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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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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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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蚀》连载

第四章 田恒

田恒独揽了大权后,始终没有忘记一个人——晏婴。他对家人说:“晏婴与我们田家有世仇,当年,他对我们田家横加指责,让我们活得胆战心惊。”

“是啊,这个人着实可恶,差点葬送了我们田氏后裔。”

“现在他虽已作古,我们也要让他在阴曹地府不得安生!”

“人都死去多年了,我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田恒一脸阴险,道:“什么好办法?想有就有!挖开他的坟墓,将尸体挫骨扬灰。”

“这样不好吧,恐怕惹起民愤。”

“有什么不好的?当年我们人在屋檐下,现在是我们说了算。”

田家人还就真这么做了。齐国百姓不忍心见到这位辅政50多年的大夫暴尸荒野,偷偷将晏婴的尸体收拢起来,运到卫国的滑县安葬。

齐国面临内外交困的形势,内部的百姓怨气很大,外部诸侯不服,他对此一直苦无良策。

祸不单行,越国借口说他篡权诸侯,出兵攻打齐国,说:“为什么杀死国君而夺取他的国家?”。

田恒闻讯慌了手脚,急忙召集幕僚商量对策。

有的说:“越国来犯,实属欺人太甚,我国虽兵力不如越国强大,但可以动员全国军民,共同迎敌。”

有的说:“时下国内人心浮动,许多臣民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到大王的恩惠。如果倾城出动,恐怕难得民心,难以服众。”

有的建议:“大王何不效仿他国,割让几个城池给越国,或可免动干戈。”

争来争去,田恒都觉得不是破敌良策。他心里捉摸:倾城出动迎敌,不仅耗费国力太大,而且仅靠一批善战勇士带领老百姓去打仗,不一定能获胜,自己地位又不太稳定,闹不好还会出现反戈一击的局面。割让城池也非上策,自己刚刚掌权,就舍城丢池,将来难以建立威望,后患无穷。

正当他苦思冥想时,他的哥哥完子献计说:“我请求大王准许我率领一批贤良之臣出城迎敌,迎敌一定要真打,打一定要战败,不仅战败而且一定要全部战死。如此,可退越兵,保全国家。”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田恒不解地问:“出城交战似可准许,只是交战一定要败,败还一定要死,这我就不明白了,请问何故如此呢?”

完子从容回答:“弟弟现在是齐相,老百姓不了解你的治国本领,没有看到你的政绩,有的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你是窃国之盗,不一定愿意为你打仗。现在越国来犯,而贤良之中又有不少骁勇善战之臣,认为我们蒙受了耻辱,急于出兵迎战。在我看来,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齐国已经很令人忧虑了。”

“兄所言极是,可为什么非得你去主动战死才能保全国家呢?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田恒面对仁爱而又勇敢的哥哥仍苦思不得其解。

完子说:“越国出兵无非是要在诸侯面前抖抖威风,捞个正义的名声,况且,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吞并我们还不可能。我带领一批贤良之士,出兵迎敌,战而败,败而死,这叫以身殉道,越国一看杀死了你的兄长,‘教训’我国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而随我战死的那些人也为国尽了忠心,没有战死的也不敢再回到齐国来,这样一来,国内的人心也就稳定了,所以,据我看来,这是唯一的救国之策了。”

田成子边听边流泪,只好听从兄长的建议,哭着为他送别。果然,完子以身殉道后越国收兵。

悼公有个妹妹,嫁给了邾国国君邾子益,邾作为鲁国的附属国,但邾子益向来对鲁傲慢无礼。于是鲁哀公出兵伐邾,囚禁了邾子益,这下捅了大篓子了。

悼公说:“你这哪里是打我妹夫,分明是打我的脸么,我要出师伐鲁!”

其实,悼公执意伐鲁,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的鲁国妻子季姬也是不怎么遵守妇道的主,竟然与她的叔父私通,目的是报复。

田恒深知其中之意,然不动声色地说:“王上,以现在咱们齐国的一己之力,伐鲁恐怕不妥吧。”

悼公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妥不妥的,鲁国欺人太甚,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简直不把咱们齐国当回事儿了。你不懂的一双筷子容易断,十双筷子难折断的道理吗?咱们可以派人去吴国借点兵马,共同出师伐鲁。”

田恒眼一眨吧,继续拱火道:“那个吴国的夫差也不是傻子,没有利益他肯出兵马与咱们一同作战?”

悼公:“可以借此试试夫差这小子,对咱是不是一条心。”

吴王夫差端坐宫中,黑金色深邃眼眸滴溜溜乱转,斧劈刀削般脸庞,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一言一行充斥着野性魅力。

他一边在宫中欣赏着宫女们的舞蹈,一边与几个大臣把盏言欢,忽有内侍来报:“大王,齐国谒者求见。”

夫差端着酒爵,正要一饮而尽,闻听此言说:“齐国谒者?来干什么?”

内侍:“小的没有问,他说急着要见大王您。”

夫差:“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齐王遇到什么难处了吧,让他进来。”

内侍:“传齐国谒者觐见。”

谒者进来,将悼公的信件托举给夫差。

夫差展开信件阅读后兴奋不已:“我早就想小试牛刀一下,今天齐王助力,寡人师出有名了。”

谒者:“敢请吴王回话,小人回去复命。”

“那好吧,请告诉齐王那小子,寡人决定与齐军一起出兵伐鲁。”

谒者得令退去。

闻听齐吴联手讨伐,鲁哀公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很快后怕了,赶紧释放了邾子益,并派人向齐国谢罪。

悼公一看鲁哀公被吓破了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想不再追究此事。齐鲁两国又旋即和好,悼公尽管绿帽子戴的结结实实,季姬适时施展她的媚男术,夫妻随后又恩爱如初,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田恒奏请道:“大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各国都知道咱们要伐鲁的事情了,今又半途而止,如此反复无常,恐将失信于天下。”

悼公:“你的意思是一定要给鲁国点颜色看看了?”

田恒:“正是。”

悼公:“反正一切都准备停当,那就由你来处置伐鲁一事吧。”

鲁哀公光洁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在得知齐国不依不饶,哀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是肯定打不过齐国,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四处寻求对应之策。

周游列国后回到家乡的孔子,也知道了这件事,问他的学生:“当下国君遇到囧事,谁可以到齐国去游说一下?”

子贡站起来说:“学生愿往。”

孔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说:“你可知道去齐国游说什么人么?”

“还能有谁什么人,将悼公拿下不就成了?”

“此言差矣。悼公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子贡迷惑不解:“敢问老师,我去齐国的话,要说服谁呢?”

“当今的齐国,唯一人做主。”

“老师是说……田恒?”

“对。田恒。”

子贡来到齐国,找到田恒自报家门道:“田将军,我乃孔丘先生的学生子贡。”

田恒:“噢,你就是早有耳闻的子贡先生,别来无恙。”

“我受先生的委托,前来拜会你。”

“愿听其详。”

“田将军想要建功立业,我们鲁国非常能理解,我这次来不是来阻挡你的,但是有一句话我要跟你说明白。”

田恒:“先生但说无妨。”

子贡:“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

田恒一时没搞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先生此言怎讲?”

