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果然，没过多久，小彭就通过“过路账户”查到了另一个账户。那是“过路账户”转出账的又一个账户，这个账户里面有几笔资金，都是上万或几十万来的，而且没有零头，这种数目，很符合诈骗的规律。在前期对受害人的资料分析中，小彭已经总结出一个规律，就是受害人转账给嫌疑人的资金，都是整数，没有零头，也就是没有几元、几角、几分的现象。那个账户中目前还有20多万，而且都是分好几笔成万元的整数倍转账进来的。小彭来不及给乔浩汇报，果断地对这个账户进行了冻结。他知道，这个账户也和那个“过路账户”一样，同样不是由户主本人持有的，肯定是由嫌疑人通过其他不正当方式得到了银行卡。而且户主有可能是其它省市的，一时半会儿也核查不过来，只有先行冻结，免得再被嫌疑人转账走了，就成了受害人的直接损失。

“你就通过阿峰这个微信号查，肯定会有收获。”在案情分析会上，乔浩安排小刘。这个时候，“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干”在小刘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在浩瀚的数据中，很快就通过“阿峰”的微信号关联到一个叫“智领东方机票群”的微信群。阿峰在这个群里的名字叫“dongfang02”，群里其他的人名也都是用“dongfang**”编号的，“dongfang02”在这个群里发布了很多到昆明、普洱等机场的订票信息，而且机票都是不特定人的。再关联到那些订机票的人，分布在全国各地，聊天记录中都有提到去缅北打工挣钱。小刘分析，这个群有可能就是“阿峰”专为员工购买机票的群。他还发现，这个群先后有1000多名人员订过机票。

这个发现，不但刷新了乔浩的认知，就是候程也是耳目一新。候程20岁参加公安工作，到现在已经25个年头了，经他手办过的案子判什么刑期的都有，但一案最多都不过百十人而已。至今他印象最深的还是自己当派出所所长那年被市局抽调去参加扫黑除恶专案，那一案，他们专案组五十个人，经营了一年半，最后打掉了一个盘踞主城商圈二十多年的黑社会，共抓获120余人，其中两个被判死刑。到现在，他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这个案子了，他也在那次扫黑除恶的专案中得到了历练，不但增长了阅历，也增长了才干。后来，每逢遇到大案，他都要拿这次历练来鼓励自己，给自己打气，“想当年，那么困难，那么复杂的案子都办好了，现在的这些困难算什么？”

当听到小刘汇报这起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的数量有上千人时，候程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犯罪集团，危害性该有多大。”同时，他也下定了要打掉这个犯罪集团的决心，马上向局长洪戍作了汇报。

洪戍50岁出头，是个精壮的汉子。说起来，他和候程还有一些缘分，当年市局抽调专人扫黑除恶的时候，洪戍是专案组的组长，候程是一个小组长。两人在专案中结识，互相欣赏，可谓英雄惜英雄。洪戍欣赏候程雷厉风行、思维独到、作战勇猛。候程佩服洪戍运筹帷幄、决策大胆、不畏强权。两人在专案中都有出色的表现，专案结束后，候程被提拔为刑侦支队长，洪戍被重用为主城分局的副局长。若干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注定要组成一个英雄联盟，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击碎这起杀猪盘案。两人相视一笑，洪戍说，“那我继续当专案组的组长，你来当副组长？”

“洪局，没问题，我们有信心打赢这一仗。”候程信心满满地说。

“那我们这次专案就叫裂盘行动！”

“好！就叫裂盘行动，一定要将这些杀猪盘彻底打碎！”

“我们现在是科技强警时代，再也用不着人海战术了吧？”洪戍微笑着问。近些年，公安局各项任务繁重，警力捉襟见肘。每个科所队长给他汇报工作的内容必定有一条，要求增加警力。公安局编制不增加，警力就没办法增加，要的次数多了，洪戍就开玩笑地和那些科所队长们说，“别跟我谈警力，一谈警力就不亲热了。”话是这么说，困难还是要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向科技要警力，向人才要警务生产力。杀猪盘是新型的网络犯罪，而且这起案件涉及的犯罪嫌疑人又是这么多，要完成这个空前难度的任务，肯定需要不少警力。但再想搞人海战术，条件肯定是不允许了。所以，为了避免候程向自己要人，他先入为主，将候程的想法堵了回去。

“先期就让乔浩他们几个研判，等时机成熟了，或是需要抓捕的时候，再集约全局的警力。”候程明白洪戍的意思，现在局里人手少，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组织几十个人来给你打拼了，“但是科技人才、专业人才是关键——”

“这个你放心，小刘和小彭我是不会动的，我再挑两个年轻民警来给他们当助手，也好跟着积累一些办理新型犯罪案件的经验。”洪戍马上表态，“另外，通知警保处，对这起案件给予专案经费保障。”

“好，这下我们信心更足了。”候程没想到洪戍这么爽快。其实洪戍心里早已焦急如麻了，每天看到110报警中心上报的案情中都有网络诈骗的，且大都金额巨大，他也恨不得亲自披上战袍和同志们一起参加研判、抓捕。但他现在是局长了，还有更多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当看到候程他们这个案子有了突破性进展后，他打心眼里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