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下海被淹后,祸不单行,一个月后,菡音的身体出现了不适。
菡音生日那天,妈妈姐姐们来庆生,发觉菡音脸色腊黄,纷纷劝菡音去医院检查。
在姐姐的陪伴下,菡音来到医院体检。
检查结果出来后,菡音惊慌的发现儿时的恶梦又来纠缠,她惶恐的嚎啕大哭。
那一纸结果曾经毁灭了菡音的大学梦,后来又毁了她的婚姻梦,如今又来毁灭她的幸福。这残酷的命运击得她痛不欲生,击得她对生活失去了向往,也失去了斗志。
菡音的爸爸得知女儿的情况,没有一丝犹豫。次日凌晨,立刻带菡音去离家有四小时车程的大城市看病。
韬也跟着去了,帮不上什么忙,第二天就回家了。
回家的第一天,上午还关心的嘘寒问暖,下午就翻脸了。他无情的诠释了翻脸比翻船快这句话的意义。他打了数十个电话,每个电话都重复着寒冷的质问:“我娶你何用?”
菡音听了,沉默了,她想起了流产之痛。明白了这个所谓的爱人,在困难与金钱面前选择的永远是金钱。
面对他的责问,菡音挂掉了电话。
后来菡音对好友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形容当时的我俩最贴切了。只是他翻脸太快,击得我手足无措,肝肠寸断。鞭得我伤痕累累,无力还击,只能听天由命。”
住院期间,整整一个月,他仿佛消失般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句慰问,更别说没钱了。
每天躺在寂寞的病床上,每天思想他的无情,菡音彻夜不能眠。
她突然醒悟,不该让自己再次陷入困境。“我错了,我的选择错了,我的坚持错了,我的执着错了,可是一切太晚了。”后来菡音对好友说。
她的心,夜夜悲泣,她失眠了。
一直以为婚姻是美好的,原来竟是如此残酷与现实。早知如此,何必苦苦追寻?兜兜转转,兜回了苦难的原点。
菡音的泪,凋零如深秋的露,寒冷而凄凉。眼里所见尽是黑暗,梦里所梦,皆是一片荒凉。身陷迷雾的阴霾里,韬早已消失如风寻无踪,觅无影。骤雨倾盆,困陷爱情的迷途,菡音再次跌倒如一只落汤鸡,瑟瑟发抖,再也扇不起轻盈的翅膀。
菡音的宝宝突然找不着妈妈,不习惯牛奶的味道,每天哭着找妈妈,哭着寻奶头。喉咙哭哑了,整日的咳嗽,闹腾了二十多天,越来越严重。
菡音听了焦急如焚,向医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喊上韬,俩人一起赶回去抱着娃带医院去挂急诊。
带孩子看病的那几天,韬全程冷着脸。也不问她身体如何?也不问她吃什么蔬果,甚至冷漠的责问菡音是不是婚前就有病。
菡音彻底沉默了。原来爱如脆弱的瓮,经不起苦难的敲打,一击就碎。
多么荒唐,曾经苦苦的追寻。多么可笑,如今独饮薄凉。
出院后,为了保养身体,菡音住到了娘家。她对婚姻不再抱美好的幻想,她的心慢慢变冷的同时,也在慢慢石化。
尽管韬的电话重新殷勤,却句句与她无关。每天问孩子,逗孩子。仿佛菡音是无形的,不存在的零。
他的态度,使菡音忍无可忍。菡音终于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提醒他:当初婚检,有问题的是你。
韬如梦初醒,立刻又变脸了,冷脸变热脸了。
真是一条十足的变色龙呀!看着他善变的脸,菡音冷笑。
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好,热情与亲密。
可惜菡音的心再也无法苏醒,菡音的沉默再也无法打破。
年尾,韬接菡音和孩子回家过年。他向菡音提出aa制,菡音没有丝毫悲哀与犹豫的点头同意。她终于看清了枕边人可怕的心,可耻的脸。没有做为男人该有的担当,没有做为丈夫该有的责任。薄情如纸,经不起风雨的考验。懦弱如鼠,遇到困难就逃避。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选择吗?过去错了一次,解脱了痛苦却遭遇了更深的痛苦。如今还能再犯错吗?不行,绝不能再犯错了。错既已酿就,那就听天由命吧,一错到底吧。菡音悲哀的想着。
村里得知菡音住院的情况,决定帮菡音申请疾病补助。
听说补助丰厚,韬妈又开始作了。硬是以自己年迈多病的理由抢走了这份名额。菡音早已心灰意冷,她不吵不闹,继续保持沉默。
爱拿就拿去吧,反正在你们家里有关钱的都与我无关。我还争什么?在乎什么?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菡音把自己的心锁在韬家的大门外,她深知自己已没有走进去的理由了。
她身在门内,心在门外,安安静静,沉沉默默,尽量做好一个外人的角色。
最终,韬妈由于太过贪心,同时申请了两份补助,结果只能二选一。她过早的领了那份小额的,自然失去了那份大额的。
没有领到大额补助,韬妈又各种理由指责菡音的错。
菡音无语,用远离与沉默切断韬妈想要追责的贪婪的心。
人心,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贪。水满则溢,太过贪婪,终将只会淹没自己。菡音想,也许他们早已被淹没了良知,不然何以如此现实?