“你们攻打鲁国是错误的决策,鲁国难打,吴国容易打,你应该打吴国。”

田恒一听生气了,说:“你把我当二傻子吗?鲁国弱吴国强,傻子都知道那个更容易攻打。你的意思究竟是为什么?”

子贡清楚田恒攻打鲁国无非想进一步独揽大权,进而削弱四大家族的势力。说:“将军发动战争的目的,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一清二楚。你先想明白,你到底是忧在内还是忧在外,如果是忧在外,有别的国家欺负你们,那么你要打仗,肯定是挑一个弱小的过挨打,因为你打弱国没有压力,打赢了之后呢,还能起到威慑他国的效果。”

“照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呢?”

“但是你要是忧在内的话,你还打弱国,首先,一个国家再弱他也是个国家,你去攻打他,咱不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三百那也是你的损失。其次你打赢了弱国,回到自己的国家之后,国君是不是得对你褒奖,可是你现在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觉得你还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吗?”

田恒:“先生言重了,能得到国君的褒奖是为人之臣的荣耀,说我是万人之上可承担不起。”

“战胜鲁国,四大家族实力得以壮大,而且鲁国弱小众所周知,打败弱国岂能立威?攻打强大的吴国就不同了,既可以消耗四大家族,又可以架空齐王。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忧患在国内的转移矛盾攻打强大的,忧患在国外的先解决薄弱的。你也不用谦虚,那样你不光好处得不到,你还功高盖主,你觉得哪个国君会允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鲁国即使已经释放了邾子益,也是应当受到惩罚的。”

“鲁国是个弱国,且并派人向齐国谢过罪,打赢了又如何?但是你打强国就不一样了,打强国一时半会你打不下来,到时候国君乃至整个国家都会跟着你一起紧张,他们都希望你能打赢这场仗,所以,到时候你就可以跟国家要兵要粮,要钱要枪,你缺啥他都得给你上,当你把所有的资源都拿到手之后,你再跟他说,我想要你的那把椅子。到那时候你觉得他还有拒绝你的资格吗?”

田恒听完了子贡的这番高谈阔论,先是吓出了一身冷汗,然后连连对子贡作揖道:“多谢先生今日的教诲,要是没有先生帮我分析,我险些酿成大祸啊。请先生收下我的膝盖吧。”

送走子贡,田恒旋即来到齐王宫内,对悼公说:“大王,我想了一宿,觉得伐鲁之事实在是劳民伤财,还是就此罢兵为好。”

悼公闻听此言先是一怔,继而说:“军队已经集合完毕,吴国的军队也等待一同进发,这样出尔反尔不好吧。”

“任何事情都是在不断变化之中,停止伐鲁也在情理之中,不存在出尔反尔的问题。”

“我早就说不再追究此事了嘛,可你一再坚持伐鲁,我才同意了的。”

“我考虑再三,觉得攻打鲁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吴国的事怎么向人家交代呢?”

田恒:“那好说,可着人辞谢夫差不必出兵了。”

“夫差那小子是个愣头青,难缠的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走一步说一步吧,先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再说。”

悼公:“我知道相国有的是办法,一切有你酌情办理吧。”

“那好,我现在就差人去辞谢夫差。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

“夫差的宿敌不是我们。”

“你是说的越王勾践?”

“是的。看下一步夫差如何对待我们吧,倘若他不识时务,可联合……”

“我明白了。”

夫差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共同伐鲁的事情,齐国谒者呈上信函,没等阅完勃然大怒:“齐君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儿!”

吴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有人问:“大王,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们看看吧!本来说好了一起伐鲁,这么大的事,他说不伐就不伐了,事先也不跟咱们通通气,一切自作主张,好像咱们是一个任凭摆布的木偶。”

有大臣说“这样反复无常的君主,恐怕自己都是个提线木偶吧。”

“不管他是个什么木偶,这里边一定有人在搞鬼。”

“除去那个田恒,还会有谁呢。”

夫差咬着牙说:“敢情我吴国是齐国的附庸,耍着我玩呢!进退都得听你齐国的?我倒要发兵北上,亲自到齐国,去问问他们反复无常之故!”

“对对对,他不伐鲁,咱们也不伐鲁,既然军队已经待命,直接去伐齐。”

吴国的军队浩浩荡荡往齐国开进。

鲁国得知事情的原委,一看吴国生了齐国的气,连忙派人过去见吴王说:“你们打齐国,我们鲁国也不能闲着。”

夫差:“你们想怎么样?要联合齐国攻打我们?”

“不是,我们国君派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共同出兵去攻打齐国。”

“你们太弱小了,出不了多少兵马,凭我们吴国的一己之力,灭掉齐国不在话下。”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鲁国是太弱小,但是愿意随同吴国共同伐齐出一份力。”

“鲁君真是这么说的?”

“我们不能和齐国一般,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那好,你速速回国,让你们国君立即派军队出征。”

鲁国使臣火速回国向鲁君汇报去了。

齐国南部边境的鄎地,吴鲁联军集结准备伐齐。春末夏初之际,联军杀到了艾陵,与严阵以待的齐国军队相遇。

两军阵前出奇的寂静,这是爆发大战前的征兆。

夫差:“多派出些人,去侦察一下齐国军营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

鲁国司马叔孙州仇:“对面的齐军,主力是来自传统士乡的国人,到了后来,他们自然转化为征兵对象,在战斗时需要从军作战;齐国的精锐部队,是被称为技击之士的精锐募兵。”

夫差:“他们作战有什么特点吗?”

叔孙州仇:“在兵种类型上,这些人属于精锐的轻步兵部队,善于单兵混战或者伏击战,平时需要进行搏击、角抵、箭术、驭术、剑法、游水等方面的训练,他们每斩下一个敌人的首级,就可以获得一金的奖赏;但面对阵列严密的精锐步兵,他们的优势并不明显。”

情报侦察人员也向夫差报告说:“据我们侦查到的情况是,齐军分上中下的三阵配置。”

夫差:“我判断,齐国那些不想打仗的大夫和将领,大都集中在齐军左翼,也就是上军高无丕的麾下,但是国书指挥的中军战斗力较强,而且战斗意志旺盛。”

该怎样排兵布阵呢?交锋前夜,夫差下令:“厉兵秣马,在天未亮时,战士们披甲备战,准备朝食;并趁着夜色紧锣密鼓组织布阵。”

叔孙州仇:“我们在破敌之术上,应该先以左右翼翦除敌之两翼,再破其中军。倘这一过程进行不顺利,由吴王亲帅中军王卒攻击顽抗的齐军左翼或右翼,最后席卷敌之中军。”

在对面的齐国营地中,一切貌似井井有条,士兵在阵前安置蒺藜阵,蒺藜阵后是用战车连成的壁垒。将士将长牌插在车的侧面,组成城墙垛口的形状,弓弩手从后面放箭。车阵的后面依次是长矛手、短矛手和持剑近战的武士。最后空心阵的中央是辎重车和非战斗人员,营地四周游荡者大量的游哨和斥候。夜晚军队的不同部分用鼓声联络。

