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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一辆军车在山路上行驶，马驰连长、周正良班长拦住一辆运送军需物资、往野战医院方向的顺风车。临行前，王晓光嘱咐马驰，为慎重起见，王晓光指示周正良班长与马驰连长一起去野战医院。
一架美军轰炸机飞临军车上空，司机加速，美军轰炸机投弹，司机紧急制动，采取规避措施，炸弹在军车旁爆炸，军车受损，无人员受伤。司机果断将军车驶入山林中，美军轰炸机失去目标后飞走。
军车驶入野战医院门口，还未待军车停稳，马驰跳下军车，径直向野战医院走去，周正良见状，与司机道谢后也跳下军车。
马驰一脸杀气，向沈戎、林芸走来，沈戎、林芸与马驰打招呼，马驰未予理睬。马驰边走边拔出手枪，向院长办公室走去，林芸一把拦住马驰去路，马驰左手一推，林芸后退几步，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头也不回向院长办公室走去，周正良连忙搀扶林芸起来。
马驰来到院长办公室前，“咣铛”一声，马驰一脚踢开院长办公室的木门，怒气冲冲进入院长办公室，赵光荣、韩淑芬在办公室奋笔疾书，两人一惊，马驰将手枪上膛，拿枪对准赵光荣的太阳穴。
赵光荣回过头来，搁笔，马驰对他鄙夷的眼神，一脸杀气。韩淑芬大惊失色，低吟道：“马连长，请冷静，你先放下枪……”
沈戎、林芸跑步进入院长办公室，林芸大惊失色，大声道：“马驰，请先放下枪。”
“马连长，请放下枪，小心枪支走火。”沈戎柔声道。
“赵光荣，是你下令先救那个美国佬……”马驰未理睬韩淑芬、林芸、沈戎，直呼赵光荣的名字。
“是的。”
“赵锋排长伤情比那个美国佬严重，你为什么不先救赵锋排长？”
韩淑芬：“马连长，请听我解释？”
马驰瞥一眼韩淑芬，“对不起！韩副院长，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要他解释。”马驰枪口指着赵光荣。
林芸：“我来解释。”
马驰：“我不要听。”
“马连长，当时，只剩下一个手术台，药品告罄，两人中，我们只能救一个，”沈戎一眨不眨凝视赵锋的眼睛，“我们先救美军琼斯上尉，与他做完手术，再救赵锋排长时，他……他已经……”
“沈医生，你与他争取，先救赵锋排长，”马驰又指赵光荣，“而他命令先救那个美国佬，你是我们八连救命恩人……”
林芸走到赵光荣与马驰之间，她将赵光荣挡在身后，她面对马驰，低声道：“马驰，你要开枪就对我开枪。”
赵光荣用手将林芸推开，面对马驰，“马连长，是我下达的命令，先救琼斯，耽搁救治赵锋，与他们无关，你若觉得解恨，你就开枪……”赵光荣说完，闭上眼睛。
面对马驰的枪口，赵光荣呼吸均匀，面不改色，鸦雀无声，空气几乎凝固。韩淑芬、沈戎、林芸与马驰摇摇头，马驰仰望天空，露出痛苦表情。
良久，马驰一声叹息，收起枪，夺门而出。
赵光荣睁开眼睛，一脸无奈神情，韩淑芬、沈戎、林芸心中的石头落地，吁一口气。
琼斯和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咣铛一声，马驰一脚踢开病房的房门，他面无血色，持枪进入病房，他的眼睛扫描病房，发现琼斯上尉后，直奔琼斯而来。
不由分说，马驰一把将琼斯从病床上拽下来，大声道：“你下来，美国佬！”同时，持枪对准琼斯的头部，琼斯惊诧。病房的伤病员见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林芸在前，沈戎、韩淑芬、周正良在后，冲进病房，四人大惊失色。林芸大声道：“马驰，你别乱来，放下枪……”
沈戎：“马连长，请冷静……”
韩淑芬：“马连长，请你放下枪。”
周正良：“连长，请别……”
琼斯惊诧之余，他使用英语问道：“你是谁？”
“马连长，琼斯问你，你是谁？”沈戎与马驰翻译。
沈戎对琼斯说道：“琼斯，他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八连连长马驰。”
琼斯反问：“马连长，你为什么拿枪指着我？”
沈戎凝视马驰，低声道：“马连长，琼斯问你为什么拿枪指着他？”
马驰：“沈医生，请与我翻译。”
“嗯。”
“你这个美国佬，你该死，我拿枪指着你，没有为什么？”马驰对琼斯不屑眼神，“赵院长为救你，而耽搁赵排长救治而牺牲，我看你是英雄，还是狗熊……”
沈戎翻译，“琼斯，你和赵锋排长受伤，被八连送到野战医院救治，但赵锋排长伤势比你重，药品告罄，只有一个手术台，只能救一个人，赵院长决定先救你，导致八连赵锋排长耽搁救治牺牲……”