那场刻骨铭心的苦难,使菡音不仅遭了一回韬的冷漠,韬妈的无情,还遭到了韬姐的轻视。
大年初三,去韬姐家拜年。韬姐的态度全写在脸上,对韬是热情的笑,对孩子是亲昵的笑,对菡音却是寒冷的高傲的笑。
韬姐待菡音如空气,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只是抱着孩子,一个劲的埋怨孩子没带好。
菡音也不在乎韬姐的所为,她以韬姐待她的态度回敬韬姐。
从此,菡音再也不愿踏进韬姐家的门。
冷眼瞧着韬一家演尽了薄凉,演尽了绝情,也演尽了现实。菡音终于狠下心,学习他们的冷漠与无情。
她以冷漠的表情,拒绝韬的拥抱,拒绝韬的亲吻,拒绝韬的要求,也拒绝韬的柔情。
菡音不再在乎他的情绪,不再认真听他说话。他生气,他暴怒,菡音抱着无所谓的表情站那里无动于衷。心如止水,任韬怎么愤怒都激不起一片涟漪。
菡音的表情包里,没有一丝表情。有的只是韬经常挂在脸上的不屑与冷酷。
等韬意识到菡音的改变,他也沉默了。明白自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他深感后悔。他再不敢哄菡音,因为菡音已心如寒冰。他再不敢碰菡音,因为菡音的脸,直击他的心。
同一个屋檐下,两人的心越来越远。他们仿佛陌生人,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任何交集。
韬终于熬不下去了,为了逃离这尴尬的局面,逃避菡音的心理惩罚,他选择了外出。
菡音没有不舍,更没有挽留。对于这份千疮百孔的婚姻,她还有何眷恋?
韬在一座很远的城市里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
离家的第一年,他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回来。向菡音诉说无尽的相思与想念。
天真的菡音被他无数电话里的痴情感动,差一点竟相信了他。
当他说,好想天天看见你。
菡音说,那我也去你那吧!
他突然挂了电话,再也不说想念之类的甜言蜜语。
菡音这才明白,原来他所谓的痴情不过是敷衍。
韬的电话除了虚假的敷衍还有每天必耍的哭穷。
孩子才半岁,断了母乳,只能吃奶粉。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菡音撑着瘦弱的身体,去街上找了份工作。奶粉价格昂贵,一桶只能吃一个星期。菡音一边保养身体,一边努力赚奶粉钱。
韬不但没有过问一句,更是一毛不拔,潇洒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把虚情假义演得淋漓尽致,孩子感冒住院,他都能上一句满怀关心,下一句提钱挂电话。
菡音无奈,只得向妹夫求救,银行里办了一张卡,妹夫及时转钱过来,才终于渡过难关。
菡音回想自己不幸的恋情,仿如玫瑰陷阱。一次次把她推向黑暗,推向绝望,推入困境。她防不胜防,困在苦涩织就的弥天大网里,终日徘徊苦闷与痛苦。做什么都使不上力,喘不过气,上班尽遭同事的耻笑。
菡音找不到倾诉的对象,唯有把自己淹没在书的海洋里。每日里借笔抒怀,记录内心的苦涩与忧伤。
只是笔能慰寒心,书能解千愁,情却伤人心,爱却断人肠,菡音纵有再多的勇气,终难渡此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