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李洪伏(洪峰)的头像

李洪伏(洪峰)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7/14
分享
《洞庭龙女传》连载

第二章 受难

话说玉帝安排信使太白金星下凡,一是为了解除三娘的法力,二是帮三娘寻访婆家,并秘授太白金星如此这般这般,不得有误。太白金星领旨下凡,飘然来到君山脚下。

相传,在古老的年代,洞庭湖是一望无际的八百里平川。平原上住着一户卿家大财主,拥有万贯家财,良田千顷,九进大宅院,楼高三层,气派无比。并独吞着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他家九十九代没分家,一家人比一升芝麻还多,讲文文来得,比武武也来,这里就是卿家的一统天下。卿家正嫡系四口都是爱才如命的吝啬鬼,财主婆的心肠更是歹毒无比。由于卿家为人狠毒,声名狼藉,远近乡民无不恨之入骨。卿家虽然富足无比,但老两口却有一桩心事未能了却。那就是他们的男儿早已及冠,女儿已到二八妙龄,都还没有成亲。

太白金星掐指一算,洞庭湖平原卿家是王母授意的龙三娘婚配的最佳婆家。于是化变成一位白发老者媒公模样,来到龙家,见过康氏。康氏一听媒公介绍龙三娘的婚事,心中大喜,大鱼大肉慷待太白金星,并唤女儿龙三娘来见,谈婚论嫁,婚配卿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场婚事就这样敲定。龙三娘告别康氏,娘女难舍难分,自不必说。三娘向康氏道别说道:“娘且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看望您的!”。

洞庭湖平原的秋天,天高气爽,柳丝垂金。这天,平原上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慢悠悠地来到卿家大院子前。姑娘看到卿家满地坪黄灿灿的苞谷,一盘盘白鲜鲜的薏米,喜笑颜开地对老翁说:“爷爷,这户人家真的好富有啊!珍珠玛瑙用斗盘晒,金钱粮米就不知有多少了啊!”老人含笑点头。

姑娘又说:“爷爷,莫不是您介绍我在这里安家落户?”

“正是,姑娘聪明,你就在这里住下吧!”爷爷诡异地笑了笑,可怜的姑娘哪知道一个美丽的陷阱正在等待着她。

原来,这一老一少就是太白金星和龙三娘,只因龙三娘为东海龙女时打碎王母凌冰碗而被贬入凡间。王母适才命令太白金星领她来到卿家,故意让她来受婆婆的刁难。太白金星神鞭一挥,龙三娘原有的法力全失,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民女。又让龙三娘认下他这个爷爷,装扮成爷孙俩,不在话下。爷孙俩风尘仆仆,不知不觉就来到平原卿姓大户人家。

说着说着,龙三娘和太白金星一路进到了卿家宅院里。

卿财主见走进来一个白发公公和一位美貌姑娘,连忙问道:“请问长者到此何事?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太白金星迎上前去,答道:“老翁姓龙,君山人氏,儿子儿媳妇早年病故,膝下只有这个孙女。她叫龙三娘,今年芳龄十六,读过诗书,会理家务,通情达理。早闻员外令郎聪颖过人,因故还未婚配,今我特意将孙女带来相许,不知员外您意下如何呀?”

卿财主听了,口里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到心里去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自寻门下,且不乐乎?忙招呼落座,唤侍人前来敬茶。自己跑到后房,找老婆子商量去了。

财主婆来到客厅,见了龙三娘,哪有不动了心意的?于是对太白金星说道:“好吧,老爷爷!既然看得起我卿家,今天正好是黄道吉日,就让他俩成亲吧!”

当夜,卿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鞭炮隆隆,三娘与卿家公子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太白金星喝过喜酒,见三娘完了婚事,就悄然返回天庭复旨去了。

龙三娘嫁到卿家不到两天,就发现丈夫并不聪明,而且是个无知无识、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经常在外汹酒作乐、调戏民女,对她莫不关心。龙三娘想到新婚,只好忍气吞声,将就过日。

按照当地的风俗,新娘过门三日之后就要下厨做饭,侍奉公婆和丈夫。

第四日凌晨,三娘早早起来做饭。她来到厨房,只见里面黑咕隆咚,便点亮油灯,准备吹火。但是炉堂没有柴草,水缸里没有水,油盐坛子里没有油盐,米桶里只有一点发黄的霉米。三娘看了不觉得惊讶不已:卿家如此富足,为何厨房里这般模样呢?也许是卿家故意给自己出的难题吧?她只好到菜园里摘些鲜绿的青菜,去河里捞些肥美的鱼虾,从集镇上买来肉、油盐和干柴。不一会,炒出来一盘盘热气腾腾、色鲜味香的佳肴。炒好之后,她先尝了尝,味道怎么是苦苦的呢?她不得其解。厅堂里的人正等着上菜咧!情急之时三娘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鼻涕和唾沫星子飞洒到了几个菜盘子里去了,哪晓得三娘的鼻涕唾沫具有仙气,能去苦加鲜。

