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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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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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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人生路(上)》连载

第四章 现实残酷泪满面

岁月无情,无情的岁月总是拉着朱凌志往前走。

他踩着岁月的足迹,随着四季的更替,很快到了上学的年纪。

由于家里穷,他八岁才开蒙,在大队小学读书。

那小学坐落在一块荒废的土地上。

学校门面有几颗松柏树,四季常青,像两个卫士站在路的两旁,守护着那些祖国的花朵。

松柏树前面是一段用石头镶嵌的路面,下了几个台阶,拐一个角就是泥巴路,那泥路相对其它的田堘路要宽敞些、坚固些,当然途中也免不了有些放水的坝口。

该路沿着农田蜿蜒曲折,路中经过一些村庄,一直通到朱凌志家。

当然他家并不是路的尽头,这路本来也没有尽头。

学校后面是一座小山,该山地势平坦,山里有杉树、松树、竹子,长势喜人。

在开学的第一天,老师对照课本领读:第一课:“毛主席万岁。”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老师领读到第三遍时,朱凌志却傻乎乎地问:“老师,一个人能活到一万岁吗?”

他的话音刚落,老师猛然惊诧,一教学棍向他抽打过去。

“你找死,敢公然诅咒毛主席?你是不是想坐牢了?”

顿时他的鼻孔被抽得鲜血直流。他哇哇地痛哭起来。

他的问话声和哭声把全班同学都惊呆了,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被老师莫名其妙地毒打,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老师说他诅咒毛主席,他自己也不晓得什么是诅咒?只不过是童言无忌说了句真话、说了句实话,根本不晓得此话说不得。

他被老师打了,回家不敢向父母亲说。

而打他的那个老师就同他的父亲是老庚。

两家同住一个院子、他父亲同他的老师的关系甚好。

因此,那老师打他是为了保护他,怕他因此出意外。

因为那老师抓到的不是个“活靶子”,而是一个像自己的儿子一般的人。

为了不让此事泄露出去,那老师一再叮嘱:“同学们,你们不能把此事说出去,不然上面的人晓得了,朱凌志的父母亲就会遭殃、就会挨批斗、甚至有可能被坐牢。”

同学们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个个缄口不言。

朱大山并不晓得自己的儿子在学校惹了大祸,还是和往常一样呵护着他。

其实在那时言论是不自由的,记得在上小学时,不知是哪个同学在厕所里写了一句“毛主席万岁”,被老师发现了,对着同学们的笔迹査了好几遍,最终没有査出什么结果,弄得个个胆战心惊。

上了一个礼拜的课后,学校开始搞“军事演习”,“演习”的场地在学校背后的山里。

那山中地面长满了荆棘,枝枝桠桠的,疯狂地抢占着空间,给全体同学参加“军事演习”设置了障碍。

在演习时,同学们都隐躲在那荆棘中,聚精会神地阻击“敌机”入侵。

那时朱凌志还是个红小兵,搞“军事演习”的长枪还是他的父亲用杉木帮他做的,他每天背着长木枪去上学。

“军事演习”结束后,朱凌志回到了教室,却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他感到好生奇怪,这世上竟还有人偷书包?

他的书包不是一个好书包,而是一个陈旧得不再陈旧的帆布袋子,怎么会有人偷呢?对此他不得其解。

书包虽然不是一个好书包,但里面有书、笔、墨,如果没找到,他担心回家后会遭到父母亲的毒打。

为此他急得直哭起来。

班主任和同学们都帮他在寻找,找啊找,他的书包终于找到了。

原来他的书包被挂在狗的脖子上。

是谁有这么无聊会把他的书包挂到狗脖上呢?

谁也猜不着,肯定不是同学们,因为同学们都去搞“军事演习”了。

这似乎成了一个谜,同学们和老师一齐围着那只狗,好不容易把那书包从狗脖子上抢了下来。

朱凌志打开书包一看,红薯被狗呷了……

他泪流满面,眼睛都哭肿了。

本来他一个红薯分成了两半,早晨呷一半、中午呷一半,没想到还没到中午,红薯就没了。

没了红薯,他只能忍饥挨饿。

要饿肚子了,他肯定会伤心。

他几乎都在那饥寒交迫中过日子,但人穷志不穷,他很努力、也很争气,在小学读书时,他的成绩一直很好,在班上数一数二。

说来也怪,虽然没练过毛笔字,但他的毛笔字写得苍劲有力,让人看了倍感舒适。

那时他还小,读小学四年级。

十二岁的年纪思想单纯、年幼无知,分不清是非曲直。

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全国掀起了一场文化大革命运动,那时把老师叫“臭老九”。

老师在班上讲:“同学们,你们觉得老师哪些方面做得不对,可以写老师的大字报。”说完后把一张张的白纸发了下去。

朱凌志信以为真,就写了十多张《大字报》。

他把写好的《大字报》贴在学校里,你说好笑不好笑?他以为这是对老师的尊敬!

