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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眉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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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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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城c小调》连载

第一章

太阳差不多快被海水没顶,余晖洒在海面上,似迟疑不去,好似有难分难舍之意。原来太阳也跟人一样,想留住自己绚丽的色彩。叶娉仪这样想到。

风,只些许热度,还能让人感觉到这里的丝丝温暖。虽说远在他乡,独自一人呆呆地坐着,确实显得与沙滩上成群的游客、成双的情侣们有些格格不入。不过,人在“画”中,却是有着令人无限遐思的意境之妙。哪怕伤心时,见着因夕阳变化而泛起的波光闪闪、五彩斑斓的海面,哪有不动心之理?虽说彩云深处没有看见成群的海鸥在飞——那幅让人沉醉爱情的应景画面。

她已经记不清是从哪本书中看到的那幅描述一对深爱的恋人在这样的浪漫情景中的场面。她只记得那时初怀春情的自己多么向往、多么渴盼自己也有个浪漫的爱情,也是这样的场景——海鸥在绚丽的云霞中飞舞、欢情鸣叫,他深情地拥着她,吻着她的额头、脸颊,顺滑下如鹤般的脖颈……


之前有过的设想的所有自杀的方式中——有漫入海里的沉默死亡:就是在这样的画面中,只是缺了一个男主角的画面。

也许这是我的一个结吧——绚丽的爱情色彩总是让很多人想入非非,世界上恐怕没有一个人不会不期盼这样的浪漫色彩。叶娉仪心潮翻滚,她为自己执着的执念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转念又想:只是现实会让很多人能够清醒地面对自己该有的生活,只有一些有别于平常人心态的浪漫派才会觉着自己与别人不在一个档上——却不知活成了大多数人眼中的另类。我应该算是其的一个吧?

或许想过的所有自杀念头中,在骨子里压根就没有,是吧?应该只是多次刹那间的茫然闪现——误入性的假性绝望罢了,是不是这样的情况?否则不会有无数次的那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次一次的数字叠加起来——还是走了罢。但还是没有“走掉”。这个勇气还非“常人”能有,我应该是不想死的!这些念头只是让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时不时地在“威吓”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胆怯退“岸”后,却又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常人一样的生活。

我是个双重性格吗?

……


你好!

突如其来的问候声,打断了叶娉仪的千般思绪,茫茫然的四周扫了一下,这才发现沙滩上这会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剩下的只有几对情侣,或搂着棵不太粗的棷树脸贴着脸嘤嘤燕语;或在沙滩追逐嬉笑中,跌跌撞撞倒下又站起来;或躺在沙滩深情拥吻。

那些小鸟依人的女人应该轻闭上了她们的双眼了吧?此刻,这世界上就她们是最幸福的女人了吧?旁人也只是在边上艳羡地偷窥,而枕肩人却在心中幸福地在那里暗自得意呢。

潮声随着一批又一批或高或矮的潮墙起伏不定。微弱的霞晕中,叶娉仪只是侧目看了一下,见一身着白色T恤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右侧。叶娉仪眼眶还盈着泪水,浓密长翘的睫毛在颤抖。她没理睬他,正头又面向大海,只顾着心里边羡慕那些女人。海风微微撩起她的发丝,如动画般漫漫颤动,只有几丝湿漉漉的发丝紧贴在眼角边好似顾怜自影。

三亚湾好美!我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度假。你呢?

这波充满诱惑力的浑厚磁性男中音,通常没几个女人能扛得住这声波的漾荡。可是你的性感迷人的男中音却不能打动我叶娉仪——尽管这是我一直很喜欢的声线。此时此况,我哪里还有兴致回应与你闲聊?更何况你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人。

叶娉仪只看着海平面,极力使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毕竟让别人看到自己还盈着泪水的样子她会觉得难堪。白T男感觉到身边的这位女子怪怪的不愿说话,就不再搭讪,随即从上衣左胸口袋里拿出一包中华牌香烟,潇洒地抖出一支点上,并故作轻松愉快地吐起了烟圈——这也让他化解了自讨没趣的尴尬:谁让我脸皮厚呢,没经人家允许,就擅自挨着人家坐在旁边了。

一支烟是男人自信的支撑点。他顺着叶娉仪目光的方向静静地看着海平面:浪潮一浪接一浪叠层不断,远处弱暗的灯光一上一下左摇右摆地晃动——除了几艘大泊船,海面上没有其他东西,有的只是看不过去的深远的黑暗。

到海边就看这个?白T男不解地对身边这个女人又悄悄地偷瞄并打着满脑子的问号:着情感背叛了?还是被骗子骗了钱财?还是孤傲的剩女找不着北了?你看你个漂漂亮亮的美女,怎么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跑到这儿来发呆了?还挂着泪水呢。嗨!怪心疼的!