开饭了,三娘摆上满满的一桌菜,全家人围坐下来,喝酒吃菜,非常高兴。都夸三娘炒菜的手艺高强,大家都喜欢吃。只有那小姑子坐在席间一不吃饭,二不吭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娘夹起一大片肉给她,她却伸手一拍,“啪”的一声,肉片正好打在她娘老子的脸上。财主婆气得要命,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为娘的好意心疼你,给你吃好的,你却不识抬举,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妈,对不起咯!”小姑子噜起嘴巴,撒起娇来。她奏近娘的耳朵说了几句耳语。原来小姑子一早就起了床,来偷看新嫂子做饭。她故意把黄连悄悄地放进了要炒的菜里。后来还看见三娘朝菜盆子打了喷嚏。财主婆听了,脸上的横肉气得一抖一抖的,眼珠子一瞪,桌子一推,“噼噼啪啪”一阵声响,碟碗杯羹打得满屋子都是。

三娘吓得战战兢兢,不知所然,连忙蹲地捡拾餐具。财主婆操起一块大的竹板,朝三娘劈头盖脑地打过来。口里骂道:“你这个该死的贱货,快给我滚出去!”三娘边哭边望着丈夫,希望讨个情面。谁知他不但不阻止母亲,反而也拿起鞭子抽打她。三娘气得怒火中烧,眼泪汪汪,直往外跑。

三娘做饭不成,婆婆又罚她扫地。卿家家大业大,三娘要一天全部扫完两遍。一日,三娘清早起床,从正房扫起,扫完七七四十九间房子。哪知小姑子偷偷在背后撒灰,反说没扫干净,骂她偷懒,要她重扫尤可,还在婆婆面前多嘴生事,婆婆便拿秤杆打她,口里还骂道:“你这婆娘,叫你还偷懒不?”

三娘忍无可忍,反驳道:“我没偷懒,是小姑使坏,在我扫干净的地方撒灰。”一边反抗,一边伤心地哭成了泪人儿。

哪容三娘辩解,婆婆打得更凶,打得她一身青红紫绿,遍体鳞伤,口吐鲜血,而作恶的小姑子却在一旁若无其事,偷偷坏笑。婆婆打得精疲力尽后,恶狠狠地说:“懒婆咧一一,不要你扫地了,给我朝绩粗麻三大梱,晚绩细麻要两斤,日牧绵羊三百只,不准多来不准少,不能瘦来不能肥,一年到头不歇气。”

天啊!这不是活活要将三娘整死。在那万恶的旧社会,妇女的地位本来就极其低下,妇女要三从四德。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意思是妇女的思想品德、言语举止、仪容态度以至家务劳动,都要严格遵守封建礼教的约束。而在都是妇女的婆媳之间,媳妇的地位更低。媳妇在婆婆面前要逆来顺受,唯首是从。有诗为证:“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可见在古代,要是入不了婆婆的法眼,这日子是真难过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娘孤苦伶仃的在君山上放牧了三年,转眼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漂亮的脸蛋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一脸的饱经风霜;身体骨瘦如柴,弱不禁风。

一日,天寒地冻,寒风嗖嗖,冷雨凄凄,山石嶙峋,彤云低沉,西风摇着枯枝,红叶随风飞舞。在一株枯树旁,三娘赶着羊群准备上山。有气无力地甩着羊鞭子,凄凉地迎风而立,想起远在东海的龙王父亲。心里在喊道:“父亲啊,你是否知道女儿在这里受尽了折磨和苦难?”一边赶着羊群,一边唱着《牧羊歌》:

正月放羊正月正,孤苦伶仃君山行;羊群咩咩头前走,奴在后面泣声声。

二月放羊是春分,百草抽芽发嫩荪;绵羊不吃东山草,要赶西坡苦奴身。

三月放羊是清明,只怪王母不容情;奴家本是龙王女,为何逼我配凡人?

