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凌志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共有七姊妹:一哥、一姐、两弟、两妹。
他从不见过哥、姐,也不知哥、姐长什么模样,只知曾有过哥、姐。
也许是他前世与哥、姐无缘吧。
他尚未出生,哥、姐就离开了人世。
哥、姐的不幸离世,给他造成了无穷无尽的困扰。
他和其他的孩子一样赤裸地来到这个世上,从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到慢慢地学说话、蹒跚学步,渐渐走入童年。
他的童年因哥、姐的过早离世而蒙上了阴影,有人传言哥、姐的去世与他有直接的必然的因果关系。
此话是从“八字”先生的口中传出的。
“八字”先生说他八字大、命中带克。
他母亲对此不信,就又找另一个看八字的给他推算,看两个八字先生的说法是否一致。
第二个看八字的人已年过花甲,花白的胡子、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那脸庞里已渐显老年斑,这大概就是时光走过的痕迹吧。
那先生坐在学校外面的人行道上,摆了个小摊,给人看八字。
朱凌志的母亲走到他跟前问:“先生,看个八字多少钱?”
“两块钱。”他捋了捋胡子说。
“好吧。”
她把朱凌志的出生年月、出生时辰告诉了他。他用笔在小本上东写写、西画画,突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儿子的八字?”他欲言欲止。
他母亲听到这话担心地问:“我儿子的八字怎么啦?”
他装腔作势:“我不好说。”
“有什么事?你说呀。”
她心里十分着急,迫切知道实情。
“我还是不说为好。”佯装胆怯、怕惹事。
她更急了,脸上吓出了冷汗:“我儿子到底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不要吞吞吐吐,欲说不说扰得我的心七上八下。”
他看到条件已成熟,就试探着问:“我说出来你可别跟我急啊。”
“你说。”她似乎在向他做保证。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从你儿子的八字上看他命中带克。”
“他命中带克?”她疑惑地问。
“是的,他的八字大得很。”
“不会嘛?”她半信半疑。
“我问你,他上面有一个哥一个姐对吗?”他擦颜观色、不停地套话。
听到这话,她感觉到他神了、简直就是一个活神仙:“是呀,你是怎么晓得的?”
他窃喜:“这是他的八字所载,从他的八字上来看,他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哥一个姐。”
她叹了一口气,眼泪霎地流了出来:“想起我就心痛,他上面是有个姐、有个哥,可都相继去世了。”
“你也别哭了,这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办法压住克星,让你们全家以后万事顺遂。”
“用什么东西压住克星?”她不解地问。
“是啊,这有的人呐就命中相克,也就是八字书上所说的五行相生相克,你这个儿子呀先是克死了哥,接着又克死了姐,将来还会克妻、克娘、克弟妹,他是个‘不祥’之人,你们可要想办法呀。”
他说得“有板有眼”,好像看到过一般,她信以为真。
“你是八字先生,道行深,给我出个主意吧,看有么个(什么)法子压住克星?”
他捊了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我给你画一道符,用这符把你儿子身上的克星按住,不让那克星再出来做怪。”
她从他的口中得知用符能压住克星,心里自然高兴。
她已失去了一儿一女,不想再失去亲人,多么希望从此以后全家人安然无恙,但因家贫又担心“八字”先生所画的符钱太贵,自己承担不起这份费用。
他看她犹豫不决,便追问:“你不愿画压克星的符就算了,现在时间不早了,等会我要收摊回家了。”他做起身要走的姿势。
“等等等等,请问画一道符要多少钱?”
他又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思忖,两眼在她的脸上扫视、察看她的表情,看到她左右为难的样子,便说:“请放心,不会收你高价饯,一道符十块钱。”
“十块钱?老先生,能不能少点?”
她不是想讨价还价,遇到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去讨价还价,问题是她家太穷了,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呷蛇不吐骨头、看到鱼已上钩,就不肯让步。
他笑着对她说:“不能少呀,这是保你家关煞的符,贵得很,我是给你最低价格了,不信你去问一下其他看八字的。”
他边说他的眼神里边闪出贪婪的目光。
她自言自语道:“十块钱,我家要卖一百二十五个鸡蛋才能凑齐。”
“你看是一百二十五个鸡蛋重要还是你全家人的命重要?”
