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美的月份,四面八方赶赴而来的喵星人,循着花香草味,和柔美的夜色,聚集城郊最美的花园,召开一个持续很久的美丽聚会,他们会选出本领最强,外表最酷帅俊美,炫丽舞台中央猫步走得最像模像样的一流猫为王,那就是传说中的猫王……
在确定我被传说中,能习到手眼通天本领的神学院录取后,我善良又博学的“羊”(杨)妈妈,给我描述着这样一个美好的梦想。
“我要做那样的猫王,比黑猫警长还帅!”稚气未脱的我意气风发,向妈妈发出这样的入院誓言,揣着我为自己描摹的翩翩猫少年自画像,还有入院通知书,我手舞足蹈、乐得屁颠屁颠,进到了这所远近闻名的神学院。我不知天高地厚,我狂妄宣称:我有一天要跟这样神学院一样远近闻名!我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我要做闻名遐迩的科学家,我要做名垂千古的画家……反正我猫(毛)小王要摇身一变作猫王,成为名副其实像王者一样荣耀的赫赫大人物!
可是很快,我才知道前面那些豪言壮语,都是三岁小孩的梦话。童年远去了,远去了!那些童年的梦该醒醒了。
魔法女巫老是穿着千篇一律的丑陋长黑裙,一副老气横秋的黑边眶眼镜,眼眶后面一双深不可测冷冷的眼,像寒剑一样,要射穿我们的小心脏。嘴巴里不厌其烦叽里咕噜着陈词烂调。滔滔不绝的咒语,让大家烦不胜烦,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一样,让我们头皮发紧崩溃。
坐在女巫魔法台旁边黄金位置的,是大巫和小巫。他俩早已司空见惯似的,像是在忙不迭地配合女巫咒语,翻着高深莫测的神学教程,嘴巴里也走火入魔般念念有辞,眼神却又似若有所思,好像灵魂出窍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女巫很满意这两位在院长面前让她长了脸的高材生,她的目光停留在让她沾沾自喜的几位得意门生身上,那一刻的脸上,竟有着柔和的天使的光芒。在越过的瞬间,她的脸上陡然换上了恶巫般的颜色,翻脸的速度,比大巫小巫“神童”翻书的速度快多了。她开始恨铁不成钢的老生常谈碎碎念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同样我一介名巫所收的弟子,为什么就这么天差地别?你们该面壁思过,好好扪心自问一下……”
坐在小巫后面的,是高贵又娇滴滴的白小囡——我们的白雪公主猫。她似乎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咒语,玻璃心开始碎成片片,旧疾复发,公主病又犯了。她神经质地扯开那个早有备无患的小小液体药杯,一小口接一小口喝着,这药液很快竟化作梨花泪雨,大颗大颗落下来。
大家似乎都无动于衷,自顾都无暇,有谁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呢?神学院大大小小神巫,早已苦口婆心暗示或当头棒喝明示:这世界不是你爹娘,不会惯着你宠着你!既然世间冰冷着,我先硬了心肠比较安全,大家心照不宣。
“一样是米养出来,一样是爸妈所生,你们吃的是草?是饲料?你们是猪吗?还是你们父母就不是人?”魔法女巫咒语继续没完没了。
要是爸妈知道他们自己,竟会因为他们的心肝宝贝挨骂,他们会不会发疯样把我们丢到外太空去?大家一言不发,心里偷偷这样想着,一边又不约而同扮脸厚,假装事不关已地偷偷回过头去,瞅一瞅被遗忘角落的猪猪侠。
真是脸不厚,活不够!神学院里门门懂点又样样瘟、没得到真传还没被踢出师门的弟子,无师自通习得了这点。可我们还是不得不叹服:大智若愚的猪猪侠(朱姓同窗,小神院同学中有名的吃货,我们曾叫他胖猪,肥仔,从不生气计较。上中神院后越发心宽体胖有不计较豪侠之风,绰号升级猪猪侠)才是此中高手。他旁若无人的践行着他吃了睡,睡了吃的猪生理想。
一坐上神学课堂不出多久,神巫的咒语就成了他的催眠曲。他先面无表情,一双一动不动的眼也早已目中无人了,继而半睁半闭昏昏欲睡,然后头就慢慢倾下去,倾下去,倒在桌上,直至睡得人事不醒囗涎三尺……
大巫小巫就拖他去办公室交与神学女巫管教。
“你怎么能在神学课上睡觉!?上课睡觉舒服吗?”第一次女巫给他一个下马威似的大发雷霆。“没猪窝里舒服!”他竟然大言不惭道。
女巫气得脸白一阵红一阵:“我可警告你!这里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神巫神巫,你不是说学院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吗?”猪猪侠还一脸无辜憨态可掬向女巫辩解。
神通广大的女巫哭笑不得,在多次巫术失效后,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猪性难易的他,在神学课堂放肆做春秋美梦了!
此刻大家更是心悦诚服:猪猪侠道行已修到高不可攀常人难及了!黄粱大梦醒来的他正在大快朵颐夹在魔法习题本中的面包,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不,完全是一脸幸福享受的样子。那个心宽体胖让人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呀!
大家目光越过猪猪停留在前面那空位,悄然无声叹息:成者为王败者寇啊!瘦不拉几狐小猴(姓胡名聪,他曾对我说他既不幸福也不聪明,可我觉着他有狐狸的狡猾兼猴的形瘦,我就叫他狐小猴了)的宝座,在一场空前绝后的寒流后,愈加瘦得形销骨立的这臭小子,被他在夜场卖花陪喝酒的妈妈领回家后没再来,这位置就被冷清清闲置那里了。
还记得上次在公园里远远看见狐(胡)妈妈,后面跟着神经兮兮呆头呆脸的狐小猴。我光速一样退后,躲在了一株很是茂盛青葱的矮脚灌木丛后,偷偷瞅着他们。就见狐妈妈过来一边拉住我妈妈,一边泪流得稀里哗啦。从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我才知道狐小猴病了,病得很严重,病得很蹊跷,不过似乎跟这场史无前例的寒流无关。
“天知道会不会好呢?也许猴年马月,也许永远不会好了。”狐妈妈神情黯淡又哀伤地讷讷道:狐小猴可能永远再也不会回到神学院来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还在不停地后悔不迭叹道。
是的,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会孤注一掷让狐小候上什么狗屁魔法学院,去学那些神秘莫测的魔法,以求有朝一日变枝头凤凰,让自家鸡犬升天,从此跻身动物社会上流阶层。她宁愿要从前那个活蹦乱跳的狐小猴,狐小猴又聪明又灵敏,怎么会养活不了自己?捡捡果子不在话下呀,走街串巷演演猴戏也是他的看家本领啊,再不济就是卖卖狗皮膏药,卖卖老鼠药哪怕江湖行骗也不至小狐现在病入膏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