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一大早起来,先到保卫处把一天的工作安排好。走出保卫处时,龙飞本想到车队要辆车,转念一想,自己陪李淑雅去墓地看李淑娴,这是私事,不能占用公家的资源,再说,现在国家经费那么紧张。反正墓地离基地也不太远,也就十来里的路程,走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现在是夏天,沙漠里白天还是比较热的,所以,龙飞带了两个灌满了水的军用水壶,,如果是他一个人,是不用的,但现在带着李淑雅,还是做好准备吧。
龙飞背着水壶来到招待所时,李淑雅还没睡醒,服务员说,李淑雅是凌晨五点钟才睡的。龙飞猛然想起她刚从北美洲飞过来的,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呢!
龙飞觉得自己很笨,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凌晨五点才睡,现在才七点多,怎么也要睡七、八个小时吧,也就是说李淑雅至少要睡到下午一两点。这么一算,龙飞觉得不能白白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回保卫处上班去了,临走时交代服务员,李淑雅起床后,就给他打电话。
在办公室里,龙飞还在想着昨晚的那个梦,为什么会梦见李淑娴离开自己呢,这是否是一种心理暗示呢?他承认自己爱李淑娴,但自从李淑娴和林光明结婚后,他就把这种爱深深埋在心底,虽然有时偶尔会泛起,但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把它压下去。有一个声音不时在提醒着他,李淑娴是老战友林光明的爱人,是自己的老师,是自己的嫂子。那天,他独自在小屋里给李淑娴擦洗身体时,他甚至不敢触及李淑娴的隐秘部位,虽然这一切现在都真实地坦露在他的面前。但他知道,那些不属于他,是属于老战友林光明的。他是在替老战友完成一个仪式而已。让李淑娴干干净地走,是他的心愿,也是林光明的希望,当然也是李淑娴的心愿,因为她生前那么爱美。他想,李淑娴一定会原谅他,不会怪他的。就算是学生给老师送行吧!
不知为什么,整个上午龙飞都心烦意乱,脑子里净想些古里古怪的事情。
一直挨到下午两点多钟,招待所才来电话说客人起床了。
龙飞赶紧到了招待所,李淑雅已经在等着他了,两人便出发了。
午后的阳光已经褪去了炽热,空气里浸着舒适的凉意,这正适合步行。离开基地十多分钟出了大路,就拐进了沙漠里,沙子还留有阳光暴晒后的温度。茫茫戈壁,静寂无声,仿佛整个大地都沉睡了一样。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踩在沙子上的声音。看来,李淑雅早有准备,她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衬衫,衬衫外套了一件皮茄克,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腰间挂着一个铝制的水瓶,手腕上戴着一块带有指南针的手表。走起路来脚步轻快,显得十公轻松。说明她不但有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而且也是经常进行野外活动的。
十多里的路程,龙飞原来估计要走一个多小时的,结果,只走了四十多分钟就到了。见到李淑娴的坟墓,李淑雅蹲下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墓碑,眼睛湿润了起来。她把脸贴在墓碑上说:“姐姐,我来看你了。”说完,簌簌地流下泪水。
见此情景,龙飞眼睛也湿润了。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灰飞烟灭了,只有曾经的存在还在让活着的人思念。躯干深埋在地下,天长日久,终将融化在大地里,和大地同在。
龙飞看着四周的黄沙,想想李淑娴的坟墓孤零零的堆在茫茫沙漠里,要永远孤单地守着日夜,一种孤寂清冷的情绪涌了上来。他想如果有可能,他死了以后,他也要埋在这里,陪着李淑娴,让她不再孤单。
西北天黑的晚,太阳下山了好久,四周才灰暗起来,龙飞才意识到天色已晚。龙飞领着李淑雅往回走。太阳下山后,空气也变得凉快起来,并且开始吹起了风,一团干枯的骆驼草从龙飞他们的面前滚过,滚向远远的沙漠深处。沙地里有不知名的小虫 “唧唧”地鸣叫起来,空旷的沙地上显得更加凄凉。
龙飞加快了脚步,他想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回到基地。突然。跟在他身后的李淑雅叫了起来,她蹲下来,一条蛇状的东西弓着身体快速地游过沙地,消失在夜色中。
