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明从邮车上走了下来,背着邮包直往深圳广又电子厂宿舍保安室走去。
洪小明双手把报纸和邮件递给保安:“给,这是你厂的,请清点一下。”
保安阳国柱双手接过报纸和邮件,把它放在办公桌上。
洪小明把回执单递进去:“请你马上核对一下,我没时间等了。”
阳国柱逐一核对,核完后说:“对的,没错。”
洪小明站在保安室外把目光移向保安说:“请在回执单上签字。”
阳国柱拿起一支中性笔在送达回执单上签了名。
下班了,曾小国赶回宿舍,从保安室经过。
阳国柱在保安室的窗口喊:“曾小国,请等等、请等等。”
从此路过的曾小国听到喊声回过头来问:“阳领导,有何指示?”
阳国柱面带怒色:“你少油嘴滑舌,说话一点也不正经。”
听到这话,曾小国满脸尴尬,自我解嘲说:“开个玩笑,莫要生气。”
阳国柱语气平缓,把信递过去说:“给,这是你的。”
曾小国疑惑地问:“我有一封信?”
“是啊。”
曾小国接过信瞧了瞧,自言自语说:“噢,这信是我同学写的。”
他边走边看,看完后深感意外。
冯蓝天会遭此一劫,这是曾小国意想不到的。他好想立刻、马上把此事告诉曾丽梅,但苦于废品还堆在租房外没有清理。
没想到事情还凑巧,舒小艳突然从他的身旁经过,他忙把她叫住:“舒小艳,你过来一下。”
舒小艳回过头来问:“哥,你喊我?”
“瞧你叫得咯个(这么)亲热,嘴巴还蛮甜嘛。”
舒小艳嫣然一笑:“瞧你说的,你是曾丽梅的哥,我是她的朋友,我不叫你哥叫啥呀?”
“你说得也有道理。你现在回宿舍吗?”
“看来你又要我跟你妺传话了?”
“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不说你就知道了。”
“还真要我给她传话?”
“是的。”
“要我给你妹传么个(什么)话?你说。”
“你告诉曾丽梅,说我有事找她。”
“好,遵命。”
舒小艳从曾小国的租房出发快速返回宿舍。
宿舍内灯光微亮,舍友们都在聊天,曾丽梅一声不响地坐在床沿发呆,舒小艳走了进去。
舒小艳面带微笑,说:“曾丽梅,你一个人坐在床沿发么个(什么)呆呀?”
曾丽梅回过神来:“我哪有啊?”
舒小艳戏谑地说:“别掩饰了,你的脸上明明写着。”
曾丽梅脸上流露出羞涩,话语中带有娇嗔:“我的脸上写着什么?你说你说。”
舒小艳故作挑逗:“想他呗!”
曾丽梅面露妩媚:“想他?你说我到底想谁呀?”
黄梨花忍不住插言:“这还要问?你当然是想你心中的那个他。”
曾丽梅满脸尴尬:“别起哄。”
江月娥语气中带有羡慕:“我们起哄?如果我有男朋友任你们说。”
曾丽梅:“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可不要赖账。”
舒小艳收敛住笑容:“只顾跟你们说笑了,我差点忘了正事。”
曾丽梅:“你在这晚上还有正事?是不是要去与男朋友约会?”
舒小艳:“约你的头啊,我男朋友都没有找谁约会?是你哥找你有事。”
“我哥找我有事?”
“是的。他要我给你带个话。”
“好的,谢谢了。”
“曾丽梅心神不安地往曾小国的租房走去。”
曾小国的租房内灯光明亮,摆在桌子上吃过的饭菜尚没收拾,用过的碗筷、一次性的杯子乱七八糟地摆在桌上。
曾小国正在租房内把从废料池中捡回的废铜、废铁、废铝、废纸皮分门别类进行打包,曾丽梅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曾丽梅喘着粗气,问:“哥,你找我?”
曾小国看到曾丽梅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心情沉重地说:“是啊。”
听到这话,曾丽梅焦急地问:“是不是冯蓝天出了什么意外?”
“你和蓝天还真是心有灵犀。”
曾丽梅心情变得紧张:“怎么?真的出事啦?”
曾小国走入房中把信取出递给她:“你看吧。这是他写的信。”
曾丽梅心“怦怦”直跳,手在颤抖:“莫非……”
曾丽梅打开信一看,得知冯蓝天途中遇劫,现已进厂,心立马沉了下去。
过了大概一刻钟,她问:“哥,你另外还有事吗?”
