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眨眼就过,吴欣欣没考上心仪的北大,但还是考进了上海一家重点大学。
叶娉仪与吴有仁松了口气。送走女儿吴欣欣后,他们想找出当初的协议去正式办理离婚,可是怎么也找不着。
“吴有仁,是不是你撕毁了?”叶娉仪有些生气。
“没有!我女朋友等着我要结婚呢,怎么可能撕掉。”吴有仁回答道。
吴有仁有女朋友的事,叶娉仪是知道的,他也给她说过是一位在G城工作的女子,每次都是以出差的借口去会面,为的是不让吴欣欣发现。
“难道是欣欣?”吴有仁说。
“看来欣欣精明着呢,重新写一个吧。”叶娉仪还是希望早些走出这段死水潭般的婚姻。
“娉仪,你有后悔吗?还是有些担心你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有,欣欣看来是盯上我们的动静了,如果真的去办理,她要是从熟人那里知道了怎么办?”吴有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天,叶娉仪不想生活在这样的状态中,尽管他们两人已早从内心认定特殊情况的“合法性”。
“我还是亲自给欣欣说吧,毕竟是大学生了,应该懂事了。”叶娉仪始终相信上大学的孩子也算是成人了,哪有那么脆弱。
还是等她上大二时说吧,这样她接触到更多懂事的同学后,思想上会慢慢转过弯来的……G城那里,我给她说说让她再缓一年。
好吧!你也可以搬出去了,留些衣物、生活用品就行了,主要是让欣欣回来时不会发现异常。
自从吴有仁搬出去后,叶娉仪感觉一切OK。一天,当她独自一人躺在沙发上悠闲地听着音乐时,iphone4铃声响起。
喂!干什么呀,这会打我电话?真扫兴!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在家没有?
在,改天吧!
不行!特别急!我和谭晓木一块过来,等着哈!
半小时不到,急促的门铃声按个不停。
叶娉仪刚打开防盗门,只见两女子像风一样地旋在了沙发上,眼睛齐刷刷地直瞪着叶娉仪。
方惠!晓木!你们两个怎么了,怪怪的!有话就说嘛!
你问晓木,她去G城开会几天昨晚才回。
“这——还是你说吧!”谭晓木看着方惠。
“你也是!昨天晚上给我说的时候不是很带劲吗?你俩婆娘真让我不省心!”方惠很是气恼。
“语言文明点,可以不?还大学教授呢。”叶娉仪嗔怒道。
难道你们是大姑娘不成!废话不多说,书归正传!叶娉仪!我发现你这几年不太爱跟我们一块出去玩哈,平时见着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各自回家,也不知道你的现状——诶——你跟吴有仁感情怎么样?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呗?同学好友一场,总不能就这样疏远了!有什么不便与父母说的事时,总有个说话之处,多好!我是个直肠子,藏不住事!那我就直说了啊——嗯——听晓木说,她和朋友去G城某园大型小区附近逛商场时,看见吴有仁跟一位女子勾腰搭背的,很是亲热……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说这事,好吗!
“天啦——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吴有仁铁实的出轨了!你——你——你这态度是知道还是不相信?他这是在欺侮你呐!你怕他是不是?别怕!有我们呢!”谭晓木说话了。
虽说三个和尚弄一堆做不成事,但三个女人在一起绝对比诸葛亮还诸葛亮!
你们还是别管这事!有时眼睛看到的表象,看似不合情理,但在某种情况下却是合情合理的!
“欸——什么情况?简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你这是啷样话?什么合理不合情的?你究竟怎么回事?不会是变傻了吧?啊?”方惠摸着叶娉仪的头倒觉着自己才是傻子。她和谭晓木对视了一下,感觉有些蒙了。因为怕刺激到叶娉仪,昨晚她们两个商量好的很多对策,这会竟然不知从哪里说起。多久不聚,她们感觉对叶娉仪更是摸不透了。
我好想过田园般的生活!一栋小木屋,几片菜地,几只猫、狗、鸡、鸭,简简单单却又浪漫的日子,多好!然后三两月出去旅游一次,看尽美丽的山川河水,多好!