这人怎么回事?脑子有毛病?互不相识没经我许可坐在我旁边了?烦人!我不开口,就你自己尴尬地坐着吧!叶娉仪有些生气,可不便发作,也不愿说话——如若一说话,可能眼泪又会不争气的如泉而奔涌出来,让人看见比他更尴尬。


三亚真好……三亚适合度冬……三亚浪漫的情调适合情侣度假……三亚买房去,退休后冬天长住方便……

对于三亚的种种印象,就在同事、同学、朋友的闲聊中加深于大脑中。所以,起心出走的那一刻,叶娉仪没有一点思索,没有一丝犹豫,网上购好机票,径自来到了熟记于脑中的具有浓浓海湾椰林风情的三亚。这还是她早前就从网上图片上看到过的美丽图景。

要是上大学时就来了三亚,多好!说不定还邂逅了自己中意的浪漫爱情。

见过三亚后,叶娉仪竟然从心里生出些心有不甘的遗憾碎碎念。


入住哪家酒店,哪里更方便……她还真没有做这方面的远行功课——来时只是冲动而行,之前大脑里深深植入的“三亚”两字和网上的美美的椰林风情让她一有远行想法的那刻就把她下意识地引到了这里。

机场出口人头攒动,有的朝着出口举着接人牌的人高声欢呼地直奔过去;有的一眼就瞧见了自己要接的人,大声地直呼小名:豆豆,豆豆;有的淡定自若地朝着小车、朝着公交车专停位置旁若无人地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只有独自一人出行的叶娉仪在机场出口外面的小广场徘徊不定。拖着深蓝色的不大的旅行皮箱,叶娉仪有些无所适从的漫无目的的兜兜转转。这是一眼就能让人很轻易看得出来是个未曾单独远行过的生分不安局促样,并且她的目光很是散漫无光。长期在机场转悠的一些人嗅到了她不安的气息,全都一下子围了过来:

某某酒店好,我送你去吧!

某某民宿肯定能让你满意,我马上带你去——车在外面等着呢,就差你了!

某某大酒店四面朝海,那个地方真没得讲……您累了吧?来来来,我帮您提皮箱!

……

约莫晃悠了近半小时,叶娉仪终究还是没有由着他们牵着她的鼻子走。

那些骗人的把戏我也听过不少,我才不会上当受骗呢!叶娉仪潜意识里那些自些我保护的安全小指南全钻了出来:尽管你们大都是为生计而忙活的人,但是那类做事者说不定也会混入其中不能辨别。所以呀,我还是得坐正规经营的出租车。

来到排队有序的出租车专用通道。

师傅——请您带我去能看到大海的高级五星级大酒店,好吗?

我们这里啊,海边好的大酒店多着呢,不用去那么高价的五星大酒店!那价格高呢!住一晚上会花掉你差不多半个月的收入,不用冤枉浪费,省下的钱可做好多事哩……我随意带您去一家性价比特高的酒店吧,去哪吃喝玩都方便。

这是一个很靠谱的司傅,辩得出是个持家好男人。

那好吧!谢谢您师傅。

行进中无意瞄着后视镜里师傅正善意地打量自己,叶娉仪谢过师傅后摇下车窗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风中夹杂着的咸咸的海风味飘入鼻孔,一排排棷树渐渐移动入眼……

她闭着双眼微微的吸着不同于内陆的空气,确信自己真的是到了海边城市。

他的老婆真有福气。叶娉仪脑子里给这位像是东北口音的师傅点赞。


两人的脸部已经模模糊糊,只能大致看见隐现的轮廓。或许也会让人对他们两人产生一种错觉:一对情侣沙滩赏晚景。不远处,被昏暗的灯光包裹得隐隐可见的一小片椰树林,无形中形成一幅蒙眬的、画质感很强的晚景油画。

人车声比白天小了好些。

三两个小贩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了:买个吧——便宜卖了。提篮中的珊瑚、贝壳串、海螺等随着她们的走动微微的嚯嚯沙沙摩擦。估计是三餐省去了一餐的,整天处在消耗中,显然是后劲不足才跟不上的。

时间悄然流逝。叶娉仪用余光瞄了一眼白T男,见他还是没有离开的动静,只得起身懒洋洋地拍掉裙后上臀、下摆上那些润润的细沙。她的心里很乱,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一人待在这里,可是旁边这位不速之客,让她难以再安静下去。

自己走吧,随你怎样。

白T男抬手看看时间,夜光表清晰显示:10点11分。

呵——防备心好强!白T男感觉叶娉仪在防备自己,待她走了一定距离,他才起身跟在后面。提着薄皮红色尖头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海滩细沙,心里自嘲自解:赤足触沙真好!哼哼——要不是为跟着你,我还真想多待在沙滩悠闲按摩脚底穴位呢——哼!这个女人不识好歹!

