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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洪伏(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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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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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龙女传》连载

第四章 相爱


话说龙三娘随兄长白龙三太子回到龙宫,恢复了原有的法力,养足了自己的精神,过上了富贵的小姐生活,自不必足道。

常言道: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在封建社会中最幸运也最不幸就是生于帝王家庭。享受着万民奉养,锦衣玉食的王族子女生来就能得到一切,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但是这样光芒万丈的生活却是建立在惊心胆战、步步为营的囚徒深渊上的。天恩捉摸不透,那么,身为王室的女性是否可以摆脱残酷的宿命?答案还是一样的。在深渊之地绽放的纯美花朵,只会带着镣铐与毁灭,但也有抗争到底的。

三娘虽是金枝玉叶,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吃穿不缺,衣食无忧,玩乐尽享。但是,婚姻的殿堂却与她无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龙宫来说也不例外。眼看三娘长大成人,为了与北海龙王和好,龙王龙母商定,请出龟丞相作媒,要把三娘嫁与远隔千山万水的北海龙王的二太子。三娘不从,心里还装着柳毅柳公子。柳公子正直而有胆略,扶危济困,见义勇为。尽管他和她素昧平生,但他不仅对她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和愤恨,而且还却毅然决然,千里迢迢去为她送信,又不图回报,不重女色,这样的人品谁人见了都会爱慕。三娘静下心来想到这里,不禁又越来越对柳公子加以崇拜,时常自问自叹:莫不是我对他已有了难以释怀的爱慕之心?

人们都说,鉴别感情深浅的最好方法就是牵挂的长短。三娘自从那日与柳公子分开,牵挂就象长城一样,虽然相隔万里,但依然相连。

不过花开不是为了花谢,而是为了更加灿烂。那日一别,成就了三娘的思念。她躲在闺房日思夜想,越思越想。北海龙王的二太子我不了解,我不能坐以待嫁,我不能重蹈覆辙,我要想尽办法摆脱这场不满的婚姻,去与柳郎重聚,与柳郎续好这段良缘。对,我要以死抗争。三娘想到这里,主意已定!

与此同时,且说柳毅自从君山搭救三娘,落第回乡,心情自然是失意郁闷的,他开始淡泊功名,安分守己,孝敬爹娘。

柳毅的爹娘,年龄已过七旬,而且双亲体弱多病,为了三番几次供儿子考秀才和举人,已负债累累。柳毅就把从龙宫得来的珍宝,拿到长沙郡珠宝店当掉,还清债务,把余钱作为成本,在湘江边开了一家旅店,还算能维持生计。

遗憾的是他连着娶了两次妻子都先后夭亡。两年后,父母相继去世,他就把家搬到君山脚下洞庭湖畔去了,因为这里有他的怀念。余闲时,他一望见烟波浩淼的洞庭湖,就常常因为没有妻子而感到寂寞。望着浩瀚的洞庭湖,时常想起美丽而凄苦的龙三娘来,怀念着与三娘相遇的时刻,不禁哀声叹气。其实,他从初见三娘的那刻起,就已经一见钟情,只是因为不能把拔刀相助的恩情作为爱情的畴码,这不是君子所为,因而当时没有答应三娘的以身相许,现在想来,真有点后悔莫及。

风雨未到春来先,

花草树木竞开颜,

欣喜幽馥落新宅,

雨燕筑巢把泥添,

情酿美酒烟雨间,

品茗赏花心呢喃。

不知是谁写过这样一首诗,春天的“雨燕筑巢”、“情酿美酒”,让那被记忆搁浅的往事,悄悄地盛开在你的指缝间!彼此相爱的情愫在这花草树木盛开的春天,最容易产生与酝酿。柳郎和三娘虽远隔重洋,但彼此自恋相思就在这美好的春天里绽放。

无巧不成书,无缘不相逢,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白天他们思念,夜晚他们梦见,可他们只有心的约定,又因情缘使他们不能断念。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意不尽情,常常睡梦中双方情不自禁地想对他或她说声,我真的好想你。

正当柳郎与三娘相互思念之时,这边龙宫里紧锣密鼓地为三娘操持婚宴。海下是湛蓝的,且又是冰凉的,水晶宫中的灯也是冷的。似乎是为了突出婚宴的喜气,银白的水晶宫挂上了红绸,坠着大气的珍珠,宝石。三娘深居闺房,茶不思,饭不想。怎么办?怎么办?柳郎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三娘一想到柳郎,就浑身增添了力量!

