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往事,菡音泪如雨下,湿了枕畔湿了心。她拼命的忍住让自己不哭,可哭声还是冲破喉咙,仿佛八十年代卡住的音乐慈带,嘤嘤不成调。
看着一条条暧昧短信,一句句亲爱的,一声声老公老婆,一笔笔转账记录,菡音的心一阵阵绞痛。回想前几天韬和姐夫从工地回来,姐夫和堂哥因为商讨出国务工的事,聊到了韬。
他们聊的很隐诲,无论菡音怎么挖根究底,始终不愿意告诉她。
菡音越发狐疑,越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奈何堂哥总不肯说,只告诉她,过好自己的现在和未来就好了。
菡音听了,心惊了。什么事情这样的神秘又这样的严重。那天晚上,她彻夜难眠,一直在细细的研究这句话。
想着出国工资高,她也希望韬能出国。然而,他无意的一句话,使菡音顿生怀疑。
他说,国外不能刷卡,也不能还贷。剩余的工资只能留着还贷了。
菡音当时心里一愣,车贷加房贷也只有五千块钱。剩余的工资加他自己手里的钱不是绰绰有余吗?甚至还能多交几个月,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来还贷?
原来所有真相皆在手机里,微信里;原来姐夫在和他相处的半年里,早已发现了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他们之所以不告诉自己,是害怕自己承受不了如此打击。
只见聊天记录显示,4月13日添加对方,4月17日热聊,4月20日热恋,4月24日上钩,4月25日继续投资,4月27日投资后翻然悔悟。
整个被骗过程,居然只用了14天。却耗资十几万。听说过饿死的,病死的,第一次听说过被自己的愚蠢作死的。残酷的真相令菡音痛到无法呼吸。
但凡对婚姻有一点忠诚与责任,有一丝信任。又怎么会落了别人的套?
她努力的回想起四月份他的一举一动。那段时间,他每晚以照顾妈妈为由,住在老家。即使有保姆,也是夜夜回老家。即使菡音对他笑脸相迎,他也是对菡音冷着一张脸。菡音有过怀疑,却没往深处想。她哪能料到?男人回家是另有所谋,原来他自以为找到了真爱。
看着短信里一笔笔高额借款,菡音唯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终于明白韬在母亲过世的那几天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当韬的母亲在床上躺了两年,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韬每天像行尸走肉的木雕般坐在门口,对菡音的话不是拒绝就是否决。甚至母亲还没有抬出去,就想着退了姐姐的礼钱。原来他早已做好了家散情离的准备。
还记得那天傍晚,吃过晚饭,韬找菡音去银行取钱,说账房里的钱不够了。
菡音说:“你姐不是来了一万吗,和礼部说声,提出来给账房也可以啊!”
韬似乎有点难为情,支支吾吾,犹豫不决。
菡音明白了,他是不好意思去问礼部要钱。见他不愿去,只好自己去找礼部说明情况。管礼部的是韬家的一个亲戚,具体是什么亲戚菡音不清楚,韬也不清楚,只有已故的韬妈清楚。他年纪与菡音爸爸差不多,非常精明却满是白发。他家住在城南,离韬家很近,十分钟的路程。平时从没来往过,若非韬妈去世,他夫妻俩自告奋勇担任礼部,菡音还不知道韬家有这门亲戚。他吃完饭就回家了,打电话给他,等到晚上十二点才背着装满礼钱的包包过来。
算账时为了确保点数无误,礼部的点一遍,交给菡音,菡音点一遍交给账房,账房点一遍放入菡音自备的包包里。为了避免闲杂人等进来,他们把房门给关上了。
菡音忙不迭的点数,韬时不时的进来喊菡音出去一趟,均被账房的大哥阻止了。账房的对韬说:“有什么事等点完了你们再去商量。”
韬听了,终于不再进来。
等结完账,菡音拿了两万给账房,剩下的自己留着了。她找到韬,问韬什么事情这么急?
韬拉菡音去楼上他们许久未住的婚房说:“我们做错了一件事情,我姐的一万是借来的,不如退一半给她。还有我姐夫两个哥哥送的共两千,也退给她吧!”
菡音听了心里很恼火,非常生气:“凭什么退给她?她自己母亲去世,没分担一分钱,来一万礼钱,不是很正常吗?”菡音直接拒绝了韬的提议:“不可能,她是女儿,出一万也理所当然。这钱不可能退的。”
韬听得菡音语气坚决,只好说:“那退两千也行吧!把我姐夫两个哥哥送来的退的她们。这样咱们就不用还礼了。”
菡音见他如此向着自己的姐姐,心里充满了悲伤。习惯于成全的她只好点头同意。
到了楼下,菡音转念一想,人情往来,退了也照样得还情,那退了又有何用?
她立刻改变了主意质问韬:“对了,你姐夫父亲去世,当年你姐要你去五千,我不知道你去了多少。那我问你,当时那钱,他们退给你没有。”
韬听了脸色骤变,万料不到菡音会当着满棚村邻改变主意。
菡音步步紧逼:“他们来礼,你退回去,不准备还情了吗?现在事情还没结束,还有许多要花钱的地方,已经拿了好几万给账房,还要多少,还是个未知数,凭什么还没结束,就把你姐的钱退给她?”
菡音忍无可忍,不再给他面子,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把他的提议说出来,骂了韬一顿。
事可忍孰不可忍,气到最后,菡音愤怒的甩下一句话:“你真的很适合单身,单身就不需要养家糊口。”
菡音从来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面对大事,毫无责任感,简直愚不可及。
那晚,韬为了追回面子,做出了要揍菡音的表情。菡音绝望如爆发的狮子朝韬愤怒咆哮,斥责他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礼尚往来。
那晚,当所有宾客散去,已经凌晨两点了。看着他们一大家子,姨妈舅舅,姐姐姐夫,坐一堆没事儿似的热聊,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自己,去告诉韬怎么“做人做事”。菡音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她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里。没有路灯,没有星子,也没有恐惧。借着月光,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离家不远的租房里。
后来她对好友说:从前的我害怕黑夜,更害怕走夜路。可是那晚,我才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一个人绝望到极致,真的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回想起那日那事,菡音终于明白了,原来他已经不准备还情了,因为他还不起了。每月高额的利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哪来的能力去还情?
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她突然发现自己预感竟如此准确。一月份她请韬姐好好劝自己的弟弟不要玩暧昧,四月份,韬就出了这档子事。原来一切都是盟盟中早已注定的结果。命运之劫,该来的,即使耗尽真情也挡不住。
菡音后来对好友说:婚姻这么多年,我竟看不清枕边人的嘴脸。我竟读不懂他真实的内心,我竟从未走进过他的生命。他对网恋的信任超越了枕边人的信任,他对网恋的深情竟超越了婚姻十年的真情。可惜,道德不容玷污,真心不容践踏,他得到了应得的惩罚,既失了财,也失了所谓了“情”。这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