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三娘与柳毅相亲相爱,孝敬康氏。柳毅被玉帝封为洞庭神君,掌管洞庭湖的商旅往来。他外表文弱,是个白面书生,因而不够威猛,不能震慑水族,因此玉帝又踢他白天佩戴一个狰面獠牙的面具,手拿一把青龙宝剑,一把弯月长弓,斩妖除魔,保护商旅。他尽心尽力,深得民心。偶有感谢者,也不为金钱所动。所得俸禄,还算能维持生计。
三娘在家纺纱织布,和柳毅生得一子,取名柳成。一家四口,虽家道贫寒,倒也其乐融融。
等到柳成呀呀学语,三娘就教他三字经。柳成生来聪明伶俐,三字经倒背如流,深得三娘喜爱。
柳成到了七八岁年纪,就在一所私塾里当学童。他虽天资聪颖过人,但性情倔强顽劣,三娘宠爱有加外,也不免有时要严加管教。
一日,柳成在学堂又和同学起了争执,同窗都讥笑他是龙女的孩子,骂他不是人。他无言以对,忿忿地回到家中。三娘要检查他的学业,令他背书。他便十分不耐烦,推说自己今日在外玩耍,不曾去过学堂。
三娘十分气愤,罚他跪下,教导他说:“儿啊,你年幼无知,岂不知青春年少正是上进的最好时光,千万耽误不得。今日娘打你一次,希望你能记住教训,莫再贪玩。”说着拿起竹板,就要教训柳成。
“娘,我背就是了!”柳成一见三娘拿起竹板,见势不妙,马上转舵,同意背书。但又很不服气,于是戏弄三娘道:“娘,我忘了书尾了。”
“自有忘了书头,哪有忘了书尾的道理?”
“哦,那就忘了书头了啊。娘,你提一句嘛。”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 ’乎乎一一乎乎吾是龙王孙。”柳成背着背着,似乎忘记了下文,情急中忽然生出一句戏语。
三娘气得七窍生烟,说不出话来。心想实指望儿在学中攻读,谁想儿在外面贪顽,贪顽不知紧要,背书却要戏弄为娘,这岂不误了儿的青春年少,怎的了得。“还不与我跪了。”三娘怒吼道。
谁料柳成小小年纪,却不屈从,抓住三娘的手,顶撞道:“你又不是人,凭什么打我?”
三娘闻言不由得愣住了,心想自己为了这孩子忍饥受冻,日夜辛劳,到头来却得了这么一句寒心的话语,不由得悲从心生,五内俱焚。柳成见三娘脸色不对,心知自己失言,又愧又怕,默默无声。
此时恰好柳毅下班归来,他见柳成神情不安,三娘在一旁闷坐哭泣,心里也自然明白了两三分。便走到三娘面前,说道:“娘子养育儿子辛苦,不要气伤身子;儿子年幼不懂事,不要与他计较。”
三娘悲道:“你说他年纪小,但他说出来的那话却比大人更叫人伤心。现今他能对我恶言相向,待日后我老了还不知如何对待我呢。我这每天纺绢织布的为了什么,还不如母子情立刻一刀两断的好!”
说着便拿出剪刀剪断了织布机上的布头,线布断头,立刻散落于地,好好的织布前功尽弃。柳毅见此,也是声泪俱下,急忙劝导:“娘子啊,你且不急。待为夫来教训这个逆子。”
柳毅从三娘手中接过竹板,一边令柳成双膝跪下,一边捉住儿子小手,让他手心向上,自己手举竹板狠狠地敲打,直打得儿子喊爹叫娘,手掌脓肿。
“爹一一娘一一,哎哟,孩儿好疼!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三娘见了,泪如泉涌。又心疼地搀扶起儿子,说道:“孩子,人神一般,为娘虽是龙王所生,但也和你爹一样,有血有肉,也有情感。其实,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哪有这般区别?”