由于齐国大夫们对于战争的前景看法不同,所以齐国武士贵族们在战前的反应截然不同。

公孙挥下令:“士兵准备好绳索,捆绑短发的吴国人的人头,因为吴越之人有断发文身的习俗。”

公孙夏则命令:“部下唱《虞殡》,暗示命不久矣。”

陈子行命令:“部下准备好下葬用的含玉,意思是自己即将前往阴间。”

东郭书则表示:“打了三次仗后,我必然战死,这是第三次战斗,我的大限将至。”然后派人拿琴做礼品去问候弦多,说:“我不会再见到您了,请您收下我的敬意吧。”

田乞的弟弟陈书则表示:“这次去,我只能听进军的鼓声,听不到退军的金声了。”

齐国大夫们由于田氏加紧对姜氏公族的取代而心神不宁,人心惶惶。

田乞对弟弟陈书说:“如果你战死了,我们的家族就能飞黄腾达。”

陈书:“请哥哥放心,兄弟我一定身先士卒,引导国氏和高氏同吴国蛮族死斗到底,借助吴国之手来削弱齐国的国、高两大家族。吾闻鼓而已,不闻金矣。”

在决战的当天,五月的鲁西南天色阴沉,仿佛是天帝预见到了惨烈的杀戮,要亲自清洗凡间杀戮的鲜血。

初夏的暴雨,对于吴钩男儿并不陌生,湿润的气息,让他们想起南国故乡的风土;而雨天带来的泥泞,却对于齐军战车的使用造成了大麻烦。

夫差全身介胄,披甲持剑,衣甲的袖口和脖颈的裸露部位,隐隐露出了吴人喜欢的龙蛇纹身,这是他们喜欢的神秘图腾。身后的侍从们,为君王撑起伞盖,为他手持象征着杀伐之权的斧钺,以及夫差喜爱的长矛。

正值青壮的武士君王,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锐利的目光穿过如烟的白雨,遥望隐约紫色的齐国军阵,这是对手的古老传统:齐王好紫衣,一国尽服紫。

吴军步兵也多断发纹身,身披轻装皮甲,穿戴箬笠,手持倒梯形的盾牌与利剑,长矛或者铜戈。吴王身边的精锐部队,大都是出身士人与大夫,手持利剑,长铍,身披铜甲或者犀牛皮甲,使用鲨鱼皮制作的箭囊。

从左到右,依次是胥门朝的上军,王子姑曹的下军,展如的右军。吴国步兵以步兵百人一行为一单位,长官称“官师”;十行千人,长官为“嬖大夫”;百行万人为一方阵,长官为将军。前排的师官作为精锐剑士,手持有繁复花纹的犀皮盾牌,背后战士为他手持窄长的军旗,标志各自的建制,在开战中,这些基层军官会身先士卒,陷入敌阵,为后面的战友开路;嬖大夫拥有一面军鼓和旌旗,手持鼓槌,随时准备下令。在服色上,左翼吴军统一红旗红甲,中路吴军和夫差直属部队统一使用白甲,右翼的吴军统一使用乌衣黑甲,看起来整齐而壮观。

夫差正在做着集中民力,全力北上称霸的大国之梦。此刻他下令:“乐官鸣钟鼓。”

经过严格训练过的乐师开始击鼓奏乐,在传令兵“利趾者”的奔走下,全军逐渐得到了号令,渐渐的吴军阵势声浪如潮,呐喊如江,在雨中向着北人发出猛虎般的咆哮,仿佛要将中原震得山河板荡。

作为中军预备和殿后部队的鲁国军队,无比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在发出攻击信号之后,按照战前规划,右军展如下令步兵们以前进——整队——再进的方式出击,到了距敌一里之地才发动冲锋。

齐军本来准备派出勇士向吴人挑衅,邀请单兵决斗,但吴人并不理睬这一行动,所以战斗没有以齐军期待的致师单挑——步兵出击——战车冲锋的模式展开。冒着战车射手和步弓手的箭矢,吴人前排的师官挥舞剑盾,带头上前,用剑直刺齐军人的面部,或者砍杀敌人的脖颈,关节等部位,如同钉子一般钉入齐军,面对使用剑盾的精锐剑士,使用短戈,长戈,短矛的技击之士明显处于下风,在被剑盾砍杀后就是各种枪矛的刺杀。由于本来就没什么斗志,高无丕下令战车兵放弃徒卒开溜,留下上军的步兵给吴人斩杀。

在发现高无丕战况不利之后,吴国的中路和左路也开始向自己压来。国书立马反应过来,吴人不会以常规模式开战,与其以完整的中军,冒着队形混乱的风险,拯救溃散的上军,还不如直接集中剩下部队击垮对面的对手,尽量争取击垮对方的一翼,好做下一步周旋。

于是国书下令:“下军和中军出击,车前步兵退开,每乘战车先行出击,带着各自的步兵单位扑向对手。”

在战车逐渐完成了加速发起冲锋后,隆隆的战车虽然受到了雨水和泥泞的干扰,但也给吴军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冲击,打的胥门巢的队伍持续后退,面对战车的全速冲锋,缺乏战车传统的吴军应对逐渐显得吃力起来,战车的战马胸前有皮甲,可以部分抵挡箭射或者枪刺,而车上的射手持续放箭,车右手持长戈扫击车下的步兵。后面的齐国人则纷纷跟进。位于中路的王子姑曹由于有夫差的王卒压阵和督战,所以没有立即后撤。

眼看齐军的中军和下军正在对吴国的上军疯狂打压,吴国的剑盾步兵在齐国战车的车驰卒奔下阵型混乱,和齐军陷入了一对一的单挑对决,而且还有后继不利的态势。在师官和大夫们的维持下,吴军数十人为一阵地面对整齐的齐国戈矛。一些战车冲锋的位置过前,导致马具损坏,战马战死,车上的齐国人就下车与吴人格斗。

夫差发现这一局面后,趁着齐国中军在继续压向胥门巢的军队之时,突然下令:“以鲁国战车兵和自己的战车部队为前导,带着士气旺盛,还没有击鼓进军的中军王卒大举出击,冲向露出侧翼的齐国的国书部队。”

在这一轮冲锋中,白甲白旗的浪潮吞没了紫色的旗帜和甲胄,战车打击之后,随机跟上的吴国精锐剑士们以灵活的队形冲击并切割对面的齐国中军。

国书的军队猝不及防,被联军一波打散。

吴国剑士们纷纷斩下齐国人的头颅。

夫差:“不要散开杀敌,继续列阵,进一步将敌人的上军和下军分割开来,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结果不出夫差所料,齐国的下军被吴国的下军、中军还有夫差的王卒全部斩杀,最后只有一开始就撤退的高无丕带者少数将士撤回临淄,报告战场的惨状。

悼公被吓傻了眼,“这这这可怎么办?”

田恒:“王上莫慌,我来一计,够夫差喝一壶的。”

“那还等什么?等着被人灭国啊!”

“王上还记得我说过,夫差的宿敌不是我们吗?”

