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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龙飞还是到厂里转悠，不过他换下了军装，穿着新买的衣服。外国专家们见了他也不再躲着他，有的还对他微笑，甚至有个人还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和他打招呼，那人自我介绍说他叫布朗，是专家组的组长，龙飞便和他攀谈起来。布朗说他是英国维克斯吉玛公司的技术顾问，这次是代表吉玛公司来进行技术指导的。在谈话中，他总是抱怨中方技术人员不懂技术，话语里透着傲慢和不屑。最后他还说，他们对中国的文化很感兴趣，想到处走走看看，可是中方总是有人跟着。他对龙飞说：“我们国家比你们国家强大，我们对你们的原子弹没有兴趣！”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就随便这么聊几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龙飞不动声色，他说会向上级转达专家们的意见，多组织大家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龙飞下班回到宾馆时，李淑雅在大堂等着他。李淑雅见面就挽住他的手，说要带他去吃好吃的。
龙飞心里暗暗祈望，别再去吃什么西餐了，那东西又不好吃，还特费钱，一餐就吃掉了他差不多半年的工资，太浪费了，要是娘还在，非得骂死他不可。还好，李淑雅拉着他是往街上走。
六月的兰州，街头凉风习习。正是下班的时候，自行车的叮当铃声不时响起，当然，偶尔也会有汽车喇叭的声音。墙上到处都有的红色标语和宣传画，还有大字报、墙报，构成当下最有中国特色的风景。也吸引了外国人的目光，在兰州街头随处都看见有外国人在大字报前伫足，不时还用照相机拍摄下来。和他们相反，来自美国的李淑雅对这些却没有兴趣，她关心兰州哪里有好吃的东西。闲逛时，她总喜欢往小巷小胡同里钻，她听祖父说过，中国好吃的东西一般都隐藏在大街小巷里。
凭着流利的母语，李淑雅还真找到不少当地的名吃。
李淑雅拉着龙飞来到一条小巷里，进了一家拉面馆，要了两碗牛肉拉面，她还特地给龙飞的那碗面多加了牛肉。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面。初夏的兰州虽说凉风习习，李淑雅仍吃得香汗淋漓。龙飞更是满头大汗，不时用手去擦额头上的汗。李淑雅看见后，掏出自己的手帕，伸手擦掉龙飞脸上的汗。两人爱意绵绵的样子，惹得坐在旁边的一对小夫妻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和向往。
龙飞觉得这两角钱一碗的牛肉面，比外事宾馆那两百块钱巴掌大的牛肉好吃多了。
两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拉面馆。这时，街上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挂在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已经在播出各地广播电台新闻联播了。
电影院门前的人排着长队，在等着买电影票看电影。龙飞看到贴的电影海报是阿尔巴尼亚电影《特殊任务》
“我们看电影吧。”龙飞提议道。
李淑雅看了一眼售票窗前长长的队伍，摇了摇头：“不，我想走走。”
“好吧。”两个人挽着手，继续往前走。
忽然，龙飞看见在他们前面也有一对男女挽着手在走。起初，龙飞不是很在意，因为情人们在夜晚出来走走很正常。
但他发现那对男女不是中国人。如果是单个外国人，龙飞也不会那么注意。因为在兰州化工公司住着一批外国专家。但这批外国专家没有携带家属的。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乔治.桑，他夫人是不久前获得我国外交部特批前来探亲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龙飞加快了脚步。李淑雅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几乎是小跑着了。
“亲爱的，你慢点走。”李淑雅叫道。
龙飞突然用手捂住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李淑雅扶住他。
龙飞痛苦地：“肚子有点难受，我得上厕所，你先回去吧。”
龙飞说完，便撒开腿脚跑了起来。
在超过那对外国人时，龙飞偷偷看了他们一眼，没错，是乔治.桑！虽然龙飞和他没有直接见面接触过，但，关于他的长相，龙飞早已是烂熟于心，由中国技术进出口公司提供的乔治.桑的照片早就在龙飞的文件包里了。
旁边那个应该就是他的夫人了。在和他们错开后，龙飞闪到一根电杆后面，等他们走过去后，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龙飞到兰州化工公司有一个多星期了，一直没看到乔治.桑。
乔治.桑带着他的夫人往黄河方向走去。这个时候，他们去黄河边上干什么呢？
龙飞心里有无数个问号，不过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龙飞心里想。
乔治.桑夫妇俩若无其事，像游览兰州夜景一样，不时停下来拍拍照片。他们上了中山桥后，还在桥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龙飞也装作欣赏美景一样，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乔治.桑夫妇下了中山桥后，从桥头的引桥走下了桥底，桥底背光有点昏暗。他们还是照样装模作样地指指点点，并四处看了看，发现四周没人后，乔治.桑飞快地从包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插进了河水中。
他们要干什么？投毒吗？龙飞快速地在脑子里过滤着各种判断。
这时，他们打开了手电筒，照了一下插在水中的东西。龙飞看清了插在水里的是一支像尺子一样的东西。他们在测量黄河水位！龙飞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龙飞正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时，乔治桑夫妇已离开河边，往下游走去，下游正是我国保密单位222工厂的所在地。
龙飞正要跟上去时却发现，在离乔治.桑夫妇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跟在乔治.桑夫妇的后面，却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时也隐藏着自己。
有人跟踪乔治.桑夫妇！怎么自己刚才一直没发现呢？看来这个人隐藏得相当好。
那人一直跟踪乔治桑夫妇到了外事宾馆的门前，看着他们进了宾馆才迅速离开。
这会是谁呢？是敌还是友？龙飞一时无法判断。他看着那个人消失在夜色中，才离开外事宾馆回到兰州饭店。在饭店门口，他遇到了高丽敏。
原来，刚才在前面跟踪乔治.桑夫妇的正是高丽敏。高丽敏告诉龙飞，乔治.桑夫妇买了明天去敦煌的车票，并说乔治.桑夫妇这几天频繁到军事目标和保密单位附近转悠，拍摄了不少照片。
龙飞叮嘱高丽敏要密切注意乔治夫妇的动向，防止他们通过别的渠道传递情报。
龙飞回到宾馆时，李淑雅已经洗漱完毕在等着他。
龙飞洗了澡就往床上钻。
“亲爱的，你这趟厕所上的时间够久的了！”李淑雅笑着看着他。
“这兰州的公厕还是真难找，我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龙飞说，但他看到了李淑雅目光里的揶揄，他没有再往下说。
李淑雅：“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只剩下一个苹果了，你会不会对我说，那苹果让老鼠偷吃了？”
龙飞知道李淑雅的话外音，他不敢吱声。
“亲爱的，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每天同睡一张床，吃同样的饭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需要向对方隐瞒吗？你有你的工作，你工作的秘密我不该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不应该对我撒谎，你这样做让我很伤心难过，你知道不知道？我像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被你扔在街头……”李淑雅说着，眼睛里有了泪花。
结婚这么久，龙飞第一次看到李淑雅委屈的样子，心里很难受，是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把她一个人扔在街头了呢？都是那该死的乔治.桑！
龙飞搂住李淑雅，愧疚地说：“对不起，我犯糊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