琼斯点点头，若有所思。良久，琼斯说道：“马连长，你开枪吧！”
沈戎未翻译，马驰对沈戎说道：“沈医生，他说什么？”
无奈，沈戎实话实说。
“你有种。”沈戎翻译。琼斯未吱声。
马驰不屑，“你这个该死的美国佬！你以为老子不敢开枪。”
沈戎翻译，琼斯回答：“马连长，你开枪，眨一下眼睛，我都不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你开枪！”
“老子就开枪。”
林芸：“马驰，请别冲动……”
韩淑芬：“马连长，请放下枪……”
沈戎：“马连长，请冷静。”
周正良：“连长，请放下枪。”
然而，马驰不为所动。
琼斯：“你开枪！”
“老子就开枪！”马驰大声说道。“呯、呯”两声枪响，马驰朝天连开两枪，琼斯一愣，赵光荣推开病房门，一脸惊愕。
“是条汉子！”马驰收枪，一拳打在琼斯的肩膀上，头也不回走出病房，林芸、周正良追出去。
沈戎：“琼斯上尉，马连长说你是一个男子汉。”
“是吗？”
“是的！”沈戎说完，走出病房。
马驰靠在一棵树上，席地而坐，仰望蔚蓝色天空，他黯然神伤，为赵锋扼腕叹息。林芸见状，她一声不响来到他身边，席地而坐，与马驰肩并肩。两人沉默，仰望蔚蓝色天空。
林芸打破沉默，由衷地说道：“马驰，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是吗？”
“是的！”
“林芸，你没有看走眼？”
“马驰，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你确定？”
“确定！”
“林芸，我今天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林芸严肃地说道：“不，不，马驰，我从不这样认为。我相信赵院长、韩副院长、沈医生等等，都不会这样认为，而是恰恰相反……”
马驰低吟道：“林芸，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说实在话，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你问我，我不知道。”林芸一声叹息，“也许，也许我也会像你一样做……”
“林芸，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马驰一声叹息，“赵排长是神枪手，有勇有谋，杀敌无数，将来，必成大器。”
林芸点点头，“嗯！”
“获悉赵锋牺牲噩耗，我和指导员心如刀绞，”马驰认真地说道，“我和指导员心中的痛，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我们感同身受。”林芸有感而发，“赵排长地下有知，有你们这样的领导和战友，一定会瞑目的。”
暮色降临，马驰和周正良铩羽而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八连连长马驰到野战医院持枪威胁赵光荣院长、美军D连琼斯上尉，并朝天开枪之事不胫而走，在二团沸沸扬扬。二团新任团长罗国强、政治委员许茂兴震惊。罗国强是由副团长，许茂兴政治委员右副政治委员扶正，王飞团长、赵汉华政治委员分别担任师副师长、副政治委员职务。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罗国强团长、许茂兴政治委员走马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烧在八连连长马驰的头上。枪打出头鸟。为慎重起见，罗国强、许茂兴政治委员责令组成一个工作组，由政治处副主任陈永生为组长，干事张忠、司令部作战参谋涂凯为组员的工作组前往野战医院、八连调查，核实。
政治处副主任陈永生、干事张忠、司令部作战参谋涂凯奉命前往野战医院调查、核实。休息之余，沈戎向干事张忠提议，与野战医院全体人员照一张合影照，干事张忠欣然同意。
照相时，沈戎让金妍贤参加合影。白色猎狗站在最后一排人员的旁边，面对镜头，张忠按下照相机快门。
一周后，张忠干事委托团部通讯员送给沈戎、林芸各一张照片。沈戎、林芸和野战医院人员浏览全家福，议论白色猎狗，白色猎狗也是全家福一员。沈戎、林芸将全家福当宝贝疙瘩，精心保存。
二团召开党委常委会，会议议题：关于干部任免以及八连连长马驰出来意见。任免八连排长李雪枫为八连副连长职务。鉴于八连连长马驰严重违反纪律，造成严重影响，经研究决定，给予八连连长马驰行政记过处分一次。