早已站立一旁观望的康氏,这时也忙向柳成发话:“孩子,我见你神情有愧,想来也是知道错了。你母亲以往是锦衣玉食,现在为了你和你爹吃糠咽菜,你却还这样冒犯她,还不向母亲认错,否则气坏了母亲,岂不是大不孝!”
柳成顺势跪倒在三娘面前,一边哭一边叩头言道:“孩儿错了。呜呜,知道不勤奋学习,就会像断头的布线,将会前功尽弃。呜呜呜,孩儿年少无知,口无遮拦,实在是无心冒犯。嗡嗡一一,请娘亲随便责罚,只是不要气坏了娘亲的身子。”柳成聪明绝顶,很快理解了娘的一番心意。
三娘见此更加心酸,于是拿上毛巾,沾上开水,拿住柳成的小手道:“儿啊,为娘给你热敷。”又扶起儿子继续说道:“你爹爹当年没考上举人,柳家的希望只在你身上,你要努力上进,刻苦攻读,光耀柳家门楣。”
柳毅也说道:“儿啊!日后切不可再贪玩,要苦读诗书才对得起你娘待你的一片苦心。”
“是,孩儿知道了。”柳成破涕为笑,痛快地背书去了。
柳成自此后,愈加明白事理,开始发奋苦读,学业日见长进。
诸位看客,笔者记得慈禧太后曾写过这样一首诗:
“世间爹妈情最真,
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对于所有的父母而言,没有谁希望自己孩子未来的人生是黯然失色的。我们每个人都期望自己的孩子未来的人生一片坦途,既有品性上的仁爱善良、宽厚淳朴;更要有学业上的勤奋努力、金榜题名;还有事业上的精明能干、光宗耀祖;也要身体上的健康无忧,平安一生;又要生活上的吉祥如意、美满幸福!做父母的,巴不得让上天把人世间一切最美好、最完美的都赐给自己的孩子。但是,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在孩子人生的坦途中,既要对孩子呵护,更重要的是要对孩子进行训导,指引。不然,孩子误入其途,父母之心就会成为泡影!
正是由于三娘的教诲,十年后,十八岁的柳成进京赶考,一举得中头名状元,被当朝皇帝任命为岳州府通判。三娘一家弹冠相庆,不在话下。
柳成就任岳州府通判,相当于当今地级市的副市长,官职还算不小。少小离家在外,谨记母训,兢兢业业、忠于职守、待人和善、颇有人缘。
一日,他的部下见其生活清苦,便从鱼品腌制坊拿来一坛糟鱼给他食用。孝顺的柳成念母平素好吃糟鱼,便趁部下出差君山之机,顺便捎上这坛糟鱼,并附上告安信,孝顺娘亲。
三娘收到信物,甚为成儿一片孝心高兴。于是随口问送信物之人:“这坛糟鱼,在岳州要花多少钱啊?”
那部下不解其意,心直口快地夸耀道:“嗨,这坛子糟鱼用得着花钱买吗?去下面作坊里拿就是,伯母爱吃,下次我再给您多带几坛来。”
三娘听罢,心情陡变,喜去忧来,将糟鱼坛口重新封好,叫来人把鱼带回柳成,并附上责儿书信。此书言辞严厉,书云:“吾儿收悉:汝为吏,要为吏清廉,以官物见饷,非惟不益。虽为孝顺,但实乃增吾忧也。”
柳成收到母亲返回的糟鱼与责书,万分愧疚,深感自己辜负母训,发誓不再做让母亲担忧之事。从此,柳成为官公正廉洁,公私分明,不受酬谢。
母训关爱赛良医,帮你修身明事理,扶你青云千万里。一年后,柳成清廉有功,升任为岳州府知府。
在官一任,造福一方。岳州府为政最大的问题是治理水患问题。水患的形成,是大自然的反馈,由于人类的不断繁衍,为了生活与经济发展而不断的开垦土地,处处与自然争地,由于过度的开垦,导致生态失衡,水土流失,遇雨成灾;而古代政府治理水患只重视疏通河道而忽视加固加高河堤。可是,在那征服自然能力低下的时代,疏通河道又谈何容易?