四月放羊四月八,早放绵羊晚绩纱;日渐放羊三百只,晚绩麻纱八两八。

五月放羊是端阳,蚊虫跳蚤闹忙忙;轻轻把奴咬一口,犹如快刀刺肝肠。

六月放羊热烘烘,天上太阳晒死人;晒得绵羊无处躲,晒得奴家脸通红。

七月放羊七月七,婆母催奴把麻绩;粗的绩得头丝大,细的绩得看不清。

八月放羊是中秋,婆母打奴泪双流;秤杆打来犹小可,秤砣打奴血奔心。

九月放羊是重阳,可恨幺姑心不良;唆使公婆将奴打,血迹斑斑遍体伤。

十月放羊是立冬,门前吹起冷霜风;姑婆房中烤炭火,奴家打柴在山中。

十一月放羊雪满天,夫盖棉被下垫毡;盖了几层还喊冷,奴家受苦雪地眠。

十二月放羊又一年,洗手焚香禀告天;双膝跪在尘埃地,保佑奴家又一年。

三娘越想越悲痛,她来到后山,一位书生打扮的人与她不期而遇。那人眉清目秀,举止端庄。

原来,这位书生就是儒生柳毅。柳毅家住湖南湘江岸边,只因上京城求考,名落孙山。落榜下第后心灰意冷地赶往家乡。

柳毅坐在马上,颠簸得够呛。于是他就停下马来牵着,溜溜腿,途经君山脚下,准备去拜访一下客居此地的同乡。刚走了几步,恰好与三娘撞个正着。柳毅见三娘脸庞十分漂亮,却又十分憔悴。柳毅心中感到奇怪:这样一个美丽的女郎,怎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放羊呢!

再细看,那女郎双眉紧蹙,一脸愁容,衣服也穿得破破旧旧。她站在那里不时向远处张望,好象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柳毅走上前去问道:“你是哪里人氏?为何一个人去这荒山野里牧羊?有什么难处?”

三娘听到问声,从思绪中惊醒。脸上现出极其痛苦的样子,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抽抽咽咽地哭了一阵子,才说:“我的命不好。本来不好意思对你说这些,可我的苦太深了。不怕你见笑,只好对你说了。说一说,我心里也痛快些。”

她擦了擦泪诉说道:“我本是东海龙君的小女儿龙三娘……三娘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和满肚子苦水全部倒给柳毅听。然后泣不成声了。

柳毅想安慰她几句,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三娘镇静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这里离东海有千多里路,我站在高处朝着东海方向望去,长天茫茫,什么也望不到。想托人捎个信去,又找谁捎呢?我在这里受这般苦楚,家里人怎么能知道!”

三娘见柳毅一副侠义心肠,顿生想法,只是萍水相逢,彼此还很陌生,向他求救,怎能启齿?但又唯恳失去机会,便问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而去?若是公子前往东海方向,请为奴家捎带书信一封如何?”

柳毅听了三娘的一番诉苦,心中很是不平,他义愤填膺地说:“我这人就是看不得不平的事!我虽然不去东方,但很想帮你!要是腋下能生出双翅,就立刻给你送信去!只是东海一片茫茫大水,我这凡人只能在陆地上行走,怎么能把信送进去呢?我担心的是道路不通,信送不到误了你的事。”

女郎见柳毅这般义气,感激得泪流满面,说道:“你肯帮我的忙,我很感激。如能把信捎到,我就算一死也要报答你。我怕你不肯答应我的请求,所以没先告诉你去的方法。现在你答应替我带信了,我就告诉你。其实,去东海龙宫也和进京城没有什么大的差异。”

柳毅听后,满口答应地说:“既然这样,我替你送信就是了。”

三娘甚是高兴,非常感激,并且深深地向柳毅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然后千托付,万叮咛,请公子亲自把口信带到龙王老子那里,好让龙王派人来火速搭救自己。

怕没有凭证,三娘顺手撕下一片罗裙,咬破手指,亲自给父亲写下一封血书。血书上写道:

急急拜上海龙君,跪写血书禀父亲;

女儿辞别来凡间,受尽苦楚诉真情。

一是公婆心太狠,二是小姑毒良心;

三是丈夫心更恶,牛头马脸克奴身。

四是叔伯爹娘好,可惜红云驾天庭;

一封家书写到此,交与相公带海门。

再拜父亲来救我,女儿在此等佳音。

三娘把血书塞在为父亲做的寿鞋里面,托付公子一并带去,还把去龙宫的路径告诉了公子哥。公子辞别三娘,即刻向东边飘飞而去了。

送别书生,天色渐晚了,一路上下起小雨来。三娘赶着羊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泪水和着雨水从脸上流到口边,咸涩难耐,她不禁又悲声唱起那自编的《牧羊歌》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