第二天，罗国强、许茂兴亲笔签发意见，团下发通报。团部通讯员来到八连，将团一份命令和一份通报递给王晓光。马驰：“指导员，是什么文件？”
王晓光：“李晓枫排长担任八连副连长命令。”
马驰：“没有其他文件吗？”
王晓光漫不经心，“暂时还没有收到？”
“应该到了，”马驰自言自语，“不可能，应该还有其它文件？”
“什么应该到了？”王晓光明知故问。
马驰：“指导员，你别隐瞒我，快拿出来吧，我的处分通报。”
无奈，王晓光将团处分通报文件递给马驰，马驰一目十行。马驰浏览完毕，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回来。”马驰又一种预感。
王晓光：“连长，我的意见，召开干部会议，在小范围内传达即可。”
马驰：“我的意见，在全连传达。”
王晓光：“没有必要。”
马驰：“指导员，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的意见，还是在全连传达。”
“好吧。”
马驰对廖若辰下达命令：“廖排长，全连集合！”
“是！”
廖若辰吹响集合哨声，一分钟后，连队集合完毕。
王晓光宣布团干部任免命令，经团党委研究决定：任命八连排长李雪枫为该连副连长。马驰从王晓光手中抢过团通报，他照本宣科。马驰的话音刚落，队列里炸开锅。
马驰宣布：“解散！”
八连指战员三五成群，议论李雪枫、马驰。李雪枫担任八连副连长，是众望所归。认为团给予马驰处分通报，是小题大做，借题发挥。而有的人认为，罗国强、许茂兴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在八连连长马驰头上。
马驰事出有因，罗国强团长、许茂兴政治委员的第一把火不应该烧在马驰的头上，为马驰鸣不平。
野战医院召开会议，传达团干部任免命令、八连连长马驰的处分通报，韩淑芬组织，大家席地而坐，哨兵在野战医院周围警戒、暗哨潜伏。
散会后，野战医院人员议论纷纷。
沈戎检查琼斯身体，金妍贤与他倒水，他服药。沈戎告知琼斯，八连连长马驰到野战医院，因为拿枪对准院长和你，违反军纪，受到处分。
琼斯惊诧，认为小题大做。
沈戎认为：我军有铁的纪律，是战胜敌人的法宝。
在野战医院一隅，林芸与马驰写信，她将全家福照片放入信封里面，汽车连车队去八连时，委托他们带给马驰。
晚上八点，汽车连车队来到野战医院，送来给养、物资。汽车连还去前沿运送给养、物资，临走前，林芸委托肖海成连长与马驰捎去一封信和照片。
凌晨，汽车连车队来到八连，肖海成将马驰信件递给廖若辰排长，军车卸载完物资、给养后，肖海成车队连夜返回后方。
廖若辰打开马驰信件，林芸来信与野战医院全家福在八连指战员手中传阅，马驰、林芸成为八连指战员谈资，大家羡慕马驰。
残阳如血，两架敌机来袭，杨建波班长预警。敌机突如其来，野战医院猝不及防。两架敌军飞临野战医院上空，赵光荣、韩淑芬命令大家隐蔽。
敌机投弹，千钧一发之际，林芸、罗阳将身旁的沈戎、金妍贤推到在地，炸弹爆炸，林芸、罗阳倒在血泊中。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间，琼斯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芸、罗阳牺牲，野战医院人员悲伤。
韩淑芬心似刀绞，隐隐作痛。她仰望夜空，流泪。
赵光荣仰天长叹：“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金妍贤将罗阳抱在怀中，她哽咽，头发凌乱，目光呆滞，她旁若无人亲吻罗阳，小白在罗阳身旁哀鸣。
赵光荣、韩淑芬、沈戎、琼斯等人站在林芸、罗阳的坟前，金妍贤在罗阳的坟前唱歌舞蹈。她吟唱《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阿里哟，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春天黑夜满天星辰，我们的离别情话千言难尽，阿里郎阿里郎阿里哟，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今宵离别后何日能回来，请你留下你的诺言我好等待，阿里郎阿里郎阿里哟，我的郎君翻山越岭路途遥远，春天黑夜满天星辰，我们的离别情话千言难尽。
大家无不为之动容，韩淑芬、沈戎不失时机安慰金妍贤，金妍贤甚感慰藉，心渐渐平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