于是,她支走了丫凡使女,关起门来,独自一人思索。爹娘啊,你们为何不懂女儿的心?你们虽然赐予了女儿的生命,让我看到了世界的绚丽多彩,享尽了荣华富贵。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一直用温暖的羽翼保护着我。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一直赐予我的力量与勇气,是你们对我永不言弃,是你们一次次在教育我成长——你们更是我停泊的港湾!但是,你们这样安排女儿的婚事,你们觉得女儿幸福吗?想着想着,三娘双膝跪下。

“爹一一,娘一一,女儿好苦啊!”

“恕女儿不孝!您的养育之恩女儿来生再报!”

喊着喊着,三娘不禁凄然泪注,三叩首之后站起身来,将早已准备的一杯毒酒一饮而尽……冥冥之中,一缕青烟顺着龙宫路径出得宫来,直冲云霄,飘然而去。

且说柳毅这边,思念归思念,但三娘是龙王的女儿,是尊贵之体,我一个凡夫俗子、穷野山夫,又且能对她有所染指。恰好这时,有个媒公来告诉他:“有一个姓龙的姑娘,也住在君山脚下,父亲早逝,母亲姓康。龙家姑娘心地善良,貌若天仙,曾婚嫁一户人家。她母亲见她年轻守寡,很同情她,要再找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作她的丈夫。不知你认为这姑娘合适不合适?”柳毅和龙家姑娘同病相怜,于是就答应了这门亲事。说到此处,他们结婚与否?各位看家,不要着急,听我一 一道来。

先说龙女因天庭打碎凌冰碗被贬入凡间龙家凡胎,母亲康氏生下怪胎龙三娘,抚养成人后被太白金星接走,寻访婆家,就一直没有音讯。转眼四五年过去,时常惦念三娘。一天晚上,康氏忽然梦见小龙女在婆家受尽凌辱,婆婆磨勒,丈夫毒打,要把她赶出家门。康氏醒来,大哭不止,想要寻她,又恐一个凡人老婆子,到哪里去能寻得了她。

真是无巧不成书。过了一天的晚上,小龙女突然来了,康氏喜极而泣,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三娘顺势倒入康母怀抱,痛哭流涕,把自己如何在婆家受难被救之事,一 一向母亲仔细道来,然后又把自己回到龙宫,龙王龙母如何逼婚,自己又喝毒酒身亡,等等件件向母亲述诉,并且告之她,太白金星又如何被小龙女的为爱殉情所感动,奏请天帝宽恕小龙女。天帝念及小龙女虽违背伦理,但执着的爱情让他感动,于是命令太白金星收来空中那股飘浮的青烟魂魄,恢复了她的凡胎原形,特地恩准小龙女与柳毅的婚事,并且在康氏的有生之年,免除地方上的一切灾祸,保证地方上风调雨顺。听得康氏老泪纵横,紧紧地把三娘抱在怀里,生怕又会失去三娘。

“我的女儿啊一一,你受苦了!娘不该把你随意嫁给卿家。”康氏很自责。

“不,那不是娘的错!是孩儿的命苦。”三娘试去康氏的泪花,安慰道。

母女相见,格外亲切自不必说。这时,门外站着一位白胡子老者,手里拿着神鞭,康氏一见,一眼就认出了是原来那位媒公到来,用身体挡住三娘问道:“你又来做甚?”。

“我又来说媒啊,不欢迎吗?”太白金星平静地说道。

“你这老头,不要再打我女儿的主意了,马上滚!”康氏气愤愤地赶着太白金星,她根本不知道这老者是何许人,逼得太白金星正准备掉头。

“且慢!娘呀,他是玉帝身边的信使太白金星,是给女儿说媒,嫁给我那朝思暮想的柳郎的。”三娘急切并羞涩地说道。

“是吗?为娘老糊涂了,快请仙家进屋。”康氏喜滋滋地说道。如何招待客气,不在话下。

诸位看官,原来去柳毅家说媒的正是太白金星,是受玉帝之命来说媒的。

太白金星又替两家选好吉日,举行婚礼。那天,来吃喜酒的乡亲,挤满柳毅家中,那送亲的喜轿和队伍,两个吹唢呐的,四个强壮乡下汉子,一人牵着两只绵羊,一人挑着两坛白酒,两人抬着一桶糍粑和嫁妆等礼物,场面好不热闹。上午十点过八分左右,接亲的队伍排在两旁。接着锣鼓“咚咚咚咚!”,鞭炮“噼里啪啦!”,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新娘来了,新娘来了!”人们一齐向门口涌去。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身雪白婚纱的新娘出现了,只见她高挑的身材,瓜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几个戴着不下三尺高帽子写着“水货新郎”的人背着新娘子,引得围观的乡民们前仰后俯地哈哈大笑。

