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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映东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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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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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殇》连载

第二章

郝子吃罢早饭后,悄悄向口袋里塞进一块窝头,蹑手蹑脚地进偏房拿起书包,又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放到了里头。而后匆忙去约上同学兰子,兰子是他同龄同班的女同学,兰子被人称作假小子,称乎假小子,自有其称呼的来处。她也的确当之无愧。郝子也从来不把她当女孩看。他俩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郝子对兰子说:“我的书包里有只小狗,是俺爹准备送人的,被我偷偷抱了出来。咱岔个路,拐弯到西崖去,那里有个里大外小山洞,咱把小狗放进去。每天上学的路上给牠带点吃的。”

兰子和郝子由于年龄相仿,都有一颗稚子之心,同样都喜欢小动物。她撑开郝子身上背的书包,稀罕地伸手抚摸了一下,问:“牠是男的还是女的?”郝子说:“动物不叫男的女的,应该叫公的母的,”兰子说:“那猫为什么叫女猫,都是动物,狗为什么就不能?”郝子摹仿着一个老私塾七爷爷的腔调说:“宋代《太平广记》卷三八五引唐牛僧孺《玄怪录.崔绍》:彧之家畜一女猫常往来绍家捕鼠。唐朝就叫女猫了,你问宋朝《太平广记》的作者去吧。”兰子说:“你让我穿越呀!我可没那本事。”

兰子又摸了下崽子,说:“这么胖呀,简直就是个肉蛋,干脆就叫肉蛋吧。”郝子答到:“带个蛋,蛋呀蛋的多难听啊,还不如叫肉獒呢。””兰子辩到:“带个肉,肉呀肉的也不好听。”郝子说:“那就叫獒虎吧”兰子说:“行,就叫獒虎,带个虎,显得威风。”郝子说:“好!一言为定,就叫獒虎。”

穷人的孩子早懂事,山里的孩子脚程快。他俩蹦跳着穿过怪石嶙峋的山谷,不一会儿便来到了西崖下。抬头望去,一座峭壁悬崖矗立在眼前,两边奇峰罗列、山峦叠翠,周围谷壑林木葳蕤。横向叠页岩的峭壁层面上灌木丛生。松柏倒挂,形态各异,有的如弓似弩,有的如雄鹰展翅,有的似猛虎下山。郝子两人径直往崖脚下的一条竖立着的岩壁劈缝走去,但见劈缝宽约一拖(两臂伸直)高达丈余,深数步。里面的石壁两侧被密密簇拥着的紫荆和连翘的枝条覆盖着。

郝子放下书包,来到一簇瀑布一样倒垂下的连翘藤前,连翘是多年生藤本植物。它的根扎在岩壁的石缝中。此地山峰土石结合,石缝中有些许腐殖土,众多灌木的根系就扎在里面吸收营养,俱都生机勃勃。连翘的寿命达四十年之久,它也和人类一样,后浪推前浪,新老交替,生生不息。郝子向密不透风的连翘滕中伸进一条手臂,将滕条拨开了一条逢隙,但见离地面一肘高的地方,有一盆口大的洞口呈现在眼前。

这还是去年的时候,郝子发现一只很漂亮的小鸟踅进了连翘藤中。他爱鸟心切,当他到跟前时,鸟妈妈受惊吓而飞走了。他发现鸟窝中有三只小花翅的鸟,刚准备捉回去自己喂时,小鸟却钻到了藤丛里面,他拨开藤条,三只刚会飞的小鸟突然从他眼皮底下笨拙地飞走了,就此,发现了这个石洞。

