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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摆摊实战
“不着急，我有一件魔法宝衣。”流浪猫哥一边胸有成竹对我说，一边不慌不忙在耳朵里掏了掏，一件小小的衣服样东西往身上一套，转瞬间居然变成了一个人模人样的大男孩。
“我呢，我怎么办？”我着急问。
“你现在只管紧跟着我没关系啦！”突然流浪猫回过神来说：“我忘了，像你这样神学院进修的猫，身上靠心口应该有个开关，用心按按调整调整也会恢复人形的。按说你们生下来，本来是初具人形的，只是心性不稳，算不得真人。当不高兴时，你们就会幻化成人们眼中古怪乖戾、不通情理的动物。当你们心情高兴时，又自动回复人形了。”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妈妈，我叫她恋童癖。她现在是一看见粉嘟嘟胖乎乎的孩童，就眼睛放光挪不开步。被我生拉硬拽走，她就自言自语，说我小时生下来比这个小小屁孩还可爱、还乖巧，像宠物狗一样可爱乖巧，拈着她撒娇卖萌，乖得要人命。现在却像猫一样野，既不通情达理，还脾气古怪，几乎要了她命。魔法女巫也火上加油：“你们说说，你们还像个人样吗？你们这样对得起父母吗？你们的父母为了你们可以去死，你们却把父母气得要死！”
什么歪理邪说！？明明是你们大人整得我们只想去死……我心里又开始风起云涌。
“你现在心情可以吧？”流浪猫却不知趣问，我没答理他。他立马心领神会道：“据说你们的父母送你们去神学院，就为你们修炼成心性稳定，心身合一，品性智慧兼备的真人。当然那些走火入魔，入了歪门邪道未修成真人的家伙，为了在人世畅通无阻行走天下，就使点旁门左道的手法按按开关，装模作样成人形，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我用心地按压了几次胸囗无济于事，看样子，旁门左道之术我也没有学到。我极力平复心情，想些开心之事，再按按心口，没想到我真的竟然也有了人的模样，我变成了猫狗都嫌的半大臭小子！
我们立即来到闹市区的公园，公园里人山人海。 眼花缭乱中，我们瞥见有卖陶罐铜币古董字画的，卖花花绿绿廉价劣质衣服的，卖柚子、苹果、香蕉等各种水果兼干果的，卖糖人、瓜子、饼干等各种零食小吃的，摆石膏雕塑画画的，手机贴膜的，套圈的，气枪打靶的，溜冰的，绞棉花糖的，现炒爆米花的……
而卖唱的民间手震天响的喇叭，破锣的嗓音要钱更要命，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也不绝于耳，攒动的人头，鼎沸的人声让我又头昏眼花起来。
想起平素妈妈像洞明世事的哲学家一样，老在我面前感言：“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啊。碎银几两，也解不了世间万千慌张啊！”可现在，我们就需要赚这碎银啊！
“我们干什么好呢？”我大脑一片空白，江湖老手流浪猫眨眨眼睛，计上心来。
“昨天我在烂尾楼废墟片区捡食物时，歪打正着捡到了几个硬币，恰好用来做本钱。我们也来摆摊吧。”东看西看，那个本钱太贵，这个太费事。想着人好吃又好玩，小小孩的要求比天大，我们决定摆个小零食小玩具的摊子。
于是三步并两步，我们直奔那个零食小百货铺而去。我跟着流浪猫化身的大男孩，挤进了一个小店。真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啊。这小店里货品琳琅满目，都让我的眼睛看不过来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就名目繁目：甜甜的大白兔奶糖、透明剔透的水果糖、绵绵软软的棉花糖、圆圆的棒棒糖、宝塔糖、泡泡糖、彩虹糖、巧克力糖、牛奶糖……
玩具也一应俱全：立体的小人漫画书啦、俄罗斯套娃啦、钻地鞭炮啦、会走动的小超人啦、会唱歌的音乐盒啦、会变身的机器人啦、会飞的小布鸟啦、会转圈圈的塑料狗啦、会讲故事的芭比公主啦……
一番精挑细选，我们将大包小包的货，终于摆到了广场一角。几个小家伙好奇凑过来看热闹。
可是看了好久，他们摸过来翻过去，就是不买。我们有点着急，流浪猫看着旁边套圈的打靶的，有了主意，不就是还要图个好玩吗？他当机立断，掏出一支笔，拿出一个本儿让我模拟写一个抽奖活动。
这招果然奏效。几个小家伙终于拿出他们宝贝的零花钱，跃跃欲试参加弹珠弹奖品游戏。他们兴奋地瞄准目标，然后拿着自己的战利品高高兴兴走了。首战告捷，我们也开开心心的准备乘胜追击大赚一笔。
