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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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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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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桥旧事》连载

第二章

落滩镇远离闹市,是个不大不小的村镇。地理位置很偏,但并不贫穷。有山,有水,方圆百里,只有落滩镇拥有黑色的土地。黑色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东西,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远高于其他地方。例如水果在落滩镇的树上长出来,香甜脆爽,而在仅仅一河之隔的肃慎镇,却又苦又涩。

落滩镇被两条河流的分支包围起来,离它最近的一支是鸾溪河。鸾溪河的河水从涅槃山上疾驰而下,广阔的水面上波涛汹涌,盛产着各种鱼类和水草。在六十里处地势不高不低,落滩镇便建在那里。然后,鸾溪河河面逐渐加宽,河流变缓,最终流入一百里外的巨沙河。

在落滩镇的东南面,离鸾溪河不远,有一座占了半亩地面积的龙王庙。这座庙修建于三十年前,自打修建完成后便无人管理。春天,人们在播种之前,都会来到这里虔诚地祷告。没有人相信破庙里面,用泥土做的龙王能够帮到他们什么。可种地的人,无不希望风调雨顺。穆戈深有体会,在七八月份顶着炎炎夏日灌溉土地,仅仅一天就累得腰酸背痛,那可真是要了人的命。因此这座破庙里残破的龙王像,便成了所有人心中的依托。

在几年前的时候,落滩镇通往外界的道路十分崎岖。而最为严重的就是那时鸾溪河上还没有桥梁,人们只能选择在河流较缓的地方涉水通过。夏天还好,冬天鸾溪河不结冰,脚踩进冰水里去,整个人瞬间麻木,第二天腿就肿起来一块。

后来落滩镇的几个大户共同出资,把落滩镇主要的几条大路都铺上了沙石。并在鸾溪河河床较窄的地方修了河堤,建了一座桥。这座桥将落滩镇与外界连接起来,为落滩镇打开了新的局面,故此人们将这座平地而起的大桥命名为新桥。

从那以后,外面的人和事便通过这座大桥不断地走进落滩镇。

穆戈十七岁那年,四处流浪,身上除了一件破披风外一无所有。恰巧纳夫人在她的门外立了一个牌子,说要找一个可以打理田庄的人。在那时,无论是租是买,无论赋税多少,只要拥有一大片土地,就足可以极大地改变自己的处境。常夏县的所有流浪汉,包括家境一般的人,都对此望眼欲穿。每天纳夫人让前来找工作的人在街上排起长队,她则像个将军一样,昂首挺胸地上下打量每一个人。最终,她雇用了年纪很轻的穆戈。

穆戈的差事是同另外四个人管理两千五百余亩的土地,这两千多亩的土地每天要给农场带来十几件麻烦事。纳夫人小心谨慎,几乎事事亲力亲为。而其中有一件她最不愿意做的事,她会交给穆戈去做,那就是和一些无赖的租户去要账。钱这个东西可了不得,两个人会同为一笔钱财而眼红,恶语相向,甚至拳脚相加。

穆戈每次去要账时,租户们都指桑骂槐。当着穆戈的面说纳夫人不是人,好不讲情面,一个村住着,这点钱追着屁股要。“纳夫人也真是的,谁也没拿她当傻子,欠她的钱能不给吗?”纳夫人不在当场,这些话就得穆戈受着。而且这帮租户从来就没有给过足数,你要一百,给你八十。要八十,给你六十。所以穆戈常常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因为要不到全额,回来还要被纳夫人训斥。

纳夫人在落滩镇的正中心有一个方圆一百多丈的农场,她倾注半生心血,让这座名为石岚的农场在常夏县人尽皆知。石岚有两栋二层高的楼房,中间那栋窗户朝南的,比较高大的,二楼由纳夫人居住。一楼则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左边的那间屋子是柴苏的住所,中间是厨房和客厅,最右面是书房。右边的那栋楼,二楼给穆戈住,一楼给上了年纪的达鲁住。东面是一排平房,是非张和塔齐步分别住在两头。剩下的房间都装着粮食,或者是一些农用器械。

纳夫人平生有三大愿望,第一个愿望身体永远健康,第二个愿望是吃饱后永远不饿,第三个是希望钱能像庄稼一样,种下去,便能长出更多的钞票。第一个愿望,至少到现在为止,纳夫人已经实现了。后两个纳夫人年过半百,未能如愿。纳夫人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她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在她身上,也会发生许许多多的事。而穆戈每一天的生活,则因此充满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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