从洞口向里看时,里面是一间由钟乳石组成、房子般大小、不规则的天然石室。“你来拨着滕条,我把獒虎放进去喂一下,”郝子说,”兰子应声上前接过了滕条。

郝子把獒虎放进洞去,他从口袋里掏出窝头放在了牠面前。但牠只是嗅了嗅,却没有吃。郝子以为窝头太大了,老虎吞天,无处下口。他把窝头掰小,放在牠嘴边。牠仍然不吃。这时,郝子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奶奶嚼干粮喂自己的情景。他拾起一块碎窝头,放在嘴里嚼细了吐在手心里,而后把稠粥样的嚼窝头凑到牠嘴巴上,牠依然不吃。这时,奶奶咀嚼后亲口喂到自己嘴里的情景立刻浮现在眼前,他依样画葫芦,抱起牠来亲吻似的亲口喂到了牠嘴里。待牠吃饱后,他们放下了滕条。洞口的遮挡恢复如初。郝子把因挪动枝条碰落掉的连翘花瓣拾到书包里,退后几步,仔细地端相了一番,确定没一点破绽,有些自我欣赏地看了最后一眼,便大功告捷似地前往学校。

每天早上郝子总是邀着兰子,半路上绕道西崖,一如既往地用嘴喂一次獒虎。下午放学后再从书包中拿出食物喂一次。

时间如掠过崮顶树冠的鹰隼,一闪而过。半月光景不知不觉便从郝子他俩紧倒腾慢动摊的小腿胯间溜走了。

在此期间,郝子不知道,由于自己的年幼无知,他忽略了一件关乎獒虎生死的大事,那就是没有给牠送水喝。

出人意料的是,山洞中有水滴,当獒虎刚进洞的第一天,由于窝头是放上盐蒸的,牠吃饱后不久就觉得口渴了。动物都有寻觅水源的本能,牠寻寻觅觅地找了一遭,没有找到,连续找了几次后,便失望地放弃了追寻,懵懂的幼小感知中,预感到等待牠的是死亡的濒临。当牠焦渴难耐到几近衰竭时,忽然听到滴塔的一声响动,循声望去,是在洞里面的一块盤石的洼槽上摔碎了一滴水珠。牠马上去舔食了那水珠,就那一滴水,如荒漠甘泉,牠立刻感到甘露般滋润了肺腑,霍香正气水般通透脑门,神清气爽。

这里的十万大山都山山相连,此山洞是周围所有峰峦壑岭最低凹的地方,但汛期洪水不会漫过来,因为洞外的前侧有一天然的土岭合围形成的屏障。

由十万大山千百年日月精华汇聚,就凝聚成了每个时辰只滴三滴,千年只滴三月的千古瑰宝珍馐——“慧根”。不要小觑这区区一滴,只这一滴,便是千百年来千万棵人参、灵芝、何首乌、远志等千百种有很强益智功能的名贵中药,经此种种草药的根系所撷取之精华,又通过密布罗织旷野的亿万条分根系释放入地,加之今年下了一场千载难逢、聚宝成珍的天雨,渗入地下的天雨之水像淘金的溜子,那真是淘尽黄沙始见金,在此种种机缘巧合下,一滴汇聚天地灵气之慧根之水、在不下万种的机缘巧合下形成了,碰巧又被獒虎舔食了。

獒虎发现高质量的水滴凝聚在洞顶悬壁上,逐渐如奶头般下垂、成型,大如枸杞子。直到滴落在盘石上,有规律地重复着。反正有的是功夫,牠昼夜伺候,一滴也没放过。自从喝过慧根之水后,牠觉得津润五脏六腑,液达十二经脉,奇经八脉无不畅通,泵压直顶发梢,甚至要顺发梢喷薄而出。滋养之充沛,虽少犹多,浑如不辍之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见此非凡水,乃千载一物,以一抵千。

自从喝了灵智之水慧根后,獒虎的智力很快上升到了人类七八岁小孩的水平。水到渠成地学会了自己吃食物,而且有板有眼。牠咬断一根粗壮的藤条做武器,上下左右舞动着,像极了流星棍法,那架式,犹如有一身绝技的武林高手。牠甚至利用藤条中空的原理吸食水珠,那不很幼稚的想法千奇百怪,奇思妙想的花样时有翻新,玩兴盎然。牠身体发育也很快,如雨后春笋,三日一小变,五日一大变。