“记得啊。”

“当下就可以派人到越国游说,说夫差倾举国之力与齐国打仗,至于他勾践如何动作嘛,他晓得怎么做。”

“哎呀哎呀,这么好的计策你不早说出来。”

“一切要等到时机成熟后。”

吴王夫差的御帐前,跪着一排排手脚被捆在一起,发髻凌乱,解除铠甲,战袍被血色染成乌色的齐国战俘。他们已经没有了傲慢和强横,而是惊恐的望着南方人诡异狰狞的祭祀仪式,和吴越人脸上的狞厉纹身,听着他们完全不懂的吴地方言,揣测着自己的命运:是被礼送回国,还是就地丧命?他们的身后,是同样满身血污,但是威风凌凌,手持利剑的吴国剑士。手持长矛的夫差,用夏言傲慢地宣布给齐国俘虏还有鲁国盟友听:夫差敢昭告吾祖太伯、仲雍:齐侯壬冲犯王命,不鉴于楚之亡。夫差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铍搢铎,遵汶伐博,战于艾陵,天舍其衷,齐师败绩。

随后夫差大手一挥,利剑飞舞,一颗颗头颅落地,鲜血从肢体断裂处喷溅的尸体们,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没有砍中要害的俘虏被补剑后,就没有再痉挛挣扎了。

夫差看着眼前的一幕下令:“将斩获的齐军人头垒成巨大的‘京观’。”

艾陵之战结束了,雨势渐渐减小,战场附近的原野上,留下了一驾驾战车碾过的车辙,残破的盾牌,断掉的箭杆,积水与血污,泥浆混在一起,调和成诡异的颜色。山上的松树针叶上,新鲜的雨滴青翠欲滴,摇摇欲坠。

夫差给周天子上书:“夫差不贳不忍,被甲带剑,挺铍搢铎,遵汶伐博。簦笠相望于艾陵。”

在熟悉中原外交运作的臣子的安排下,齐军主将国书的人头还有一封用词典雅,但是内容含有杀机的书信,被夫差送给临淄:“吴王闻齐有没水之虑,帅军来观,而齐兴师蒲草,吴不知所安,集设阵为备,不意颇伤齐师。愿结和亲而去。”

悼公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战败的命运,被迫暂时议和曰:“寡人处此北边,无出境之谋。今吴乃济江淮喻千里而来我壤土,戮我众庶,赖上帝哀存,国犹不至颠陨。王今让以和亲,敢不如命?”

齐人举国震惊,都责怪悼公没事找事,惹来一堆麻烦,怨气越来越盛。

悼公此刻哭笑不得,仰天长叹道:“我这干的是哪门子事啊!”

田恒:“那个夫差就是个楞头小子,啥事都能干得出来啊。”

悼公:“哎,都怨我一时逞能。”说完,一屁股瘫坐下。

“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常胜将军,您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把咱们齐国的老本都亏没了,民怨沸腾啊。”

“王上,只要咱们休养生息,韬光养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拿下夫差那小子不在话下。”

“嗨,只能这样打圆场了。还望相国多多在众人面前给寡人说情。”

“那是自然,您就一万个放心吧。”

田恒趁着大家正在抱怨悼公的当口,私下挑拨鲍息说:“你为什么不干点大事,对外可以解决吴国的怨气,对内也可以报你们鲍家的仇。”

鲍息推辞道:“你是说……这事我干不出来。”

田恒拍拍鲍息的肩膀说:“鲍大夫,欲成事者,莫发慈悲心肠,这事我替你办吧。”

一句话把鲍息惊得目瞪口呆:“你替我办?千万不要把我牵涉进去。”。

“是啊,既然鲍大夫仁慈心肠,田某与你是世交又同朝为官,尽一臂之力也是应该的啊。”

“不知田大夫有何良策。”

田恒诡异一笑:“你想知道吗?”

鲍息:“当然想知道个明白。”

“我还是暂且不告诉你吧,怕你提前走漏了风声咋办。”

鲍息略带怒气说:“你不告诉我,我就把这事捅出去。”

“莫急嘛,鲍大夫。咱们大王喜欢排场,有事没事就在校场阅兵,并且一边阅兵一边喝酒。”

“那又怎样?”

“明人还用细讲?剩下的事你自己琢磨么吧。”

这天悼公又进行阅兵,他坐在看台上,看着阅兵场上手持武器,威风凛凛的将士,一脸兴奋的模样。

“卫兵,怎么还不给我上酒?”悼公急得抓耳挠腮问。

卫兵赶忙给他斟上一杯酒,悼公端起一饮而尽道:“好酒。”然后又指了指见底的酒杯。

卫兵心领神会,赶紧又斟上一杯。

将士们喊着口号,排着布阵演练的动作,场面宏大,气氛一下子提高了悼公情绪,他眼盯着兵士,伸手端起酒樽,只抿了一口,感觉不对劲,问:“这是什么酒?”

话一说完,嘴唇发紫,就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看台上。

田恒等众大臣连忙呼喊:“大王你醒醒,你醒醒啊。”

“赶快去叫御医来。”

等御医赶到,掐了掐人中,摸了摸脉动,摇了摇脑袋。

“怎么样了?”

御医还是摇着脑壳:“大王驾崩了。”

这时,田恒给鲍息递了个眼色。鲍息浑身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田恒按照预定的计划,立即派人去给吴王夫差送讣告说:“大王替天行道,来讨伐我国君,没想到我国君最近暴死,这是上天替大王动手了,请可怜可怜我们,不要伤害我们的国家了,我齐国愿世世代代服侍大王。”

一把马屁拍的夫差借台阶而下,吴鲁联军遂还。夫差假惺惺三日哭于军门之外。

悼公死,国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畏惧田氏家族的势力,也不敢多言。毕竟悼公确实不得民心。田恒于是安排了悼公的儿子壬接班,是为齐简公。

简公想着削弱一下老田家的势力,于是安排田恒做了右丞相,自己的家臣阚止做了左丞相。

田恒本来是要一人独霸朝政,凭空多了一个阚止出来当道,便暗恨在心。两人开始时面和心不和,暗地里互相拆台。随着双方在一些重大利益和决策上的矛盾越来越尖锐,到了后来逐步演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双方都恨不得灭掉对方才好。

但是田恒现在的首要目的,是收拾高、国二氏。

于是田恒奏请简公说:“你看鲁国啊,明明跟我们是邻国,却跟吴国一起打我们,这个仇你能忘吗?”