“我们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蚊子多咬你个头破血流的,还睡不好。还有周边多臭——反正我们是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诶——你不就是想过最原生态的日子嘛,那你最好去和印第安人打堆过,那才是真正绝对原生态的。”方惠气恼叶娉仪扯东谈西。
“就是,那原生态的滋味呀——多‘安逸’!”谭晓木也没好气地在旁附和。
“印第安人——怎么了?不好吗?美洲印第安人、中国人与北京周口店龙骨山山顶洞遗址发现的原始蒙古人种有密切联系呢。”叶聘仪依然是未被惊扰的样子那般平静。
“诶——诶——你真的是——无语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方惠咕哝着就不再说什么,她知道以叶娉仪的性格,她不想说的事,你再说几大筐也不起作用。
谭晓木看着方惠耸耸肩,脑中也是纳闷地特大问号,她觉着作为一个正常女人但凡知晓自己老公出轨了怎么也得有所行动:理智也好,冲动也罢,甩锅打人出气,总得有个应对策略才是吧,怎么就无动于衷呢?想想自己,老公王清出轨后,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总要折腾折腾几天半月才解解气啊。
谭晓木岂止是这样折腾,她也玩起了婚外恋,并每处一位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就以各种堂皇的理由提出分手——时间长了,她怕别人看出破绽,知晓她没有离婚的事。她的思维也是画风突变的那类——离奇极端:不要感情,只要陪伴,反正自己也没有了生育能力,和谁都不会长久的,她不再相信“同甘共苦、忠贞”几字。上大学时,她和同学王清相互吸引,恋得轰轰烈烈,让旁人艳羡多之、妒忌有之。为了同在一个地方工作,王清放弃在上海的高薪职位回到了遵义,让她感动得付出一切也心甘。可是,由于大学期间人流过频,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王清架不住家里人及外人的眼光,婚后十年多点后就出轨了,并在外生了一个儿子。也是奇怪的人奇皅的事,对方竟是个少见的“理智”女子,却没强逼王清要名分。他们三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处着,谁也不去干扰对方的生活。
谭晓木和方惠同读的是同一间大学,只是不同系。上大学期间她曾取笑方惠的恋爱太无趣,太平淡。她笑她只知道和男朋友李明去校园图书馆读“憨书”,在校园绿化小道上压不花一分钱的土兮兮的小浪漫。她更笑她找了一个“笨虫”般没出息的男友,只听方惠“指令”办事,从“不敢”说东往西。对方要是不小心没把事做好,会引得方惠噼里啪啦地一顿数落,但李明不生气不说,竟是温和地笑着连连赔礼道歉:“好!好!我下次争取做得更好!别生气哈!‘老婆大人’!生气会长斑的哦——女人光洁的肌肤是靠愉悦滋润的哦——嘿嘿——当然还要加上我对你的爱情滋润哦。”每当方惠一听这些能入她心意的“花言巧语”就会知足的嗔“怒”李明太贫嘴,然后心花怒放地挽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肩收场。而谭晓木生气时,王清总是买鲜花到她所住的女生宿舍外大声认错,引得很多旁人围观助力,然后就是请她与室友吃大餐。自己呢,也就在室友面前顺坡下驴,高调的秀恩爱。室友们呢,则抹着嘴角“啧啧”的称赞谭晓木魅力无穷,校园一枝花等等。这是谭晓木喜欢的形式,尤其是鲜花更让她开心,因为,这在当时,鲜花店稀少,因而花比较贵,这更是满足了谭晓木极大的虚荣心。
叶娉仪与她们是在同一个城市的另一间大学。她们三个当初填志愿时商量好的要在同一所大学,就算不在同一所大学也要在同一个城市,所以填志愿时她们填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的两间大学。每次去叶娉仪所在学校,方惠和谭晓木见她总是一个人在宿舍上铺专心地看书——叶娉仪有洁癖,又不喜闲聊,所以,就选了上铺。有时还会在图书馆的一个偏角静静地看书。叶娉仪心高气傲且又保守,拒绝了很多的追求者,包括有她们班能讲一口流利英语的老师沈潇。这是一个让很多虚荣女生都喜欢的那种类型:英俊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都是魅惑女生的造势、造型。他的风流韵事不少,使得他优秀贤淑的前妻赵蔚然理智绝患抽身带着女儿远赴荷兰定居——她的姨妈一家定居在那里。姨妈心疼赵蔚然,就让她去了荷兰。两年后她嫁了一个志同道合且深爱她的荷兰人。关于沈潇及他前妻的信息,是一些好事的女同学告诉她的。所以,叶娉仪很是排斥沈潇并时常躲上他的课,她宁愿花更多的时间自习也不会去上他的课。沈潇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求叶娉仪,毕竟他是个老师,他也怕弄出大事,花心也是暗里花心。自从叶娉仪来后,他的目光就只盯在了她身上,其他的美女于他只是过眼云烟——他想收心了。
而这些,都是方惠与谭晓木在宿舍等待叶娉仪时慢慢地与她的室友混熟后零星地从她的室友中知道的。叶娉仪是不会主动向她们闲聊这些的,唯有旅游、逛街小吃之类的她们才有共同的语言。
“今天下午就在我家吃饭吧,我去买点菜,你们先待着。”沉默好一会,叶娉仪说道。
“家里如有现成的随便弄点就可以了。我们俩胖着呢,节食。”谭晓木说道,她通常吃得简单,做吃的也不太在行。
“好啊,正好有凉米皮,我们把土豆、莴笋、海带、胡萝卜切成细丝弄几个春卷吃,这可是减胖的好东西。”叶娉仪也不太会做饭,也想省事,正好符合了她们想吃减肥餐的胃。
“吔!太好了!这是我们的最爱——我来弄吧。”方惠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跳起,径自到水池洗手,取下挂钩上的围腰戴上到厨房阳台开干起来。
“晓木,你来捋葱,不许梭边哈。”方惠意味深长地对着叶娉仪朝谭晓木努努嘴笑了笑。
“哎——哟——喂,你全包了吧!本小姐最不喜做厨活。”谭晓木伸了伸懒腰。
“来吧,就算是陪我聊聊,一会让你多吃两个。”方惠仍是劝道。
“好吧,我的大厨师。”谭晓木懒洋洋地来到厨房小阳台。
有好久没看着你了嘎,这段时间跑哪儿疯去了?