沿岸酒店的灯光几乎亮着——南方的北方的只要有条件的都来到了这里。旺季这里不缺房客。

酒店蒙眬的路灯灯光映射在树干茂枝小丛上,丛影把魅惑般的妖姿摇曳在酒店小道上、小道边、泳池水面,平添几分想与人成双窃窃私语的冲动。

看得出园艺造型、布局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处处都有那么个暧昧的情调,不叫人心思飞扬才怪!白T男早就熟悉了这里的调调,也很享受这暧昧氛围。

跟到小径尽处不远,只见叶娉仪顺着“三亚湾海居铂尔曼度假酒店”的后花园电梯上了楼。

呵!跟我同住一家酒店啊?白T男心里嘀咕道。接着,白T男快步紧跟到电梯入口处只见电梯显示四楼,白T男感觉不可思议:啊?巧的没道理吧?!还跟我同楼层——呵呵,这个女人跟我有缘?不会吧?待他上得楼来,扫视整个小半弧形的通道,已不见了叶娉仪的身影。约5米处有个分岔通道。不过今天他感觉很累,也就懒得再追踪她进了哪一间房——再说也没有办法,问服务员也不会给你讲,要是她们把自己……不能!早些休息才是。入得自己的客房冲洗完毕后就倒床而睡,鼾声顿起。

这是间二十多平的客房。一张特大号白色床铺整洁无痕,床尾横放的红褐色、约0.7米宽的密织双层点缀长带子使得这套床铺不像普通酒店床铺那样单调;两个棕色粗麻织纹面料、本色高脚框架单人座沙发,靠在落地窗右边与床头柜相邻;电视背景墙那面是长长的拉通式贴墙矮平柜。平柜靠落地窗那边横出一张约1米2的简单别致的多功能书桌。嗯,这个尤使我满意:上面有多功能支架,有搁笔小筒座。叶娉仪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意。其余,酒店该有的配置、成人用品、饮料小吃也齐全整齐地摆放在醒目的位置。白色麻料落地窗纱隔着里外的视觉世界。浅浅的豆汤色明亮地砖让这间客房更为温馨清洁舒适。

回到客房后的叶娉仪没有睡意,烧好水,泡上自带的红茶,端坐沙发上。杯中茶水开始水汽缭升,她闭着双眼,闻着这溢出的茶香。叶娉仪的神情似乎有些模棱两可。不知是陷入了茶香?还是沉入了思考什么的?没有那种全心立定的安静,如不细心,还以为她貌似神定。

小坐一会后,叶娉仪似乎是定好了神,呡上几口热腾腾的红茶水——晚上她是不喝绿茶的。“红茶养胃!清晨晚上切不可喝绿茶!否则伤胃!”她有个茶艺界的朋友这样告诉她。所以,叶娉仪一直就保持了这习惯。

约莫差不多了,叶娉仪起身蹬掉线缝鹅黄色的休闲椭圆头平底软皮鞋,脱掉鹅黄底色白碎花长袖裙和性感诱人的黑色全网纱内衣内裤,光溜溜的闪进了洗漱间。浴室比较大,空间让人舒适。这就是叶娉仪愿意多花费些钱选择入住高档酒店的原因。

拧开淋浴器小阀,热水密雨般急速飞落乱溅。舒适的温度,有力量地冲击,轻闭双目,叶娉仪渐渐沉浸在享受着淋浴带来的强劲快感。幽密粗长的睫毛正盖着她的思绪。水线已把她白而细滑的肌肤弹得红润而鲜嫩欲滴。

雷打不动的一定会面对大镜子。镜中如此曼妙浴姿,每次她还是不会忘记睁开双眼侧身细细打量的。纤指轻娑所到之处,没有一处瑕疵。自从专注淋浴强劲快感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肌肤如此细嫩光滑如洁。

这是我吗?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身材还是好看的。

陶醉着自己皮肤如凝脂般的曼妙身材,叶娉仪欲罢不能,只有在热气慢慢地密密的笼罩了镜面,她那深潭般的双眼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镜面,然后才慢慢吞吞地盘上头巾,扣好浴巾,打开舒舒缓缓地钢琴曲缓肢曼舞。