简公唯唯诺诺说:“是啊是啊,不能忘,不能忘。”

田恒马上推荐国书和高无平为大将,一干国、高族人为副将,出兵讨鲁。

从此以后高氏、国氏,大势已去沦为田氏附庸。

田氏一族经过三代经营,在齐国已经没有敌手,至于简公宠臣阚止,在齐国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根据浅薄,被田恒清除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简公自幼就生活在刀光剑影的恐怖之中,即位后不得不任用田氏力量,田恒把流亡在外的公子、公孙召回国内,归还其原有封地财产,没有俸禄的公子、公孙分给他们食邑,从而取得公族的支持。

田恒与阚止虽然同朝为官,但是两人的出身和政治背景完全不同。

田恒是齐国世袭大夫、田氏宗族的第八代宗主,出身高贵,地位显赫。田氏宗族经过数代经营,在齐国势力很大,他们甚至可以决定国君的废立;而阚止则是公室家臣出身,出身卑微,没有什么特殊的政治背景。

当年阚止随简公一起在鲁国避难,他忠心耿耿、不避危难,故而深得简公信任。不同的出身和政治背景,势必导致不同的利益之争,“二人相憎而欲相贼 ”,种子埋下了,引燃导火索是迟早的问题,一场血斗不可避免。

大夫诸御鞅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这一情况,他向简公建议道:“田、阚不可并也,君其择焉。”

“这些事寡人不是不明白,择焉何其难,田氏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安插阚止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相互掣肘。”

诸御鞅:“大王,到头来必将引起祸乱的。”

简公一摊手:“我又奈何得了。”

“一不做二不休。”

简公皱起眉头:“那样更会乱上加乱。田家人能放的过我吗?”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王你就等着看戏吧。”

“奈何奈何。”

刚愎自用的简公认为,两大权相相斗正中下怀,因为这样才能把最终决策权掌握在他这个国君手里,御鞅太过虑了。

公元前481年,在简公和稀泥式的纵容下,田恒与阚止之间矛盾不断激化,终于爆发了一场火并。

事情的起因是,齐城内有人被杀,阚止派人将凶手捉拿归案,阚止提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凶手满不在乎地答:“田逆。”

“你为什么杀人?”

“看他不顺眼。”

“看不顺眼就可以任意杀人么?杀人越货都是死罪!”阚止义正言辞,“把田逆关进大牢,等候处置。”

还没等阚止采取下一步行动,没想到大牢头领也是田氏族人,田逆被关进来后,大声呼道:“你们赶快把我放出去,惹怒了田相国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牢头:“你莫慌张,也别吵闹,这事儿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怕什么怕,有相国给咱撑腰呢。”

“要遮人耳目呢。”

“遮谁的耳目?阚止?他敢跟田相国较劲?找死呢!”

“别嚷嚷,我自有办法。”

“好,我听你的。你若是让我吃半点苦头,就不是田家人。”

很快田逆出狱了。

阚止想,既然你田氏已经落下把柄在我手中,正是借机翦除田氏势力的机会,于是他和自己的家臣田豹商量办法。田豹其实也是田氏的远族,后来投到阚止门下,并得到信任。阚止向田豹许诺道:“如果你能帮我尽逐田氏,我就让你当田氏宗主。”

田豹总归是田氏族人,他反而劝谏阚止道:“田氏族人中真正与您对抗的只有少数几人,您何必兴师动众,赶尽杀绝呢?”

阚止不理会田豹的建议,一意孤行要尽逐田氏,田豹反过来居然把阚止的行动计划告诉了田逆,他特意提醒道:“阚止有君主支持,田氏若要成事,必须抢先下手。”

田逆得到这一重要情报后,立即去向田恒通报。

田恒说:“看来我们必须果断决定提前动手,立即解决掉阚止。”并预先安排田逆潜入内宫之中作为内应。

夏五月壬申这一天,田恒正式发动政变,他们兄弟八人分乘四车冲入宫中,当时阚止在朝中处理公务,见田恒等人进来,他不明就里还起身相迎,田恒那管这一套,一把将其推到门外,然后关上宫门。内宫侍卫企图反抗,被埋伏在内宫里面的田逆等人,刀枪并用结果了性命。

此时,简公和夫人正在檀台饮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田恒挟持到内寝之室。简公厉声喝问:“你们要造反不成?”

田恒开始并不想加害简公,只想挟持他,逼迫阚止就范,可是简公误以为田恒要加害于己,便操起武器来攻击田恒,田恒的同党大史子馀在一旁高声喊道:“君主不要误会了,田恒不是来谋害您的,他是来清君之侧的。”

简公根本不相信他们的鬼话,情绪激动,暴跳如雷,让他们通通滚出去。田恒见挟持简公不成,打算放弃行动,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愤愤地说:“何处无君?”意思就是要改换门庭、另立门户。

田逆此时拔出佩剑来拦住他威胁道:“行事犹豫不决半途而废,日后必将祸害田氏!既然我们今日举事,田氏族人都不得中途退却,否则我将代表田氏宗主诛杀之!”

受到田逆的鼓动,田氏族人重新在宫门外集结,与阚止的部众激战于帷门和大门。阚止寡不敌众,一路败走,慌乱之中误入田恒的私邑丰丘,被丰丘人捕获后押至田恒面前,田恒将他诛杀于齐都临淄的郭关。

简公知阚止被诛,估计田恒也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匆忙逃至舒州。此时这个曾自以为是的简公懊恼地说:“如果当初听从诸御鞅的建议,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一不做二不休,田恒立马发兵舒州,抓获简公,将其弑杀,拥立其弟即位,是为齐平公。

田恒自己继续为相,成了齐国独一无二的真正的权臣。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田恒开始通过对外割让土地来结交诸侯,他把齐国曾经侵占鲁国、卫国的土地全部归还,又同西方的晋国韩氏、魏氏、赵氏三大家族订约立盟,与南方的吴国、越国互通使臣,对内则施行赏赐,亲近百姓,从内外各个方面稳定了齐国政治。

田恒对齐平公说:“施行恩德是人们所希望的,由您来实现;而执法惩戒是人们所厌恶的,请让臣去执行吧。”

一个一心为君的忠臣嘴脸跃然于朝堂。

这样过了五年,齐国的政权都归田恒把持了。时机终于成熟,是时候排除那些埋在身边的地雷了!

于是田恒利用手中权力把鲍氏、晏氏,以及公族中较强盛的家族全部安上罪名予以绞杀,并分割齐国从安平以东到琅邪的土地作为自己的封地。自此,田氏集团的封地比齐平公享有的自留地还要大。

待一切进入平常,田恒已经高枕无忧,在申桥苑囿内专门开辟一处红楼,作为田家的接待中心。

乌河的一座石桥,联通齐都临淄申门。桥两边,河两岸,茂林修竹,荷花映塘,水榭楼台,金碧辉煌。

这儿本是齐君和大臣们游乐、打猎的场所,现在成了接待中心,田恒安排专人,广选美女入住,足足有上百人。她们别无事事,天天涂脂抹粉,打扮妖冶。

美女多了,田恒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在苑囿内徘徊,走着走着,差点跌入水中,舍人急忙过来搀扶住他,问:“相国似乎有什么愁事吗?”

“嗨,我有什么愁事瞒不过你。”

“相国日理万机,小的只管杂七杂八,哪敢掺杂半点私心?”

田恒看了一眼红楼,说:“你也看得出来,我这把年纪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每人一晚自然隔得时间长,你何不编组试试?”

“怎么编组?”

