上来回扫视一分多钟。王克怀没有生气,反增几分喜爱。

言柱对蒋行肖同样了解,更知道人才的重要。秦昭王求范雎,不惜五跪而求。蒋行肖虽不比范雎,但绝对是员良将。支队党委决定,越级提拔,任命蒋行肖为信息指挥中心主任。丁支队第一次召集解决车辆遮牌问题的会议上,直着嗓子喊“直捣黄龙”的正是蒋行肖。

十日后,韩海林亲率丁言柱、李桂方、王克怀、蒋行肖等直奔全国道路货运车辆公共监管与服务平台的建设和运营单位——北京中交兴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中交兴路成立于十余年前,服务于交通运输部,握有12吨以上货车北斗联网等全国鲜为人知的交通大数据,在京城算得上软件开发数得着、响当当的高科技公司之一。

几天前,除韩局长外,远立带着执法支队几人已投石问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过北京中交兴路,寻求携手解决遮牌问题的办法。首次相见,新娘子吃生馒头——人生面不熟,接待他们的相关同志,虽对淮北人的敢为天下先精神打心眼佩服,但佩服归佩服,让淮北人的想法变为现实,老天爷没给先例,不是那么容易取得成功。公安刑侦设备多先进,都拿遮牌没辙。谁也不能三下五除二,把这一大难题给收拾了,接不接这个项目,还得“考虑考虑”“研究研究”。会见按外交辞令,礼节性的,前后不过个把钟头。韩海林听罢去中交兴路的情况介绍,认为方向路子正确,只是还欠一把底火。这才有了韩局长率众“北上”。

有备而来,丁言柱打头阵,采用“哀兵战术”,大诉人海治超之苦,遮牌之危害,此顽疾不除,治超无异于咸鱼翻身……一番微言大义,令中交兴路政企事业部副总经理葛金玉等动容。

蒋行肖从专业角度,又把地磅检测长短处细说一遍。

海林则从双方互利着眼:“假如利用大数据破顽疾,铸利器,全国推广,经济社会双效益难估计,怕你们感谢我们都来不及呀!”

对方终于动心了。“你们啥也别说了。”葛总把桌子一拍,“这个项目再难我们接!”

双方商定,详细的现场基础资料由淮北提供,携手共同研发。主导权属于淮北,但80万元的研发费用需要淮北承担。这么大的科研项目,对赫赫有名的大科技公司来说,80万元不多,已经算是给的“批发”或者“出厂”价了。可对淮北交通局来讲数字不算小,研发不成咋办?韩海林和孙远立、丁言柱来前就商量过了,项目研究就是失败了,也不留遗憾,说明我们尽心力了,并会为将来科技治超积累经验。成大事不计小费,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韩海林当场拍板:“80万就80万,分文不少!”两家签署了合作协议。

人间有险皆能阅,世上无高不可攀。中交兴路立马成立由26人参与的研发团队。尖刀班赶赴淮北,现场调查走访百余人,其中包括执法卡点人员、货源企业、超载遮牌车司机。研发人员充分利用大数据、AI、物联网等前沿技术,线上线下高度融合。一项功能的开发,背后要解决几十项技术难题。碰到卡壳,要现场执法人员协助时,一个电话,无论丁言柱还是蒋行肖、王光辉等,准会以最快的速度配合,专家一起攻坚,常常工作到凌晨一两点。葛金玉感受最深的就是,淮北人有远见,干事实在雷厉风行。

秋天是收获的黄金时节。在和淮北市交通局合作协议签署两个月后,世界第一套利用北斗在线检测自动识别车辆遮牌的系统面世。消息飞越千山万水传到淮北,韩、孙二局,丁言柱、李桂方、王克怀,还有一直参与这项技术工作的王光辉、武术、蒋行肖、刘永梅、郑雪梅、刘芳妍等人,高兴劲绝不亚于张生遇到崔莺莺、贾宝玉见到林妹妹,往日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似梦似幻,似虚似真,有的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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