可是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玩厌了芭比公主，拿回来要求调换成她喜欢吃的棉花糖。招架不住她的软磨硬缠，我们只好给她换了。另外几个家伙见状，也纷纷调过去换过来，没办法，顾客都是上帝，总得一视同仁吧。我们一阵手忙脚乱，急得汗都出来了。更让人沮丧的是，一个小萝卜头男孩折回来，直接要求退货，因为他妈妈说我们是在骗小孩钱，这小玩具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不是浪费钱吗？要是不退，他妈妈一会儿就会赶过来，让我们好看！秉持着童臾不期的原则，我们把钱退还给了他，收回了已被他弄坏一只手的小超人。
看着残手歪腿的小超人，正沮丧地不行时，在我们左边摆套圈的小青年，右边卖各式手机套的中年阿姨，慌忙地用铺地上的大塑料布一股脑儿将货物一卷，扛在肩头慌慌张张往左边巷口跑去。一看四下里的摊贩，都在慌里慌张的收拾着，并四散跑去。
怎么啦？怎么啦？我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旁边有个老奶奶边跑边回过头来说：“还不快走，城管来啦！”
就是穿制服，戴大檐帽的城管？难道我们犯法了？难道摆摊是犯法的？我们吓得六神无主。我的流浪猫兄弟居然丢下我和东西，一遛烟空手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不过我还是非常佩服我自己的。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我也朝流浪猫兄跑去，那忙乱中，我条件反射一般也学会了像旁人那样将东西一卷，左一包，右一包，跑到了流浪猫身边。
我直言不讳对他说：“这样做人怎么像朋友！你怎么能扔下这些东西就跑了？”他摸摸头皮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本能反应，条件反射！我一看见追赶的人就害怕极了。看见可怕的人，我就会飞奔逃走，什么都来不及想！说实话，我虽然比你年龄大点，可能你跟人打交道的时间比我还要多些吧？你不会怪我吧？”
“唉，算了，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计较了。”哼，魔法女巫老说我心眼小，我这胸襟还不够宽、气量还不够大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城管一走，大家又折回原地继续赚那碎银几两来。我们还索性将东西搬到了那个广场设置的城管小房子旁，紧挨它摆起摊来。好一阵子过去了，我们收获寥寥无几。
想起平常我狮子大开口找妈妈要钱，毫不心疼地大手大脚花钱。妈妈说“挣钱好比针挑土，花钱好比水冲沙。”我就觉得她像在念经让我烦！妈妈再拿外婆做挡箭牌说：“你外婆说吃不穷，穿不穷，不会划算，一辈子都穷，钱还要省着一个一个用啊！”更让我烦不胜烦，此时我心里真的多少有点感触：谋生不易呀。
没想到城管居然又出其不意卷土重来。因为没生意而神吹海聊的我们就这样麻痹大意，被城管逮个正着。城管没收了我们的东西，疾言厉色道：“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啊，乱摆乱放，居然把摊子摆到城管房眼皮下来了。”
“我郑重警告你们啊！事不过三，下不为例！”他挥手示意我们走。
“下次逮到了就不是没收东西，得把你们带走，关进一个屋学习。奇怪，你们，你这个孩子，应该是还在神学院校学习的年纪吧？怎么在摆摊呢？肯定是在学院不好好学习，呆不下去了吧？”
此情此景，让我忽地想起妈妈曾经对我说的话。她说：“要你读书用功，不是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当你的工作在你心中有意义，你就有成就感。当你的工作给你时间，不剥夺你的生活，你就有尊严。成就感和尊严，给你快乐！这是一位写书的妈妈对她孩子说的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当时我是极度反感，现在好像有丁点理解了。
两手空空走在街心公园里，我和流浪猫一副垂头丧气的熊样，无聊地看着江边三三两两钓鱼的人。
“耶，我们也可以去钓鱼。”看着看着，我们突然生出新的谋生之计。说干就干，我们把摆摊赚回的两个可怜本钱，拿去渔具店，经过一翻软磨硬缠，换得一根小钓竿和一包蚯蚓鱼饵，兴冲冲来到江边。
我们不得要领地穿好鱼饵，依葫芦画瓢也像别人那样把鱼竿一甩，不长的鱼竿钓线飘着浮子，刚刚够着江边的浅水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连个鱼的影子也没钓上来。又僵持了一阵子，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流浪猫兄望望天空，说火烧云都快上来了，他得回家照看他的孩子了，跟我告了别。
眼看太阳都要渐渐靠近西天了，再过几个钟头天就要黑了，我着急了，我该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