“问题是我家现在没有鸡蛋可卖。”
“那就随你吧,以后你家万一有么个(什么)好呆,你可不用怪我冇提醒噢。”说完后扬长而去。
也许一切都是巧合,也许一切都是凑巧,凑巧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也是了。
“八字”先生的每一句话都在朱凌志的身上得到了印证,他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尽啊。
其实,一切都是偶然,并非必然,偶然发生了就成了必然。
而这每一件事的偶然发生都与他休戚相关,即使他有八张嘴也撇不清呀。
在他未出生之前他哥、姐确实走了,八字先生说他命中带克,他母亲不得不信。
为了确保全家人的安宁,她不惜一切代价又去找那八字先生画了一道符,她把那道符贴在门上,想用此符来挡煞、来压住附在朱凌志身上的克星。
说起那八字先生画的那道符还真是奇了,自从他画了那道符后,他的弟、妹、他的全家就都安然无恙。
事实上只是他走运、凑巧罢了。
朱凌志的哥哥是一九六0年出生的,那一年,正是举国上下过苦日子的头一年。
他哥生不逢时,因他母亲在怀他哥时缺吃少穿,导致胎儿发育不良,因此他哥出生时就体弱多病,不久就离开了人世,去了极乐世界。
他哥去世不到一年,他姐出生了,那一年,是一九六一年,这一年也正是过三年苦日子的第二年,那日子虽苦,但家中添丁增喜的,他的父母亲无不喜悦,心里总是甜滋滋的,那甜像蜂蜜一般溶在心里、浸入心灵深处。
他父母亲每天看着这天真活泼的小“千金”,快乐极了,每天抱着吻着、如获至宝般呵护着。
谁承想?乐极生悲。他姐看上去还好端端的却突然病了,当他母亲把她抱到公社卫生院检查时,他姐已停止了呼吸,转眼间被一颗流星带入了天堂。
说人生短暂,他姐的人生也太短暂了,她来到人间还不到百日就与世长辞了。
两个孩子的过早离世,他的父母亲心痛如刀绞。
他的哥、姐去世后,他父母亲十分悲痛,好像天快塌下来一般,心情十分沉重。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父母亲的心情也慢慢地得到了平复。
也许朱凌志的命根还真硬,他出生时恰好是过苦子的第三年,即一九六二年,三年的苦日子,这是最后一个年头,最后一年的苦相对于前两年的苦来说相对要稍微好一点。
其实这日子是甜还是苦,朱凌志无从知道,因为他那时还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未满周岁的孩子饿着时只知道哭,只知道用哭来央求父母亲给他喂饱。
朱凌志学会走路后,他不再孤单,他的大妹在几句哭声中来到了人世,夺走父母亲对他的一部分爱,从此他有了第一份手足之情。
他大妹是一九六三年出生的,她出生时,那最苦的日子已经结束,在他家的房前屋后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曙光。
大妹出生后,他的父母亲怕朱凌志的八字生得独,就找了一个“八字”先生前来合八字。
“八字”先生在手掌上比划了几下、口中默默地念叨,好像和尚念经一般。走了一段过场后就慢慢地说:“老妹啊,你儿子与你的女儿两个八字相冲,你必须给你女儿取一个带‘松’字的名,‘松’代表松树,松树挺立根基牢能挡煞。”
他母亲信以为真,就把她的大女儿取名为朱凌松。
光阴似箭,眨眼又过去了一年。
有一天,他拖着大妹玩得好开心,回家时,他的大弟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那时他还小,只不过是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孩子,对于孩子来说,又多了一个弟弟,心里自然高兴。
他大弟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国家搞四清运动,即一九六五年,四清干部住在他家。
也许是“大跃进”的缘故吧。
三年失误而导致国民经济处于最困难时期,老百姓过了三年苦日子,人在苦的时候难免会有贪赃枉法之人,国家必须花大力气进行清理。
四清运动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四清先是指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后来发展到清思想、清政治、清组织、清经济。
那四清运动搞得轰轰烈烈,全国掀起了一股反贪污受贿、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等的热潮。
他的大弟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政治背景下出生的,为了记住这美好的时刻,因此他的父母亲把其二弟取名为朱凌清。
朱凌志除了哥、姐已不健在外,又多了一个妹、一个弟。
那时不搞计划生育,他有了大妹大弟后又接二连三的有了二弟二妹。
他的每一个弟妹的出生的背后都有一个完整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耐人寻味,在此就不一一讲解,他的二妺叫朱有艳,他的二弟叫朱凌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