“没事。”
“那我先回宿舍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要休息就回吧。”
“好吧。”
曾丽梅拿着信从曾小国的租房出发,闷闷不乐地返回宿舍。
舍友们都睡了,宿舍都关了灯,曾丽梅想起冯蓝天的不幸遭遇,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快到上班的时间,曾丽梅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质检员的工衣,往主管办公室走去。
主管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陈主管正在办公室内看生产部下达的《生产任务书》。
曾丽梅站在办公室外,“咚咚咚”敲了几下门:“主管,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曾丽梅推开门走了进去:“陈主管,我有一个朋友出事了,我要请一天假去看一下。”
“你朋友在哪?”
“他在深圳旭日电子厂。”
“你写个请假条吧。”
“我写了,给。”
陈世光接着请假条,在其上面签字同意:“你明天出门时把请假条拿给保安看一下。”
“好的。谢谢。”
曾丽梅下班后用卡在ATM机中取出人民币四百元,准备明天去深圳旭日电子厂。
话说冯蓝天给父母亲写的信,也很快到了小溪乡邮政所,吴小军穿着邮电员的制服、骑着邮政专用单车,按着单车铃子,一路向冯大林家走去。
吴小军推着单车,按着铃子,边走边喊:“有人在吗?有人吗……”
冯大林匆忙走出门来说:“有。找我有事吗?”
“有你家的一封信。”
“信?谁写的呀?”
吴小军看了看:“信封上落款署名是冯蓝天。”
冯大林自言自语:“他不是说八月三十一号赶回家里,现在怎么变成来信了?”
冯大林不识字,只好把信拿回家中。
冯海民(冯蓝天的弟)正在房内聚精会神地做家庭作业,冯大林走了进去:“海民,你哥来信了,你念给我听一下。”
“哥来信了?他不是说要回来了吗?”
“我哪里晓得啊?你看看信不就明白了吗?”
许春风(冯蓝天的母亲)闻信赶了过来:“老冯,蓝天来信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我都不认得字,我告诉你有么个用?”
许春风:“海民,你念给我们听听。”
“好的,我念,你俩听着:‘爸、妈:二老好!我不及时赶回家,您俩一定担心了吧?
‘不是我不想按时赶回家,我是八月三十日到深圳火车站坐车的。我买的火车票是下午两点半的,由于一时疏忽我错过了搭车的时间,没有坐上车。
‘本来我可以买下趟火车票晚一点坐车回家,可我手中只有一百块钱了,根本无法搭车回家。您们一定会问我手中的钱到底哪去了?这一点我到时回家一定会向您们做解释。
‘我本想做几天零工赚点车费钱就回家,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打劫的,我手中仅有的一百块钱也被抢走了,我的头也被打伤。幸亏遇到了一个好人事部主管,他要厂医务室帮我清洗了伤口、上了药、把我的伤口包扎好。
‘现在我进厂了,在深圳市旭日电子厂货仓部做仓管。
‘我一切均好,请不要挂念。’”
冯大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蓝天这个背时崽怎么会有咯多的磨难呢?”
许春风:“海民,你哥在信中没说哪个时候回来?”
“他没说。”
许春风:“那你星期天放假时,给你哥回封信。”
“好的。”
冯蓝天遇难了,他的亲人知道此事后心里十分着急。
他父母不识字,在会写信。他的老弟冯海民要上学,没时间写,只能暂缓几天。
曾丽梅虽然不是他的亲人,但是他的女朋友,当她得知道此事后着急得夜不能寐。
天刚蒙蒙亮,曾丽梅就拿着请假条直往宿舍保安室走去,保安阳国柱正在值班,她看到他便说:“我要去深圳,请开门。”
“你有请假条吗?”
“有!”
她把请假条给了他,他接过请假条看了一下,便按了一下按钮开关,门“吱”的一声开了,她走出宿舍大门。
道上行人稀少,各类车辆发出强光在公路上飞速地奔驰。
曾丽梅从宿舍门口急急忙忙地赶往厂宿舍门前公路,恰巧公交车来了,她急招手,车停。
跟车服务员黄杜鹃把头探出窗口问:“你去哪?”
曾丽梅不假思索地应答:“我去深圳旭日电子厂。”
司机把车门“吱”的一声打开。
曾丽梅把脚一抬走了上去。
黄杜鹃:“到旭日电子厂四块钱,请买票。”
曾丽梅把钱从袋中搜出递给她:“给,五块。”
黄杜鹃接过钱后找零:“给,你的车票和钱。”
曾丽梅接过车票和钱放进袋中。
车子掠过晨雾、高楼、树木……
黄杜鹃:“旭日电子厂到了,到旭日电子厂的旅客请下车。”
曾丽梅下车后,直往旭日电子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