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若无其事,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温热的空气中,甜腻的槐花香令人作呕,呛得她直流眼泪,她抬起头看看天,强忍着把泪水咽了下去,她告诫自己不能哭,至少在街上不能哭。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虚伪,那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天真率性的自己去了哪里?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学会了戴着面具示人?
她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可以在父母的怀抱任性妄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惯着自己。
她自幼娇气,睡着被吵醒会哭闹一整夜,因为嫌中药苦就故意打翻药碗,第一次生理痛在床上打滚,还经常凌晨发高烧……就是这样顽劣的自己,父母还是对她呵护有加。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关上门后便无力的倒了下去,身上的盔甲瞬间崩塌了。她卸下了面具,泪水肆无忌惮的顺着眼角滑落,哭的撕心裂肺。
午夜梦醒,室内一片沉寂,窗外隐隐约约有猫叫声,嘶声力竭,凄惨无比。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空虚感朝她袭来,她缩成了一团,手脚冰凉。
就如周国平写道:“眼睛是爱的器官,负责顾盼和失眠。”
她患上了严重的失眠,日复一日。她经常在半夜惊醒,绝望的睁着大眼睛,辗转反侧。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随之而来的胃痛和厌食折磨着她,身体日益消瘦,脸色蜡黄,晦暗无光,西医查不出她的病因,中医摸不准她的脉象。
她变得孤僻,不愿和同事交流,和家人也有所疏离,只有在刮痧馆,她才会和陌生的女技师聊上几句,让身体的病痛和心里的伤痛得到暂时的慰藉。
她以为一别两宽,一份两情相悦的感情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奈何情根深植,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总使人欲罢不能。
人可以隐藏心事,但内心深处的记忆却不会骗人,时日越久越显深刻。
曾经说过的话,听过的歌,去过的老地方,甚至字里行间,都会勾起那过往的故事,令人心酸落泪。
十五个日出日落,月圆了又缺,又到了周末。
冉儿捧着一本书,早早的窝在了床上。
“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我想画下早晨,画下露水,所能看见的微笑。画下所有最年轻的,没有痛苦的爱情。”顾城在《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里这样写道。
冉儿看着看着便湿了眼角,她又何尝不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她愁肠百结,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风儿的微信,头像上的风儿竟泪流满面,她心里一阵剧痛,原来他也是个任性的孩子。
既然是他出尔反尔,三番五次的践踏着自己的真心,又为何要哭!
冉儿心口堵的喘不过气来,她想出门透透气。滚滚的车流,喧嚣的人群,愈发让她的悲伤无处躲藏。在长街的转角处,一家装修别致的咖啡厅,从窗口透出柔和的光,冉儿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服务生狐疑的看着她略显红肿的眼睛,低声细语的问她想喝点什么?“一杯清茶吧。”说完就剩下无尽的沉默。
风儿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越想努力的想起他的样子,却越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