“不好,是角质响尾蛇!”龙飞大叫了一声,迅速帮李淑雅脱掉鞋子,只见李淑雅的脚踝节有三个针眼一样的伤口。龙飞迅速解下腰带,把她的小腿捆绑起来,,一边不停地往伤口上倒水,一边用力把伤口的血挤出来。
他半跪在沙地上,捧起李淑雅的脚,用嘴不停地吸吮。做了这番动作后,他把李淑雅背起来,快步向亮着灯光的基地跑去。
角质响尾蛇是沙漠上的剧毒毒蛇,能在几十分钟内杀死骆驼这样的大型动物,人被它咬后,不到一小时就会丢掉性命。
人们平时在沙地上空手跑,也跑不快。何况龙飞现在还背着李淑雅。不一会,他就累趴在地上了。但他不敢停留,他驮着李淑雅往前爬。他一边爬一边呼唤着背上的李淑雅,刚开始,李淑雅还答应他,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这时,龙飞感到自己的嘴巴有点麻痹了,他知道蛇毒发作了。但他不能停下,他艰难地向前爬行。当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到通往基地的大路时,他再也爬不动了。哨兵远远看见了他们,向他们跑了过来。哨兵的喊叫,惊动了基地大院的人,人们都往这边跑来。田文山一看,马上叫送医院。到了基地医院,医生一看是毒蛇咬伤,立即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基地医院没有抗蛇毒血清。只能往驻地医院送,可是离基地最近的海晏县医院也没有,西宁的省人民医院有,但近百公里的距离,根本来不及!
田文山想起向驻军部队求援,驻军部队医院刚好有抗蛇毒血清。于是部队派直升飞机送来了抗蛇毒血清,注射了血清后没多久,李淑雅就醒了。看着守在床前龙飞嘴唇未完全消失的红肿,李淑雅感动地说:“谢谢你,龙先生!”
林光明:“好险呀,再晚十来分钟就没有救了!”
李淑雅望着龙飞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是龙先生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龙飞:“不,是基地首长,是解放军同志救了你!”
由于林光明平时要照顾姗姗,所以,在医院照顾李淑雅的事就落在了龙飞的身上。为了让李淑雅尽快恢复,龙飞特地在食堂订了瘦肉粥,下班就往医院送。经过两天的休息和调理,李淑雅出院了。
这天晚上,林光明特地加了菜,叫龙飞过来吃饭。吃了饭,照例叫龙飞送李淑雅回招待。
经过那天在沙漠的生死相依,李淑雅心里已经爱上了龙飞。一个能在危急时刻,用自己生命去交换的男人,值得一生的守望。凭长期的情报工作经验,林光明也看出了李淑雅对龙飞的喜爱。他想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他想促成这桩姻缘。当然,这一切,龙飞一无所知。
回招待所的路上,龙飞同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
李淑雅更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可爱。她故意停下来说:“龙飞,我累了。”
这是李淑雅第一次改口这样称呼龙飞,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爱意。可在对敌斗争中最擅长察言观色的龙飞,此时对李淑雅所表现的爱意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听到李淑雅的叫喊,停了下来。
李淑雅来到他身边,把右手穿过他的胳膊,挽住了他的手,左手握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不停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指和掌心。
龙飞立即赶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跳也加快了,心底的某种未知的感觉涌上了胸口。他想走快一点,又想走慢一点,不由自主脚步乱了。李淑雅突然伸出双手勾住龙飞的脖颈,把脸贴了上去,两片温润的嘴唇紧紧地吮吸住了他的嘴唇。很快,一条温热的小蛇般的舌尖钻入了他的口中,并在里面四处熨探着。龙飞呆住了,他无意识地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李淑雅的吸吮,一股热流从他身体的深处涌了上来。他想到了李淑娴,想到了李淑娴躺在他面前时的情景,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夜空中,一片浮云轻轻飘过,遮蔽了洒在他们身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