“仿照天干地支纪年法,每晚五人基本就能解决。”

“好,这个办法好,此事就有你来操办。”

又过了段时间,田恒找来舍人说:“你出的主意好是好,可我身体吃不消啊。”

这时,围拢在他们脚下的一群金毛犬在撒欢,然而毛色有黄色、花色还有黑色的。

“去去去,别在这儿捣乱。”舍人大声吆喝驱赶着。

田恒瞅着这些狗狗问:“怎么毛色这样乱?”

舍人说:“这金毛一到发情期,不管什么品种都能相互杂交,才导致花色杂乱,但不管什么花色,金毛都当做自己的崽子呵护喂养。”

田恒蹲下腰,抚摸着一只只幼崽,紧皱的眉头散开了。对舍人说:“往后所有来的宾客,不设禁忌,怎么让他们开心高兴怎么办。”

舍人会意地点点头说:“小的谨遵相国所言就是了。”

有美景,还有美女,这处接待中心宾客如织,实际上这些宾客和舍人不是一般人,他们要么是出身于姜姓的公室后人,要么是列国的公室子弟,这些 “士族”,虽然没有多少政治待遇,但都是胸中有丘壑,且与各国政治势力能搭上钩的牛人。

所有客人酒足饭饱之后,还有一个娱乐项目,就是跟美女们相互取乐。

客人来到此处就不愿意走,有的长期在此逗留,日日笙歌,夜夜云雨。不长时间,美女们大腹便便,接二连三生下来小娃娃。

娃娃的哭闹声不绝于耳,不管白天黑夜此起彼伏。

舍人对田恒说:“相国,这些女子生下孩子来怎么办?”

田恒:“生下的孩子都给我养着,好好地养着。”

舍人:“现在已经生了100多个孩子了。”

田恒笑呵呵说:“100多个还算多吗?好,好。男孩有多少?”

“男孩子也有70多个了。”

“能生多少算多少,多多益善。”

“问题是,这些孩子都有妈妈,却很难分清爹爹是谁。”

“用得着你来分清吗?这些孩子将来都姓田,我就是他们的亲爹爹。”

舍人嘿嘿一笑道:“这些孩子都是你的?连庶出都不是啊。”

“管他什么出,我能够有这么多儿子,谁人能与我相比?将来天下无敌手,天下就是田家的天下。”

“领教了。”

齐国这个东方大国,严格遵守“天子、诸侯、卿、大夫、士”的等级。

被景公赐姓的孙书,生子曰孙凭,凭生子孙武。

这天雨后,天清气爽,纤凝透下几缕扶光,淄河水流翻滚,田野里有几个小儿放纸鸢,孙武牵了栾妹的手正在踏青。

栾妹指着半空中的风筝说:“你看那风筝飞得真高,可别断了线。”

“断了线的风筝,挣脱了束缚,只能满世界游荡了。”孙武说。

“你拉着我的手,我牵着你的心,咱们永远不做断了线的风筝。”说完,栾妹依偎在孙武的怀中。

孙武:“你看这淄河的水,从沂山上下来,裹挟着泥沙,一路翻滚颠簸来到这平原地带,稍显得宁静了,其实,私底下暗流涌动得很呢。”

栾妹:“你怎么知道私底下暗流涌动得很?”

“若不信你下去试试。”

“俺可不下去试,万一让水冲跑了怎么办?”

“有我呢,我跳下去救你。”

“武哥,你对我真好,这辈子俺就托付给你了。”

“你的眼光不错,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这对恋人徜徉在幸福中。

孙武的母亲叫范玉兰,她出身名门,受过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知识丰富,见多识广。

从孙武刚刚会走路时,她就开始给其讲古代神话,讲英雄故事,讲人间传奇,一个个娓娓动听的故事,让孙武着迷。还有那些陶冶情操、提高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智力问题,也深深吸引着孙武,激发着他勤于思考、认真学习的欲望。他的好奇心很强,经常提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那天,孙武睁着好奇的眼睛,问母亲:“盘古开天地的那把大斧是谁制造的?女娲既然是人类的创造者,可为什么今天女人的地位低下?愚公为什么不搬家而是选择移山的愚蠢做法呢?”

对这样的问题,玉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有一次,玉兰给儿子讲嫦娥那超尘脱俗的美貌,与后羿之间的爱情,吃仙丹奔月宫,撇下丈夫过孤独冷清的生活,以及天帝将她贬成一只癞蛤蟆的故事。讲完了,范玉兰评论说:“美貌如花的仙子一下子被贬为一只蛤蟆,命运对她太不公平,天帝太狠心…...

孙武却不同意母亲的观点,反驳说:“后羿射日,拯救人类,背叛天庭,是英雄壮举。嫦娥只顾自己成仙,背叛了他,活该变成癞蛤蟆。”

玉兰叹了一口气,觉得儿子的想法有点偏激。不过,儿子能够独立思考问题,却又让她欣喜。

还有一次,玉兰给儿子讲唐尧的功德,她说:“尧是个至仁至圣的谦谦君子、天衣无缝的完人……

孙武马上打断了母亲的话:“孩儿不这么认为,‘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不是娘对儿子亲口说的吗?”

范玉兰瞠目结舌,一时无语以对。小小年纪,竟敢亵渎先贤圣哲,这孩子未免太大胆了。但她又不能不为此而高兴,只是敷衍着尽力反驳儿子的观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对于一般常人来说的,对于圣人,则另当别论。”

孙武仍然据理力争,非常自信地说:“尧的臣子相柳、孔壬和三苗,都是些祸国殃民的大坏蛋,尧一再宽恕他们的滔天罪行。这不是对少数人仁义却害了多数人吗?我看就是假仁假义。而鲧奉命治水九年,抛妻别子,吃尽了千辛万苦。虽说他有刚愎自用的缺点,但他毕竟一心为公,为拯救灾难深重的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由于天灾,导致了治水失败,尧却将鲧处死了这种做法就不是一种仁义之举,是失去理智的做法。”

孙武在其叔父司马穰苴的影响下很爱读兵书,诸如《黄帝兵书》《太公兵法》《易经卜兵》《军志》《军政》《军礼》《令典》《周书》《老子兵录》《尚书兵纪》《管子兵法》什么的,孙武经常爬到阁楼上去看。

孙武的家庭老师教孙武念书,孙武看到一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于是问老师。

老师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国家的大事,就是祭祀和战争。”

孙武奇怪地说:“祭祀仅仅是精神寄托,没法跟战争相提并论。”老师一时语塞。

孙武说:“战争主宰很多人的命运,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认真调查是不行的!”

这天, 老师发现孙武在外边玩,就说:“孙武,过来。我教的东西,你都会了吗?”