无笼头的马,天马行空噻,玩到哪就到哪,我向来没个定数,嗨——怎么跟你说哦。
看你,眼角细纹都多了,气色也不是太好,这该是你的生活没有规律造成的吧?哎——也许是孩子大了,没多少操心的事了,心就闲了些——最近老爱想起我们年轻时的碎事,总是在想:一个人的命运,难道跟老天有很大的关系?还是跟自己的性格有很大关系?你说我们三个,各自的幸福指数为什么会相差那么远?也不知是不是我杞人忧天了哈?我的生活一直平稳没有大起大落的事,可能是我比较傻些,要求不高,幸福指数就觉得要高些。我家李明特别本分,也没跟我惹麻烦事——工资呢,也是全交,由我统一计划着安排,他也不多说一句,还说‘老婆大人,你办事我放心,此生福气也!’。可是你呢,人那么漂亮,单位也好,家境也不错,怎么就没一个好男人好好爱着宠着?晓木,我觉得你该打理一下目前的生活状态了,好好思索一下,你与正确的生活观是不是偏离太远了?以前是我们太年轻,没认真思考过你的状况,以为你开心就行。可是,你真的快乐吗?人生好短,眨眼就中年了。曾以为行程很长,还可以慢慢悠悠地度过,回过头来才发现,如若我们年轻时除了工作外,我们立个什么目标,那现在应是另一番有趣的境况吧!即使没弄出大意义的事出来,但小小的意义也是有的,每天也会很充实,也不觉得无聊枉过此生呢!
方惠,你说到我心坎上了,这些年——其实我内心确实是空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常有无助的感觉,唉——虚荣、自尊一直在作怪,不愿面对,不去自救,以为天马行空的过着,我才能让人看着我是生活的赢家,可是这人生之路我走得太偏了!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我的青春,我的原本可以争取的幸福,都被我毁得一塌糊涂,经历了这么多男人,还算万幸,没惹上艾滋,现在想起来真的是后怕极了!!好在每次选择之前我还是有意识的,没找综合素质差的男人……
晓木,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这是狗屎运气!艾滋标签没贴在明处,也没绝对分群体哪些人会染上哪些人不会染上。我有一个朋友在医院工作,一次我们闲聊时,她说她所了解到的有好几个有着好单位的人,却因性对象多而染上了艾滋,并让老婆孩子深受其害。为了他们的隐私,而这些情况是要保密的,只有相关部门才知道这些人的情况并长期监管这些人的行动轨迹。而那些漏网之鱼呢?世上没有后悔药,能洁身自好是对自己和亲人的最好保护。现在艾滋太多,并泛滥到一些大学生群体了,诶——我这人有点老妈子的味道,知道你生活比较混乱,所以总是提醒你要用套,当初你还嫌我话多呢,现在知道了吧,这叫防患于未然!其实,套套都有不保险的时候,晓木,别再那样下去了,好吗?认认真真地规划一下今后的生活,知道吗?如不认真对待生活,生活就会让人不堪、痛苦!直至跌落深渊没有了回头路……
“如果婚姻不合拍也会痛苦不堪的!所以婚姻不能勉强!如不合适宁可独身,否则会害了双方及孩子。”叶娉仪插上一句。
“其实一些小细节也可以判断对方能否与你共度一生,只是好多人不是很理性,也就忽略了关键所在。对不合脚的婚姻能勉强过下去的,只能是因为责任而已。”叶娉仪继续发表自己的见解。
方惠听着,心里也在想着。
方惠,你比我们理性,所以,能耐心观察细节。别看你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样子,心中却是有数的。晓木是昏了头,我是没果断了决。其实当初明知父母的老观点不对,可还是听从了,我也不是全然否定长辈的观点,但还是要理性思维。鞋子穿着舒适,走路才稳才远。这跟‘你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简单’的哲理一样,如因语言简单而不认真思考只是从浅面去理解,就会让自己的人生过得没意义没质量。往往最简单的却是蕴含最富哲理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像棵贱草一样,醉生梦死般的生活太能摧残人!几年大学也是白读了!
晓木,现在醒悟了哈,不过不是太晚!娉仪和我也没嫌弃过你,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的口水要流出来了也,太想吃了。不到南墙不回头,上天总是要给一些过于偏激的人上些教训大课。方惠看着晓木,一边吃着春卷一边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