让獒虎难以耐受的还是等待小主人的到来,每天的少半时间,牠巴望着透过千百条藤蔓踅进来的丝缕阳光强光、或阴天的弱光之处,那是小主人的脸每天出现两次的地方。与小主人每一次见面,都似一场久别重聚,他的脸庞的每一次出现,都是一个惊喜。一天两次仓促的见面太让牠不舍了!每次见到小主人,牠都亲热不够,甚至衔住他的衣角,不让他离开!但牠最终还是放弃了。牠知道小主人正在学本领,学好了本领,将来才有出息,才能干大事。

光阴迅如脱兔,三个月的时光从獒虎凝视洞口的睫毛缝隙中悄悄穿过。雨走了又来,风来了又去,唯独光阴一去不返。如果光阴能够返回,这个世界该是另外一番模样。

在小主人三个月风雨不辍的精心喂养下,加之慧根之灵水的滋养助长,獒虎已长成大半个身量。

夜半时分,蓦然间狂风大作,雨如罐倒盆倾,一夜间电闪雷鸣不绝于耳,每逢灾害倍念亲,獒虎一夜未眠。牠盼着小主人早来见面,但望眼欲穿地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到小主人的影子,直到夜幕降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场暴雨致使山中雨水聚集沟壑底部形成了洪水,阻断了郝子上学的路。同时也被迫中断了给獒虎送食物。直到第三天洪水稍退,天刚亮,郝子心急火燎地蹚着水带着食物向西崖奔来,因为泥泞的路难走,这次他没约兰子。

郝子拨开藤蔓,急忙把食物递到獒虎面前,牠却不急于吃食物,而是三日不见如隔九秋地与他亲近,添食他的小手。他轻轻地喝斥:“快吃!三天没饭吃你还不饿呀!”牠像听懂了小主人的话,此刻,也才觉到腑中饥饿,兀自狼吞虎咽地胡乱吃了一番。就在他们刚要依依惜别时,由于暴雨的冲击,劈缝项部一块碗大的石头松动掉了下来,不幸砸中郝子头上,他登时晕倒在了洞口前的地上!

獒虎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牠一头顶开洞口刚刚荡回的藤条,一跃跳到小主人身前。这时,牠看到小主人的头上有个血口,血口血流如注,他已不醒人事。

獒虎自从喝过慧根之水,心智发育突飞猛进,一日千里。虽非人类,但心智已赶上成年人的水平,早已是睿智过人。加之有分辩万余种气味的禀赋,牠嗅到悬崖峭壁之半腰处,有一棵无名仙草,此仙草要比小蓟等止血草药高千百倍的功效,紧挨着仙草旁边还有棵醒脑的百岁野薄荷。此二味灵药生长在峭壁悬崖的上端、只容得下一人的小平台上。

獒虎退后了几步,用目光目测了下有仙草的地方,此处距地面有三五丈高。牠惦量着,纵使自己有腾挪本领也跳不上去。此时,小主人的危难使祂急中生智!牠决定从崖顶跳到平台上。说时迟那时快,牠转到崖顶后,看到了崖下一丈处的小平台,牠毫不犹豫地向下一跃,正落在仙草处。牠急忙咬住仙草,连根拔岀,又把野薄荷衔在口中。

此时,獒虎向下一看,数丈的高度令牠目眩,牠暗自忖度,如果这样跳下去,势必粉身碎骨,不但救不了小主人,连自己的命也要搭进去。此时,牠灵机一转,向着竖向排列的一溜灌木丛跳去,只听到枝断树折的声音伴随着牠一溜轱辘滚落着了地,虽然经过无数次的缓冲,由于跌撞碰戳,仍是遍体鳞伤!头上也被树桩戳上了个血洞,流血不止。最糟糕的是,有两条腿还摔折了!此次骨折与牠常呆在洞中,缺少了锻炼,筋骨不够健壮也一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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