孙武说:“嗨,会了。”

老师吃了一惊,笑了笑,说:“那你背给我听听。”

孙武口若悬河地背了起来,老师瞪大了眼睛,看着孙武一个字一个字地背出来,他说:“好了好了,你玩去吧。贵族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呀。”

他们这一支虽说已经姓了孙,可他们还是田氏家族的人,种族之间遇上矛盾,当然胳膊肘不能朝外拐。

高栾两家与田氏家族势同水火,一心要将孙家灭门,不料孙凭早有防备,联合鲍氏家族埋下伏兵,彻底铲除了高氏与栾氏。孙武与栾氏家族里的栾妹早已相互倾慕,孙武为了救栾妹,直接导致了自己父亲孙凭意外死亡。

有情人泡了汤,孙武迫不得已,另娶了鲍家的女儿鲍田一,可惜一直未生子。而后,孙武与栾妹情断意连,意外怀上了孙武的骨肉,最后忍辱嫁到孙家做妾。孙武原本以为是个圆满的结局,谁知栾妹给孙武做妾的目的,是行刺孙家老祖,行动暴露后挥刀自杀身亡,只留写一个孤苦伶仃的婴儿,无奈之下,孙武交与尚未生育的鲍田一抚养。

此时齐国内乱不已,纷争已久。

孙武父亲、叔父和心爱的栾妹先后离世,心灵深处受到巨大打击。他崇拜族祖叔田穰苴,从此闭门不出研习司马兵法,兵学造诣极深,写出了一部《孙子兵法》。可孙武这一代人只是一个“士”,属于最低等级的贵族。作为外来的田氏家族与齐国其他大家族之间的矛盾越发激化,稍有不慎,整个家族将万劫不复。

这天,孙武和好友在齐长城上漫步,好友对孙武说:“现在这个社会,‘王侯将相真有种’,在等级森严的齐国,上流人士不太认可‘士’的言论,你想要在军事理论上有所建树,必须到‘卿’的位置才行,就目前的情况看,这基本上属于天方夜谭。”

“龙生龙、凤生凤、鼠生鼠,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事是不可能的。”

“人家贵族几辈子的努力,怎么可能比不过破落户,让你这样的寒门小贵族一跃而上?”

“齐国富庶生活优越,四周没有什么大国威胁,数百年下来贵族体系稳固,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机会了。”

“想要建功立业的话,最好是离开齐国。”

“列国打仗都有一套规矩,两军要堂堂正正地在共同认可的时间、在双方共同认可的战场上对战,不能偷袭、不能突袭、不能截粮道、不能不宣而战。”

“你写的兵书,被有些人认为是一本惑乱人心的‘妖书’,因为与齐国信奉的军事思想格格不入。”

“是啊,我的战争观是五个字,即‘兵者,诡道也’,战争是一场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游戏,为将者‘廉洁可辱,爱民可烦’,率军攻略别国,要“侵掠如火”,他们接受不了啊。”

“未来的战争观,当如你所言。”

“众多势力暗自争斗,真是令十分痛心,我对自己的国家爱恨交加,空有一身本领又得不到展现。”

“你何不去楚国施展自己的抱负呢?”

“你为何不说别的国家,单说去楚国呢?”

“你知道伍子胥吗?”

“我知道他,当初我们同在大司马门下学习兵法。”

“他现在在楚国也算是个人物,你去找他准能受到重用。”

“那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老窝在家里受憋屈,也想出去闯荡闯荡呢。”

“你又不是明珠暗投,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孙武:“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齐国吧,客居他乡难得遇上慧眼识珠之人。”

好友:“我说你呀,怎么忘了你的祖上也是客居之人?不照样在齐国落地生根,繁衍出将相之才?”

孙武:“你我好友一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想必也是出自肺腑之言,我就去试一下,大不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好友:“你听我的准没错。”

孙武说做就做,回到家对鲍田一说:“我要走了。”

鲍田一疑惑地问:“走?你要去哪儿?”

孙武说:“楚国。”

鲍田一问:“楚国,为什么要去楚国?”

“好朋友劝我去那儿,再说那里有我的老同学伍子胥,我要是去了,必定如虎添翼。”

鲍田一实在不舍,说:“你就不想想,你出去了,我们娘几个在家怎么过日子啊。”

“你是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女人,有你在我会放心的。”

“那好,大丈夫志在四方,我不拦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祝你一路平安。”

孙武不自然地笑了笑,给了鲍田一一个热吻。翌日便孑然一身走出家门,翻越千山万水来到楚国。

十一

伍子胥见昔日同窗好友到来,先问:“恩师现在情况怎么样?”

孙武:“嗨,别提了,功高盖主,受人嫉妒,哪有善终的?他也经不在人世了。”

伍子胥听后唏嘘不已,说:“我知道你才华横溢,”

这时,孙武从大包内拿出一卷竹简,深鞠一躬说:“伍大夫,今冒昧前来不为别事,想请您审阅一下我写的兵法。”

伍子胥上下打量了一番:“哦,你写的兵法?”

“是的,鄙人不才,居乡野期间写成的。”孙武说。

“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兵书,不简单啊。这样吧,兵书先放这儿,等我有时间看一下,你若有军事奇才,我可向太子少师推荐一下。”

“那多谢伍大夫了。”

没隔几天,伍子胥引领孙武来到少师府上。

“这位就是我多次向你提及的少师费无忌先生。”伍子胥介绍。

孙武:“在下有幸得见费老先生。”

费无忌:“我们虽未谋过面,伍大夫已经把你的是对我讲了,也读了你写的兵法,你可算得上是当今兵法大家。”

“哪里哪里,在下学识浅薄,一点个人己见而已。”孙武谦虚道。

“伍大夫慧眼识珠,依我看,往后你就负责教导太子建行兵打仗的理论知识吧。”

“在下不敢当。”

伍子胥:“既然费老先生看得起你,你就别客气了。”

“不是我故意推辞,实乃在下的理论没有经过实战检验,唯恐误国误人。”

费无忌:“哎,用理论指导行动,哪怕失败了,也可以好好总结经验,用以充实和完善理论,任何事情都是在不断总结中提高。”

“少师说的很对,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东西,这就要看一个人的悟性了。只要太子欣赏你的理论,就会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辞别费无忌,伍子胥又引领孙武拜见太子建。

太子建一见面,觉得孙武非寻常之人,今日来投奔楚国非常开心,急忙引出夫人与之相见,并让她为此抚琴以展示才艺,表示对孙武的欢迎。孙武的夫人齐国鲍家的鲍田一也是抚琴的一把好手,在家闲暇时间经常抚琴,耳闻目染,孙武渐渐对曲目略懂一二。

今天太子妃齐姜抚出的琴声听起来好熟悉,她玉手重佻,只睹这芊芊玉指正在琴弦优势 快的弹奏着,琴声尖锐昂扬 ,却没有高耸,如同无数烈马跑来,壮怀剧烈。

孙武便问她:“夫人抚的曲目可是

夫人齐姜停下抚琴,凝气沉思 ,琴声依然在殿上徘徊,委婉似平地流火。她脸上隐现一丝不易觉察的惶恐,说道:“先生听错了,妾抚的是

孙武沉思片刻,点点头,“哦”了一声。

抚琴终了,齐姜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孙武虽然不动声色,肯定会透露出去。她跑到少师费无忌那里,说:“少师,妾今日抚琴,被孙武听出了端倪,该怎么办是好?若不除掉他,后患无穷。”

费无忌一听也是愣怔了,他眼珠一转,凑到齐姜面前小声嘀咕道:“你如此这般……便可。”

齐姜:“还是少师有智慧,那就这样去对付他。”

深夜,太子建被楚平王召去宫中议事。

趁这个空挡,齐姜悄悄来到孙武的住处,只见窗影里,孙武正在秉烛夜读。

“孙先生,您还没睡吗?”

