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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话，李维却无动于衷。
月兔和李维聊了许久，当然大多数只是李维在说。因为月兔的特殊能力。李维机械般的说出了自己的许多过往。也听了许多月兔的事。只是因为他很混乱，所以都没太大反应。等他一觉醒来，月兔已经离开了他。
三天后。李维才从共情中缓了过来。这才意识到月兔已经走了。可他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
月兔当晚告诉了他许多事。比如她们月族其实来自很远很远的星系，她们整个星系已经不复存在了。她是人类与月族的结合体，所以有时候，难以控制自己，一会感性，一会纯粹的理性……但由于当时共情后遗症，李维并没有多少反应或者惊讶，因为月可是跨物种混血儿啊！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快到家里了。
李维的家，是一座四间屋子的小平房。在村里算不上穷，但也不富。几年没有回家，村里许多人家已经盖上了，两三层的楼房。许多村里的老树，因为要建房子也被砍了。这让李维感觉有些陌生感。他已经数年没回家了，不是不想而是有些害怕。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继父，还有自己的妹妹。所以他只是沉默着，不去看继父。
回到家后。母亲很是高兴，张罗着给李维做饭。并没有太复杂的饭菜。
妹妹瑶瑶，开心的来到李维身边说道：“哥啊！你都好多年没回来了。瑶瑶好想你啊！我们一起玩吧！”
李维露出久违的微笑说道：“哥也想你，就是工作忙。这不，以后我就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能经常和你玩了。”
瑶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看到李维身边的堂吉诃德。开心问道：“哥，这是你养的狗么？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抱抱么？”
“它叫堂吉诃德。”李维对堂吉诃德说，“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啊！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堂吉诃德好奇的打量着众人。这时瑶瑶抱起来堂吉诃德。似乎感觉到了瑶瑶并无恶意。它任由瑶瑶抱着。
“你的女朋友雯雯呢？她不回来么？”母亲问道。
李维一边吃着母亲蒸的大馒头，玉米粥和炒白菜。一边说道：“分手了。”
母亲问：“为什么啊？”
李维呼噜噜吸了一口玉米粥说道：“她提出的分手，应该是找到条件好的了吧！”
母亲点了点头：“嗯，是啊！现在都说要往钱看。那你也别丧气，以后我们托人帮你打听。我儿，可是大学生呢！”
“现在大学生不值钱。”李维说，“不管大学，小学人家只看你有钱没钱。不说这个了，我的事您别担心。我有自己的安排。”
“可是……”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继父打断，“娃，都那么大了，他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你少管闲事。”
母亲无奈点点头。
吃完饭，李维回到自己房间。夜悄悄的来，农村没有城市喧闹。夜晚出奇的安静，只有时不时的狗和猫的叫声，传出很远。
李维看着月。月兔说她就住在上面，那嫦娥四号，怎么没发现她？我们不会再见了吧！她说，她要替代母亲守护人类，继续封印天魔。代替母亲后她就会变得和母亲一样，彻底失去感情，只有理性和冷漠。这就是她说的神性么？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天魔侵蚀。那现在的月呢？她有感情的吧！看她时而冷漠，时而情绪化。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直到凌晨两点他才缓缓睡去。
次日一早。李维赶着最早的一趟公交车，去了市里找工作。跑了许久后，他成功应聘成了房产销售。可在培训的时候，他的注意力经常无法集中，时不时就会想起月的身影。她会死！被人杀死。而我却只能坐在这里。他想。
回到家后。他呆呆看着妹妹与堂吉诃德玩耍。妹妹已经二十七了，而他三十了。但妹妹的心里年龄只有十岁。
记忆把李维再次拉扯到了十七年前。那一夜，继父又喝着酒，晃荡着回家。
“小兔崽子，你怎么还不叫爸？你知道老子为了你们一家扫把星，受了多少委屈么？人家都怎么笑话我的？你知道么？”继父恨声说道。
年幼的李维，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无论他沉默或者说话，一顿打是跑不了的。但此时的他已非往日那么弱不禁风了。
“怎么不说话？小兔崽子？我特么养了你两个小废物，这么多年，叫声爸，不过分吧？”继父大喊道。
“我爸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我也没求你养我。”李维不堪示弱的说道。
“我草……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胆大了。咋的？涨了点个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艹。”说着就扑向李维。
李维用恶狼般的眼神瞪着继父。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每次继父喝酒都这样。
母亲哭着想要拉开继父，嘴里劝着：“李维，你咋这么犟呢？你爸对你不错啊！”
李维笑了，看着自己被继父握住的衣领。
“你笑啥？”一个耳光已经打在了李维脸上。
“爸、爸，别打了，别打了。哥他其实很喜欢你的……”瑶瑶拉着继父的手哭着说。
“去你玛德……你懂个屁，这小子就是欠揍”。他一把推开了瑶瑶。瑶瑶脚下一滑，脑袋磕在了桌子角上。当时血就流了下来。
从哪以后，瑶瑶永远变成了十岁的小女孩。
“李维啊！这事不能全怪你继父。你要是不嘴硬就……”
“李维啊！婶婶为了你好，你低个头认个错，算了。你继父。哦……不对。你爸，他不是有意的，人一喝酒就，容易那样……哎……命啊！”
“李维，叔给你说真心话，你后爸人不错。他不是有意的，你就别闹脾气了。回家吧。好好读书……”