每当夏秋两季,天空暴雨不断,正是洪水泛滥的季节。当年龙王为搭救龙女制造的八百里洞庭湖,经过几十年后,正被日积月累淤积得不堪重负。“洲滩化”“碎片化”愈演愈烈,“水窝子里用水难”和“水呆、水脏、水臭”等问题频频发生。洞庭湖一到水患为满,芦苇早已销声匿迹,六九杨站在齐胸的水中耸拉着脑袋哭泣。湖中,浑浊的水奔流不息,趁波逐浪的浮萍、树枝、杂物触目,皆是茫无涯际。湖堤上,昼夜不分的老少爷们坚守阵地,疲于查险。
是年夏季,尽管柳成竭尽全力,率领乡民们坚守防汛河堤,终究没有抵抗住洪水的冲击。洪水溃垸,泛滥成灾,十几万乡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洪水肆虐,灾民们生活在大坝上,白天酷暑逼人,黑夜蚊虫叮咬,一座座温馨的家园,一片片丰收在望的粮田成为一片汪洋。溃垸乡里,眼下却成了饥荒穷困之地,到处是灾民哀号乞食。救灾刻不容缓,否则会出现更大的饥荒逃亡或死亡。特别是灾情严重之地,官吏贪腐救银,豪强鱼肉乡里,囤货居奇,灾民苦不堪言。
洞庭龙女三娘听到实情,立于君山之上,望着一片白浪滔滔的洞庭湖,心中十分内疚,要不是我的原因,哪来这滔滔洪水?要不是我的过错,哪来这十万灾民?她充满了自责。事到如今,我要努力教育儿子心系灾民,我要帮助灾民度过难关。她想到这里,立马回家写上一封书信,倾集早已备下的家资,并邀及邻近乡豪连同自己的财物,指令丈夫一一洞庭神君柳毅连日送往岳州府。书云:
“吾儿洞悉:洞庭水患,乃娘之罪。今灾民十万,生存堪忧,且有属官为政贪腐,又有乡豪为富不仁。望儿为官一任,整顿吏治,心忧天下,心系灾民,倾全力救之。娘已备全部家产,并召乡民富豪,同心捐款捐物献之。恕罪切切,吾儿谨记!”
柳成收到书信和捐款捐物,被母亲的行为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此时此刻,母亲的教诲一 一浮现,母亲的付出和辛劳历历在目,母亲的叮咛和嘱咐我要铭记在心。母亲为何无怨无悔的付出,究竟能得到什么?现在才明白这是绿叶对根的情意,我就是那一片绿叶,在您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想到这里,柳成毅然抹掉脸上的泪珠,然后激动地对父亲柳毅说道:“爹,孩儿一定不会辜负娘和您的殷切期望的!只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孩儿不在你们身边,要多多保重!”柳毅默不作声,放心地回去了。
柳成本来面对灾情,心急如焚。三娘的书物如雪中送炭,带给了他整顿救灾的决心和信心。他当即立马召开州县大小官吏大会,布置抗灾救灾方案,严明救灾纪律,要求救灾款专款专用,贪用挪用一律严惩不贷。会后,惩处贪腐分子,追究富不仁者,然后仿效三娘方法,劝说州里的富户人家,捐献钱财、开放粥厂来拯济饥民。并且将积存了大量粮食的人家一律予以查封,责令他们以平价出售,不许囤积居奇。同时,大兴工役,招募远近饥民来修城凿池,以工代赈,救助灾民。
种种迅速可靠的安抚政策,使得百姓逃荒、饥死的恐惧渐渐散去,原本垂垂可危的数万哀号饥民而存活下来。当地老百姓对三娘和柳成十分钦佩,万般感恩戴德。
三娘的品德和行为,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到东海之滨。东海龙王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感动,随即派鱼兵虾将、男女夜叉潜入洞庭湖里,将於积的河床挖走,河床变低。因此,这以后柳成任下十年内没有发生过洞庭湖水患。
欲知后事,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