“谁?啊,是太子妃啊,这深更半夜的,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太子进宫去了,我自己一人孤独寂寞,就来找您了。”

“太子进宫不会长久,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齐姜撇里一眼床帏,说:“今日得见孙先生,撩动起我的心扉,如上苍安排来的白马王子呢。”

孙武:“在下是流落异国他乡之人,得少师赏识,教导太子行兵打仗理论知识,并无非分之想。”

“难道我就那么令你厌烦?”

“非也。你既是太子妃,当好自为之。”

“哼,我知道你来楚国的目的不纯!”

“我何来目的不纯?你不要瞎猜了。”

“那就等着瞧吧。”说完这话,齐姜一蹶屁股走了。

她再次来到费无极处,说:“少师,那个孙武软硬不吃呢。”

费无忌:“还怕他软硬不吃?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待明日我去朝堂见王上,就说孙武与太子勾搭,要杀了大王谋反,够他喝一壶的。”

“这样最好,一了百了。”

平王听费无忌所言,即刻大怒道:“真有此事?”

“臣怎敢诬陷太子,太子妃最了解。”

平王:“速速将太子建和太子妃找来对质,寡人倒要看看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一会,太子建听了父王的问罪大声直呼:“屈煞孩儿了,我怎敢犯上作乱!定是有人从中是的阴谋。”

平王:“太子妃,费无极说你了解此事,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

齐姜看了费无忌一眼,转过身对着平王,心平气和慢慢道来说:“王上,我还是不说了吧。”

“让你说你就一五一十告诉寡人,不要藏着掖着,否则连你一块杀无赦。”

“王上,这事的确不妥,一切都与王后有关呢。”

“什么?怎得又与王后扯到一块儿了?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我就从实说起了?”

“那是必须的。”

殿堂上静的出奇,众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费无忌得意的眼神也在看着齐姜,大家都在等待着齐姜开口。

“王上,当年您让费无忌向秦王提亲,想让秦王的妹妹孟赢嫁到楚国,做太子建的妃子,可有此事?”

平王瞪着眼睛正听着呢,便说:“那还有假?一是太子已到了婚配的年龄,另一方面与秦王有了联姻关系,秦楚之间也能够在这个群雄割据的天下相互帮扶,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是的,秦王很快就答应下来了,让妹妹孟赢和其陪嫁的九名媵女随费无忌来到楚国。”

平王这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费无忌将孟赢接到郢城后,发现大王您的眼神里情迷意乱。”

平王扬起手:“这些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你不必继续说下去了。”

齐姜:“大王,您还是让我说完吧。尔后呢,费无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接下来的事就是孟赢成了您的王后,作为媵女的我,阴差阳错做了太子妃。”

平王:“啊呀呀,你这是说到哪儿哪儿去了?”

一旁的费无忌脑袋上急得直冒冷汗,赶忙掏出手帕擦拭。

齐姜:“大王,这些事我不说,孙武也不知是从哪里探听到的实情。我虽然是位媵女,肚子中依然怀上了太子的骨血。为了咱大楚王室丑闻不被更多外人知道,才编出一个孙武怂恿太子谋反的谎言。”

费无忌的本意,是想借刀杀人,好另立孟赢的儿子为太子,万万没想到,齐姜竞然如此回答。无奈之下,只好借坡下驴说:“对对对,就是孙武从中作怪,不能留着这个活口。”

平王明白了齐姜的用心是为了替自己遮丑,内心羞愧万分,为遮住丑闻外泄,大呼一声:“立即捉拿齐人孙武!”

齐姜用这种方式保住了建的太子地位,也保住了自己,却把孙武置于死地了。

孙武得到消息,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躲入一个商队的马车货物内仓皇出逃,去寻找他可以一展抱负的国度。

费无忌躲过了这一关,始终是心虚的他,怕太子建上台后轻饶不了他,便极力在楚王面前说太子建的坏话。于是楚王就派太子建镇守城父。

伍子胥的父亲替太子建说好话,被楚王囚禁。楚王更是对太子建起了杀心,派司马奋扬去杀太子。奋扬提早报了信,太子建逃去了宋国。费无忌又想方设法杀掉伍子胥,他无奈也跑到了宋国,后来辗转去了吴国。

孙武若一个流浪汉四处漂泊,这日他路过一个客栈,听里边的人说着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了头的故事,知道这时的伍子胥也遭费无忌陷害出逃在吴国,便直奔吴国去寻找伍子胥。

十二

苏州相城西门内,伍子胥昼夜无眠,忧心复仇大业,胥府中伍子胥秉烛夜读《孙子兵法》后欣喜若狂,认为很符合吴国的实际,意识到孙武就是自己苦苦守候,能帮自己完成复仇大业的人。想趁上朝时便将此书呈现给吴王阖闾。

吴国宫苑的高台上,阖闾凭栏眺望远方出神,然后慨然长叹一声。

伍子胥:“大王一声长叹,可否是有什么心事?”

“伍大夫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寡人下定决心要伐楚,眼下没有可用之人啊。”

“大王不必为选将发愁。”

“你说的倒是轻松,国难思良将,时艰念铮臣,寡人要有一得益良将,何惧那楚王老儿,一挥手直捣黄龙,定叫他灰飞烟灭。”

“大王,你说的良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的你自己吧?”

“不是我,是一个叫孙武的人。”

阖闾对伍子胥说:“孙武?这个人在哪里?”

“就在咱们吴国山明水秀的姑苏城外隐居,称得上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你这样推崇他,想必也不是个等闲之辈。”

“是的。我这里有他写的一部兵书,大王您有空闲的时候可以看看。”

“还有兵书?那你交给侍卫带回去。”

过了些时日,伍子胥问阖闾:“大王,孙武写的这兵法你看了吗?”

阖闾:“哦,忘记了,侍卫带回来放在那儿还没动呢。”

“臣反复研读,此兵法讲‘仁’,但是并不把‘仁’放在首要地位。他说‘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这么说来,伍大夫是非常欣赏了?”

“是的。先王之道,以仁为首;兵家者流,用智为先。他在讲将领的五德时,把智慧放在首要地位,而把"仁"的要求放在次要地位,但是他并不是不要‘仁’‘视卒如婴儿’‘视卒如爱子’,而是将‘仁’用于对士卒的管理。”

“你说的挺玄乎。”

“大王您若是读了,也肯定会这样认为的。”

“能入伍大夫眼的人,想必也不是歪瓜裂枣,那好吧,等我有时间看一下。”

过了些时日,伍子胥问阖闾:“大王,您看过孙武的兵书了吗?”

“还没呢,现在哪有时间看那玩意儿。”

“他在《兵法•用间篇》说:‘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即两国交兵,以决胜负,应该想方设法,不惜以爵禄和金钱,从敌方搞到情报,以了解敌情。对当下我们出兵作战很有意义,您还是抽时间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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