浴室、卧室是她的舞台——她只让自己独自享受裸舞,这无与伦比的放松。

每天上床前她都会淋浴。这是近些年开始的——她发现上床前,淋浴器里快速下落的如高瀑般冲击力度的无数细密水柱会让她彻底放松——那种无数细密紧迫击打嫩肤的快感,即或嫩肤已被击打通红了,她也不舍早早地结束淋浴。她在细丝般的水柱击打中尽情释放。

这种强力的冲击快感如一付万能的抚慰剂,消除了她的紧张、痛苦、疲惫。


第二天醒来,已是九点。叶娉仪已觉舒服了许多,但还是不想起床。她索性掀开薄被,使劲地伸展四肢,似乎要从全身每个细胞里挤出点什么多余的东西出来,不让身体带一丁点负荷。全身赤裸的身体在洁白的床单上竟也掩不住它的醒目存在。

两小颗鲜红的“樱桃”俏皮地随着伸展的躯体扭动,在挺拔凸起的两处峰顶,显得那么耀眼诱人:如两粒刚摘下树枝的鲜润欲滴的樱桃让人舍不得吃掉它。生女儿后她没有像其他赶时尚的女人那样,为了保持体形,拒喂母乳。而她喂了10个月,这对挺拔的“山峰”仍跟少女时一样初如少女般,一如未开苞的花蕾那般着实好看。

身形娇柔的叶娉仪,两个大大的八字怎么也不能把特大号床伸满。但她还是恣意的东扭西扭,似乎这样就能够把整个大床铺满。伸展够了,她突然把头调向床尾,看着床头上横排的六个不同颜色的圆盘雕花直愣愣地发呆:要是全球都只是统一的同一个时段的白天和黑夜就好了,时间就更统一简单了。

冒出这些奇怪的、幼稚的、无厘头的想法,这也是常事。她时时刻意将自己分离于那些聪明的、正常的人群。同时,内心深处在渴盼、在寻找一个地方:连她自己也不是太明确的地方。

莫名其妙的女人!有时连她自己也这么说自己。

起床照镜子,双眼仍然有些浮肿。

今天上午就不出去了吧!叶娉仪心里碎念,她怕别人看出昨天下午哭过留下的痕迹而觉着她怪怪的。

拉开窗帘,推开落地大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海风,湛蓝的天空下的热带花园,宜人的椰林风情,这一切是那么让人明目爽身悦心;航船起锚的长笛声传了过来——这些让叶娉仪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自己真的是来到了海边城市——视角宽阔的舒服,而不是那个令人窒室的“城堡”空间。

阳台下不远处的泳池里:成人畅游如鱼,小孩欢快嬉水打闹,当然也有在泳池边沿骚姿弄首的一眼就能明辨的特殊女人。

这里这个季节的早晚还是有些微凉微凉的……可那些人还真行啊!叶娉仪心里比较佩服早起晨泳的游客——这是在室外的清晨啊。为了能看得更清更远,叶娉仪回身从放在写字桌上的小黑盒里取出黑边小方框近视眼镜戴上。

本想向远处看去,却无意识中向下瞟了一眼。这一瞟,双眼就随着一个方向追踪移动。她发现一个身着白T衫的男人在向前走。应该就是昨晚冒失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人吧?他的肩上挎着长板样的东西,像是画夹之类的。

再仔细看看,什么情况?这十之八九就是昨晚那陌生男!他也是住在这酒店?

叶娉仪一个激灵反应——也许是高中时背着大人向学习差劲的同学那里借的地摊小说给看多了,脑海里的坏人还不少——那些地摊小说中描写的坏人的形象、那些情节环境一下子冒了出来:存心跟踪女人创造无意中相遇条件的坏人形象的样子,差不多都是这些套路。

她越来越觉着那个白 T男一定是个色狼什么的,于是心中开始警惕:哼!还好!今天眼周肿胀没出去,不然可能会碰上这个坏蛋的。

叶娉仪顿时没了看风景的心思,转身入内从平柜上自备绿色小锑皮盒里取几片大叶茶放进旅行玻璃杯里,注入开水泡上。站着约莫十来分钟,将泡大的茶叶贴在眼眶周围,才复又躺在床上,直盯着天花板无聊神思。

盯得时间久了,眼睛又开始发花肿胀。叶娉仪小心轻揉着贴着茶叶的双眼圈,如此来回重复,慢慢地很多事也渐渐清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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