鹊上枝头春意闹,燕飞心怀伊人来。身披着洁白的婚纱,沐浴在幸福甜蜜之中的佳人,在新郎的相拥下,伴着幸福的婚礼唢呐曲,肩并肩、手牵手、心贴心,面带微笑款步走来。他们穿过鹊桥山,越过爱情河,共渡鸳鸯湖,同系连心锁,甜甜蜜蜜的步入这婚姻的殿堂。

太白金星亲自主持婚礼,郑重向乡民们宣布:今天是新郎柳毅和新娘龙三娘结为伉俪的大喜之日。首先要告诉大家的是,他们能成为连理,是玉帝感动他们的爱情,亲自赐婚。玉帝还封柳毅为洞庭神君,封龙三娘为洞庭龙女。现在请新郎新婚一拜天庭,二拜高堂,三是夫妻对拜,这对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在拜高堂的时候,康氏端坐于正堂,一脸的喜气。康氏也因唯一的亲人被柳毅接来一起居住,一家人欢欢喜喜,喜极而泣,拥抱在一起。乡民们也为他们高兴,婚礼上一派其乐融融。各位看客,应不说自明。

洞房的那天晚上,柳毅掀开红盖头,细细端详三娘,突然发现妻子很象曾经被搭救的龙女,然而又比龙女更加漂亮丰满。他就向她提到以前洞庭传书的事。可妻子笑着说:“人世间哪儿有这样稀奇的事!”过了一年多,三娘怀小孩了,柳毅更加关心和敬重她。

三娘生下儿子一个多月的一天,她精心打扮,显得如花似玉,分外美丽。她把柳毅请到房里,笑着问。“你还记得我以前的事吗?”

柳毅觉得有点奇怪,便说:“我们既非亲戚,又不是朋友,怎么会知道你以前的事?”

三娘随即坦率地告诉柳毅:“我就是东海龙王的女儿呵。我在卿家受的冤屈,全靠你才得到洗雪,我十分感激,决心要报答你的恩情。小女子曾经向你求婚,你没答应,我们就只好分别,天各一方,不通音信了。”

柳毅抢着答道:“我是……”。

三娘马上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只是后来,父母要把我嫁给北海龙王的二太子,我不愿意,就饮毒酒抗婚。虽然我被你拒绝,看来这辈子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可我却至死忘不了你的恩德。玉帝和太白金星同情我殉情,收回我在天空飘荡的魂烟,救出我的原形,回到了我曾经被贬的龙家。”

三娘一五一十地向柳郎告诉原情。说着说着,眼泪刷刷地流下来,泣不成声。柳郎激动得无言以对,紧紧抱住三娘。

“这下好了,我能跟你过一辈子,就死而无憾了。”三娘稳住情绪,继续说道。“开始我不愿说明详情,是因为你不重美色,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仍在想念我。”

柳毅听了三娘的一席话,明白了三娘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深深感动,也向她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我们两人真象是命中注定似的。我一见到你那憔悴悲苦的模样,确实为你抱不平,但我总是控制着自己的感情,除了给你带信,说明冤苦之情外,别的什么也没考虑。分别时,叫你回宫后别躲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哪里有其他的意思!"

“你想想,开始不过是想申张正义,哪有杀死丈大去娶人家妻子的道理呢!况且,我素来就以坚持真理为自己的志向,怎么肯违心地去屈从别人呢?”柳毅接着说道。

柳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在我告辞回家时,看见你依依惜别的样子,我又很后悔,没法报答你对我的深情厚谊,其实,我是爱你的!”

说到这里,柳毅长长地叹口气,“唉,现在好了。你是龙家姑娘,又住在人间,和你成亲并不违反我当时的意愿。希望从此以后你不要有丝毫顾虑和担心,让我们相亲相爱一辈子吧!”

三娘被柳毅的肺腑之言深深感动,情不自禁地滴下泪来,好一会,她才止住眼泪对柳毅说:“你不要认为我不是人类就不懂感情。我们从来就是知恩必报的。龙是长寿的,现在你就和我一样了。水里陆上随我们居住,你不会认为这是荒诞的吧?”

柳毅不禁笑道:“没料到我娶了这么美丽贤良的妻子,说不定还可以成仙呢。”

从此,三娘相夫教子,孝敬康氏,幸福地生活,白头偕老,不在话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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