加之老师也恰如其分地给他“表扬”,他对老师的“表扬”得意得忘乎所以。

其实他根本不懂:大字报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途?更不用说什么是孔孟之道?孔老二又是谁?事实上对此他全然不知。

只是稀里糊涂写大字报、贴大字报,好像弄潮儿一般。

在他们读书的那个年代,读小学是没有汉语拼音的,更不说有英语了。

老师在上课时,是用本地的“普通话”给他们讲述,他们也习以为常。

那时高考已中断,升学凭推荐,推荐的对象主要是根红苗正家的子女。

朱大山既是共产党员,又是大队的贫协主席。

大队贫协主席,并不是个什么有权的官职,而是穷人的主席。入协会的人的家庭成份大都是些贫农加雇农,即贫雇农,贫雇农出身根基不用谈,好得很,十分清白。

有了一个好的出身,升学就不用愁了,不管他的成绩是好是坏都能很顺利地升入初中、高中,甚至还有可能被推荐上大学。

不过,朱凌志的成绩一直很好,不管是凭推荐还是凭考试,他都能一帆风顺地升学。

顺利升学,这不是想象而是现实。

现实是客观存在的,现实是不可改变的,不可改变的现实有时也会变得很残酷,残酷得让人无法想象、无法面对、无法正视、无法理解。

朱凌志家根红苗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没想到风云变幻,没想到瑟瑟秋风残酷无情,没想到仅因他的母亲在年幼时随她的外曾祖母在地主家吃过几顿饭,就把他的母亲说成是地主的后代。

他家因此被划成了“黑五类”。

“黑五类”是不能参加社员大会的。

“黑五类”是不能享有“政治权利”的。

“黑五类”是不能被推荐升学的。

他失望了,他好担心自己不能升入初中读书。

他家被划成了“黑五类”,大队革委劝朱大山与许春风离婚,要求他与她划清界线。

朱大山并不答应。

他对革委会说:“我与她结婚有十多年了,退一万步说就是我家养的一只狗,跟了我十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她还是个人,我不能和她划清界线,随你们怎么着吧。”

大队革委会觉得朱大山思想顽固不化、不愿与阶级“敌人”划清界线,就撤销了他贫协主席的职务。

自从他家被划成“黑五类”,朱凌志就对读书失去了信心。

上课吊儿郎当,不再认真听讲,他过去的那雄心壮志也被化为乌有,成绩从此每况愈下。

时间持续了三个多月,他家背了三个多月的“黑锅”,终于拨开乌云见到了太阳。

他家的“政治地位”恢复了,和其他人家一样是合格的社员。

由于大队革委不深入调査而导致对他家的错误定性,使之他全家在社会中抬不起头来,不能堂堂正正做人,蒙受了莫大的冤屈。

大队革委会本着有错必改的原则登门道歉。

革委会主任说:“朱主席,对不起,你爱人的成份问题是我们弄错了,当地的人反应的情况不真实,导致我们对你家的错误定性,使你家蒙冤受屈,实在对不起。”

 “对不起?你们一句对不起就了事?我差点被你们逼得妻离子散!”

他的满腹冤屈被迸了出来,一肚子的怨气像气球一般爆炸了。

眼泪不由得溢出了眼眶,是激动还是愤怒?是高兴还是怨恨?是甜蜜还是心酸?

一股股复杂的情感直涌心头,他放下手中的铁夹从灶门前起身就走,到外面透了透气,减轻了心中的压抑、愤恨。

他返了回来。面对革委会在场人员,一脸的冷漠,似冰块铺在革委会干部的心里。

革委会的干部站在那里,感觉到他家的整个空气都是窒息的,好像有一股寒气向他们逼去,冰冷的交谈不得不使他们带着歉意返回了革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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