“李维啊！大伯跟你说，瑶瑶的事别担心。咱村那二娃子，以前不也不正常一段时间么？后来找了先生，看了看，这不好了。你听伯伯说，回家和你爸和好吧！别闹小孩子脾气了。”
……这是一个月后，李维听到最多的话。而他最想听的话，却一直迟迟未到。
“嗡嗡嗡……”无数的人，无数的话，在李维脑子里响着。他捶打自己的头，但还是响着。怎么了？他问自己。他问母亲。母亲也“嗡嗡嗡……”他该问谁？他没有答案。
后来他找到了，他亲生父亲的堂哥、堂弟、表哥、表弟们，借钱。他学习成绩优异，所以大家愿意相信他。他开始住校，有时间就打零工。熬到了大学毕业。毕业后，他按照欠条一点点补上了自己的欠款。
西北的秋，已经带走了树上的所有树叶。树叶落在地上，人们把树叶扫起来，引燃做饭。树叶燃烧出的蓝色烟雾，又给了树木添上了新的蓝色外衣，让它们看起来有些神秘。山则偷偷藏在树木的身后与脚下，偷看着小镇。风会带走烟雾，让树木歌唱轻摇。李维看着这一切发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生活似乎和过去一样，每天重复着。
月兔？还是月？似乎一切都那么遥远且不真实。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唯一她存在过得证据，就是他胸口带着的那枚玉月牙。以及床底下那把杀死月的刀。
这一个月来，李维换了好多次工作。他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做某件事。因为脑海里时不时就会出现，月白色连衣裙上的血色玫瑰。随着时间越长，他的记忆反而越深刻。有什么在提醒他，不能这样下去。
夜。李维独自一人看着月亮。
“你从回来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啊！李维。”继父推着轮椅缓缓而来。
“嗯，是啊！”李维淡淡回应。他很少或者几乎不和继父说话。
“为女人么？你有看上的女人了？”继父问。他缓缓停在李维身边。
“是啊！跟你有关系？”李维问，“怎么现在老了，不能动了，就来装慈父了？”
继父自嘲一笑：“能从你嘴里听到慈父这个词，也不容易。”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要来关心我这个养子了？就算关心，也应该不是对我啊！而是瑶瑶。”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躁动感，想要刺激继父让他发火，就像过去那样。
继父没有理会李维的嘲讽。而是自顾自说着：“嗯，看出来了，最近的你，和当初的我一样。当时看到你母亲的时候，我也很喜欢。但她是寡妇，还带了两个孩子。以我那时的条件，不是吹，能找到条件更好的女人。可是，咋说呢？按照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爱，很爱很爱的那种。就被她身上的某种……嗯……额……那个……对对对，气质给吸引了。”
继父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烟。看了看李维。他又收回了烟，继续说道：“当时我娶你母亲的时候，家里人都很反对，为此我和父母兄弟，都闹得很不愉快。许多人都劝我‘两个娃呢，没法养。’那时候穷，吃的也没多少，我尽力也只能养活你两个了。而且当时许多人都明着暗着挖苦我，工作压力也大。于是我就借酒消愁。我不是给自己找借口，只是当时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那样。”
“喂，老头。”
“最起码叫继父。”继父强调。
在经历了几次生死危机。还有沈乐的记忆以后。李维的心态难免发生了某些变化。
“哎……好吧！继父。”李维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可是我……我……”。有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继父看着月亮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无法原谅自己，那种感觉我懂，这么多年来，每天我都在自责中度过。但这并不是你的错。妹妹变成这样，我的责任最大。”
李维底下了头不在言语。
“呵呵，不说这个了，咱爷两都一样，牛一样倔。都是我这个当爸的没当好，我是个懦夫。”他吐出一口气缓缓说，“不聊这些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来、来……说说你喜欢的姑娘吧！”
听着继父这样说自己，李维强忍住流眼泪冲动说：“她很好看。性格大大咧咧，有时候也很冷漠，怎么说么！性格很多变……”他的话被打断。
“女人都这样，重要的是你喜欢。而且她在你面前情绪化，说明她对你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在你面前，毫无防备的露出各种情绪。你要是喜欢人家就算再国外，在月亮上你也得追回来。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概，不然别给外人说是我的儿子。”继父豪气说道，他也年轻过，知道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李维看了看月亮。怎么上去？坐着嫦娥八号？国家让坐不？想到这里他把自己逗笑了。“对啊！哈哈哈……您说的对。不就是月亮么？一定有办法的。”
继父跟着也笑了起来。
身后的母亲，偷偷擦着眼泪。瑶瑶，早已入眠。床边躺着堂吉诃德。
两人聊了一会。继父正准备走。李维示意自己帮忙，他轻轻推着继父说道：“一码归一码，爸。我果然还是无法彻底原谅你，所以你要好好活着，赎罪。我也一样赎罪。”
继父用力点了点头，在黑暗中擦去了眼角的泪。一个称呼而已，他却纠结那么久。不过真的很值得，很欣慰。他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不知他在脑中想了多少遍，预演了多少次，才说了出来。尽管还有些话没说出，但结果还不错。也不往李维离家后，他找了李维亲生父亲的兄弟们，婉转的把钱借给李维。
“我和你母亲还有瑶瑶，你不用担心。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去吧！记得带儿媳妇回家。”继父嘶哑着声音说着。
送回继父，他回到台阶，独自一人看着月亮。自语道：“我该怎么去找你？怎么去月亮啊？月兔。”
就在这时他胸口月牙形玉坠，发起了淡淡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